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過山嶺,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下婆娑的光斑。
白樂天、漫霜在結巴哥的帶領下,走在叢林之中。結巴哥特意與漫霜靠得很近,幾乎要碰上了她肩膀,漫霜囔囔鼻子,露出鄙夷的目光,走開了。
“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啊!”白樂天擡手摘了一片灌木葉子,順手丟進了旁邊的小溪。
“沒想到什麼?”漫霜的臉頰微微一紅道。
“我的導師---風之語教授,居然有如此離奇的經歷,居然是‘萊卡山谷’中的人,還是宗主的兒子,也就是太子嘍。”
“哦,確實離奇,多麼像神話故事。”漫霜走近白樂天,男人身上的氣味飄進了她的鼻孔。
漫霜的黑髮,恰如瀑布,流瀉在她的身後。一片蒼黃的樹葉,隨風而下,落在她的長髮上,白樂天伸手替她摘下來。
結巴哥用手指使勁揉了揉鼻子,擡腳把路邊的石子踢得很遠,故意大聲說道:“唉,唉,前面是我們栗子樹,每年能收穫很多的栗子,可香呢!”
白樂天面色一紅,訕訕地笑着,眼睛從漫霜的頭髮上離開,望向遠處的喜馬拉雅山頂,那裡在日光的照射下,格外明亮,就像插向天空的利劍一樣,寒光凜凜。
白樂天正色道:“我追隨教授,一路艱險,差點丟了性命,就是爲了拯救人類,就是爲找尋氣候變化的畸變點,現在終於看到了希望。”
“希望你們成功。”漫霜輕聲說道。
“我們?”白樂天扭頭看了一眼漫霜,“你也是其中一員啊。”
“我?”漫霜噗呲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我哪敢與你們相提呢,我只是喜歡玩。”
“不是你的幫助,我們怎麼會來到峽谷呢?再說,我覺得你……”但是,白樂天最後的聲音很小,連他自己也沒聽清楚說了些什麼。
漫霜忽然一陣兒恍惚,心頭有些失落,不知道該說什麼,總覺有些話堵在心裡,她的喉嚨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嚥了口口水,潤了潤嗓子。
漫霜明白自己的使命,面對眼前的一切,她的內心一下子糾結成一團亂麻,此刻的她,卻想逃離這裡。
漫霜仰頭髮出一聲嘯叫,似一支竹笛發出的清音,越過山川和河流,傳向遠方。
不一會兒,天上飛來幾隻青鳥,在枝丫上跳來跳去,興奮地看着他們。
結巴哥一下子驚呆了,沒有想到,這位美女能招來青鳥。漫霜看了一眼青鳥,揮揮衣袖,它們像箭一般,嗖地展翅飛向遠處,結巴哥嘴巴大張,傻了一般。
“美女!”突然從樹上傳來尖利的聲音,接着,鳳頭鸚鵡翩然而下,落到了白樂天的肩膀上。
從森林的深處,從不受侵擾的寂靜中,浮起淡淡的薄霧,把大樹、山頂籠罩起來,透過氤氳的霧氣,白樂天彷彿看到了海市蜃樓,美不勝收。
此時,在薄霧之中,在森林的另一側,風聲正走向後山聖窟。
隨着祭祀大典日子的來臨,他的心情更加的緊張,故加快了考察的速度,今天趁風霜沒有跟着自己,他再次來到了後山聖窟的附近。
一切都已計劃妥當,雖然失去了風羊,但是風羊的弟弟風牛,也是一位廚師,在祭祀大典時,參與宴席食材的提供,也可以給自己提供必要的幫助,想到這裡,他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些。
不知不覺間,風聲穿過霧氣氤氳的樹林,來到了古廟前面廣場的一側,祖廟的正中央用白色的石灰水,畫了幾個方框,方框裡碼放着一大堆棕色的粗大木材,上面用鮮紅色的塗料,標着不同的數字,極有可能是用來搭建平臺的。
他站在一棵大樹後面,探頭望向祖廟的大門,此時,深紅色的大門虛掩着,裡面香菸繚繞,似乎能聽見陣陣兒吟誦聲,看起來,都在爲幾天後的祭祀大典作準備。
從風聲所在的位置,到古廟的大門約有200米的距離,從裡面穿過祖廟的後門,經過一條廊道,進入到後山聖窟之中,如果順利的話,僅需要幾分鐘就足夠了,唯一擔心的是,祖廟後門和聖窟的大門是否上鎖,如果6月1日舉行大典,應該是敞開的。風聲從兜裡掏出紙和筆,將圖示標記出來,詳細數據寫在上面。
