167 謠言漫天
就在二人驚魂未定的時候，外面有人敲門，聽着是蓮蓉的聲音。
“小姐，你沒事吧？”
傅瑤給翠柳一個眼神，示意她去開門。
“沒事，”翠柳趕忙跑過去，打開門。蓮蓉一個人走了進來，進來看到房中的情形就有了些猜想。當下轉身出去對外面的婆子道：“小姐做噩夢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外面的吵鬧聲終於停了，蓮蓉走進來，傅瑤小聲將剛纔的事情跟她說了。
“這個事得告訴夫人啦！”蓮蓉小聲道：“今晚也好有個防範，萬一那人再來怎麼辦？”
傅瑤點頭，“翠柳去跟我娘說一聲吧！”
今天的事情處處透着詭異，這護國寺可是皇家寺廟，一般的人是不可能進來的。而且是進來她一個女子的房間，這要是進來了，那傅瑤的名聲可不就毀了？
到時候，就算是沒人親眼看見，可是背地裡一番猜測是不可少的。到時候，不會傳出難聽的話來……
可是這裡這麼多人，怎麼就挑準了她的房間呢？
“小姐，您先躺着吧！奴婢會守着的，”蓮蓉小聲道。
傅瑤點頭，剛到牀上躺下，那邊王氏就帶着人來了。
“怎麼了？”王氏擔心的走進來就問，見傅瑤完好無損的心也放下了，雖然翠柳說沒事，但沒親眼看到，王氏怎麼能放心。
“阿孃，沒事，那人沒進來，我用簪子紮了他一下，他跑了。”傅瑤安慰她娘。
王氏坐到牀邊仔細的把她上下看了個遍，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幸好沒事，哎！也怪娘，這出門在外，也沒給你配個孔武有力的婆子在身邊。”說着指了指身後跟着的兩個婆子，“今晚就讓她們守在你門口吧！我也好安心些。”
傅瑤上下看了一眼那兩個婆子壯碩的身材，有這婆子在，倒是真能讓人安心不少。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嬤嬤了。我和蓮蓉她們睡在裡屋，嬤嬤就守在外屋如何？”
其中的一個婆子連忙笑道：“小姐安排得極妥當，我腌臢老婆子不好睡小姐跟前，免得污了小姐的眼睛。況且在外間能睡牀，老婆子如何不願意？”
“小姐，您儘管放心，我老婆子人老了覺也少，夜裡警醒着呢！”另一個婆子也大包大攬的打着包票，一副若是誰敢來我定叫他有來無回的架勢。
傅瑤和蓮蓉她們都笑了。
王氏起身道：“天也不早了，明日早早起來拜過菩薩之後，咱們就回去。”
這外面怎麼看都不夠安全，還是早點回家的好。
傅瑤起身送王氏出門，然後纔在蓮蓉的服侍下上牀休息。翠柳則拿出鋪蓋給兩個婆子在外面搭牀。她們兩個也要在屋裡的地上鋪被褥睡覺。
只是這一夜誰也不敢真的睡踏實了，傅瑤和蓮蓉多是迷迷糊糊的，剛睡踏實，隨後又會驚醒，反覆了一夜。
不過好在後來再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倒是讓讓人鬆了一口氣。
因沒睡好，第二日傅瑤和幾個丫鬟眼睛底下都有一圈淡淡的青色。王氏也不必她們好多少，看來昨晚也是沒睡好。
“早上起來我就去替你求了一簽，上上籤。說什麼好事將近。”王氏道。
好事？傅瑤咯噔一下，想到了雲熙所說的事，頓時有些難受，要是他在的話，自己就不會這麼害怕了吧！
吃罷飯，王氏帶着傅瑤拜佛祈福。傅瑤搖了一隻籤，沒想到竟真是上上籤。拿去解籤的師傅那解籤，師傅也仍是隻一句：“好事將近。”
王氏聽了，心情大好。分別又替傅權澤、傅琇幾個都求了籤。不過幸而都是好籤，王氏只樂得合不攏嘴。
最後添過香油錢後，衆人也就打道回府了。其實原本也不該這個時候就回去，只是昨天夜裡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王氏只想趕快回家才覺得安全。
“以後還是少出門罷。如今連佛門清靜之地也是不清淨了。竟然生出這樣的事端，受了驚擾不說，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就追悔莫及了。”
傅瑤點點頭：“以後若非必要，我再不出門就是。”
一路無話，很快就到了京城，到達傅府時，早早候在門邊的傅瑞上前來撩開了車簾，準備扶王氏下車。
王氏一面將手遞給傅瑞，一面回頭對傅瑤道：“你直接回你院子吧。今兒就不用再過來了，好好歇一歇，回去讓丫頭給你煮一碗壓驚的藥喝了。”
“是，阿孃。”傅瑤起身去扶着王氏，與傅瑞一起將王氏扶下了馬車。
傅瑞耳朵尖，將王氏的話聽了個實在，當下便皺起眉頭來：“什麼壓驚？誰受驚了？”
王氏瞪他一眼，埋怨他也沒個哥哥的樣子，一驚一乍的沒個正形：“好了，你一個大男人，問女人家的事情做什麼。”
傅瑞頓時訕訕一眼，只是看了一眼傅瑤，帶了些探尋和關切。
傅瑤確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當下就聽話的回了芳華園。
不過後來傅瑞到底知道了寺裡的事情，當下就氣憤的派人去查了，只是查來查去也沒查個清楚，而這種事情又不能大張旗鼓的找，畢竟於傅瑤的聲譽有損的事，只是最後還是沒有頭緒，讓傅瑞更是心煩了。
又過了幾天，外面突然傳來消息，傅瑞聚衆鬧事，縱容手下將人打了，現在被應天府的人給叫走了。
關氏當下就着了慌，還是王氏比較鎮定。
“慌什麼？以咱們家目前的能力，應天府的人還不敢將人怎麼樣，沒聽說是叫走了嗎？”
關氏這才安下心，只是還很擔心，“阿孃，還是要快找人去問問情況啊！雖然他們不敢把相公怎麼樣，可是萬一他們將相公關到牢裡可怎麼辦？”
傅家的人，自從遭遇流放的事情後，對牢房都有一種懼怕。
王氏面色一沉，吩咐管家，“趕快派人告訴老爺一聲。”
這件事還是得傅權澤出面的好。起碼要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打的架。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傅瑞雖然有點紈絝習氣，但絕不是仗勢欺人之輩，也不可能無理去打別人。肯定有原因的。
傅瑤聽到消息的時候也趕過來了，母女幾人不能出去，只能在家裡等消息。誰知道傅瑞的消息是等到了，卻多了一個讓人震驚的傳聞。
“二少爺見一個人拿着小姐的東西，對着別人炫耀說，傅家五小姐如何如何，還不是被我拿下？甚至，拿出一支簪子來做證物。說是與小姐私會時，她贈與的……”前來說話的是回事處的婆子，說起這些時戰戰兢兢的，誰都知道這些內容有多震驚。
“什麼？”王氏早已氣的青筋暴露了，這明顯的是有人在敗壞傅瑤的名譽，這樣的事情她怎麼能夠忍受？
婆子嚇得哆嗦了一下，頭低低的不敢再說話。
這是污衊，這是造謠。
傅瑤當下就有了這種想法，只是誰會這麼害她呢？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夜寺廟中窗戶外頭那個黑影。
當時她用頭上的簪子戳中他，最後那個人受傷逃走，順帶也帶走了簪子。
只是她如何也沒有想到，這簪子最後竟然會成了所謂的信物。
是早有陰謀，還是巧合？
那人如此見不得她好，好似與她有深仇大恨。更甚至不惜毀了她的名節，敗壞她的聲譽。
“繼續說！”王氏恨恨的一拍桌子，命令婆子。
婆子抖抖索索的繼續道：“二少爺聽了氣不過當場就把那人抓起來打了一頓，問他爲什麼要侮辱小姐，那人嘴硬說自己確實跟小姐……然後應天府的人就來了，將二少爺和那無賴都帶走了。”
王氏深深的吸一口氣，狠狠道：“這是哪個缺德的使的絆子？看樣子根本就是衝着你來的！你是不知道，那人手裡的簪子也就罷了。畢竟沒有記號又是死物，誰肯定就是你的？可是那人說的時間地點，有鼻子有眼的，不由得那些好事者不信。”
傅瑤除了苦笑之外，再沒了其他的表情。事情這樣只說明瞭一個問題：這個局，的確是針對她的。
王氏見她不言，便又勸道：“放心，事情也不是那樣難辦。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既然沒做過，咱也就不怕。”
傅瑤依舊只能苦笑，怎麼不怕？壞了名節，不僅是她一人受損，傅家更是要受損。
“這事兒你先別擔心。你哥哥那頭你也別擔心，你爹已經想辦法了，倒是那個無賴，我們必定不會輕易繞過他。這事我和你爹會處理好的。”王氏輕輕拍了拍傅瑤的背，柔聲道。
“也不知是誰這樣缺德出了這樣的主意來害咱們五娘。姑娘家最看重的就是聲譽了，這下可倒好——就算最後事情弄清楚了，五孃的婚事只怕也不好辦了！”水婉琳一生氣就又恢復了之前的快人快語。又怕傅瑤多想，連忙坐到她身邊小聲安慰她。
傅瑤冷笑一聲，“大不了以後我不嫁人就是了！就算是拋頭露面擊鼓鳴冤，我也絕不讓那無賴繼續污衊我！等到事情完結，我自剪了頭髮做姑子去就是！”
頓了一頓後，她又繼續道：“若不能還我清白，我便一頭碰死在應天府門前以證清白！”
王氏最先回過神來，哽咽着斥道：“胡說什麼？姑娘家家的怎可拋頭露面？就是擊鼓鳴冤，也該你哥哥你父親去！我就不信了，青天白日的，黑的也能說成白的？你也切不可再有這樣的想法，年紀輕輕的，說什麼死不死的？沒得叫人心酸！”
那邊，傅權澤也是急急地回來了。兒子被應天府的帶走了，女兒被人這樣污衊，傅權澤也是氣極了。惡狠狠道：“這一次，斷不能放過那無賴，他背後的人，更要查出來！不管是誰，這次我定不輕饒！”
“是啊！沒事的，要不五娘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不要想這些糟心事了，”方氏安慰傅瑤道。
傅瑤知道再呆在這裡，也是惹得她們擔心，還不如離開的好。於是站起身道：“阿爹阿孃，你們也別擔心了，我沒做過就不怕別人說。”
王氏心疼的點點頭。
回到芳華園的時候，翠柳等人已經聽說了，只覺得心急如焚，卻又有些茫然失措，她們實在是慌了手腳，幾乎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倒是蓮蓉鎮定如常，輕聲開口勸慰道：“小姐莫怕，相信老爺夫人一定會盡快處理的。”
傅瑤扭頭看着蓮蓉，慘然一笑：“你認爲這件事情還能有法子掩蓋？”
這種大家閨秀的緋聞是最惹人注意的，流傳的速度也最快，相信這個時候，她早已成了人們口頭談論的對象了。
蓮蓉一愣，旋即沉重搖頭，臉色也難看了起來。面色更是遲疑，良久她才又開口道：“那小姐覺得該怎麼辦？”
傅瑤沉思半晌之後也只得苦笑搖頭：“不能怎麼辦，這事兒咱們不能辯白，更不能想辦法藏着掖着。否則只怕事情越鬧越大。”
事到如今，她們傅家有任何的反應，都會立刻被人關注。
她如何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時的疏忽，竟被人鑽了這樣大的空子。
蓮蓉臉上一陣難堪：“那小姐的名聲……”
“人家都那樣說了，我還有什麼名聲可言。”傅瑤與蓮蓉相對苦笑。
“不管怎樣，小姐總要想想法子。”蓮蓉勸道，神色有些悽然。
傅瑤緊緊的掐着手裡的絲絹，直到手指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才陡然回過神來。低頭一看，才發現好不容易留起來的指甲從指尖處斷裂了一個口子，一絲殷紅從斷裂處滲透了出來。
一旁的翠柳和青竹見了，都是驚呼一聲，忙去尋了剪刀來，小心翼翼的將指甲剪斷，然後又抹上了一層藥膏。
只是整個過程裡，誰也不敢貿然開口發出一點聲音。
感受到兩個丫頭的緊張，傅瑤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沒事了，你們去忙吧……”說完這句話，她便是一句話也不想再說，靜靜的坐在書桌前，看着窗外一片深濃淺淡的翠色。
時值仲夏，早過了百花爭豔的時節。加上她刻意爲之，所以窗外幾乎看不見一絲花色。
花開一時妍。然葉子卻能一直蒼翠，就算鬥不過寒冬，可是也比那些美麗的花朵活得更長，也生長得更茂盛。她不欲做那些鮮豔一時最終卻零落成泥的花朵，只想做一直茂密生長的杖葉。
可惜，這樣都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