風聲向四周張望一番,慢慢地,躡手躡腳地,走向廣場的中央,來到木材後面,這裡是偷窺古廟的最佳位置。
在他露出眼睛時,祖廟的大門“吱呀”一聲,被全部打開,從裡面走出來兩個男人,身穿灰色的衣服,頭戴灰色的罩帽。他們懶散地伸伸腰,打了個哈欠,在廣場中走來走去。
風聲忙將腦袋縮回來,緊緊靠在木材的後面,大氣也不敢喘,唯恐被發現。
真是屋漏又下雨。
一陣說話聲,從樹林中傳來,顯然有人從林中小路上走來,風聲立即陷入了兩難境地,背後是祖廟裡出來的守衛,面前則是穿林而來的人們。
隨着說話聲越來越大,風聲探頭一看,兩名守衛顯然也已經聽到了聲音,他們也看向這邊,另外的一個守衛,開始邁步走過來。
時機稍縱即逝,已經沒有時間供風聲考慮了,必須迅速行動。
風聲離開木材堆,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使勁拋向廣場左側的那棵大樹,石頭打在樹幹上,發出“啪啦”一聲響,守衛的眼神被吸引到了那棵樹上。
趁此機會,風聲緊緊衣服,貓起腰,就像一支利箭,嗖地奔向廣場的右側,一頭扎進了小樹林中,朝風羊領他去過的盜洞而去。
剛剛走出樹林的白樂天,望着前面的古廟,就在他眨眼之間,不遠處,有個人影從眼前一晃而過,在霧氣中,猶如鬼魅一般。
白樂天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名:“風……”,他不禁脫口而出。
漫霜顯然也看到了,她大聲喊道:“雨……”
最終,兩人都沒有說出名字,只是吃驚地站在那裡,望着風聲消失的方向。
“你們真搞笑,什麼‘風啊’、‘雨啊’的,不就是霧氣大點嘛,前、前、前面就是我們的祖廟了,過幾天,要在這裡舉辦祭祀大典,全、全、全族的人都要參與喲。”結巴哥說道。
“有人!有人!”鳳頭鸚鵡從白樂天肩上,撲啦飛起來,盤旋在空中。
白樂天馬上平靜了下來,這是不可能的,風聲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絕對不可能,也許是是自己眼花了,保不準跑過去的也許是個野獸呢。
但是,白樂天看到漫霜一臉狐疑,眼睛盯着風聲消失的方向,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我們可能看錯了。”
“你、你們看到什、什麼啦?我咋沒看到。”結巴哥揉揉眼睛問道。
“笨蛋!瞎子!”風頭鸚鵡眼珠瞪得溜圓,看着結巴哥。
“沒有,啥也沒看到,說着玩呢。”白樂天笑着答道,眼睛看向跑來的守衛。
“什麼人到此?”其中一個水桶身材的守衛指着他們喝道。
“我、我、我們是……”結巴哥忙答道,直到憋得脖子通紅,也沒說出來。
“宗主兒子,”風頭鸚鵡叫道,“朋友!是朋友!”
“朋友!有沒有通行證?”另外一個齙牙的男人質問道,手裡舉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一條腿在地面上抖動,動作甚是囂張。
“算了,我們就是隨便轉轉,又不進去,不用這麼緊張。”白樂天看了一眼祖廟,也沒發現有新奇之處。
“宗、宗主,讓我帶他們轉、轉、轉……”結巴哥越急越結巴,一個勁兒地咽口水。
“我明白了,不就是嗎?”水桶身材的男子拍拍手上的灰塵,“只要不進祖廟,各位請便。”說罷,他轉過身,盯着剛纔發出聲響的那棵樹,不再說話。
“今、今天差不多了,我明天再帶你們逛逛吧。”結巴哥撓撓頭,表示了歉意,好像他還有其他的事。
結巴哥領着兩人,繞過了祖廟,從後山聖窟的一側走過,順着一條卵石鋪成的小路,經過一隴一隴的莊稼地,朝宗主的木屋走去,一路上,漫霜高興地蹦蹦跳跳。
風教授正坐在一張矮凳上,邊喝茶邊和自己的父親交談,敘說這幾十年來的經歷。
他的父親---風格手裡拿着一支長長的煙桿,菸嘴裡塞滿了深黃色的菸葉,他的嘴巴一吸,接着就有一股白煙,從他的牙縫裡冒出來,極享受的樣子。
他們身邊是一座水井,井沿是用山上的岩石砌成,水井的旁邊,是一座石頭堆砌的小屋,裡面擺滿了東西,有臘肉、鹽腸、麪粉、穀物和新鮮的蔬菜。
漫霜從遠處跑過來,像一隻小鳥,一下子跳到風教授的背後,把從田地裡採摘的一朵鮮花,放在他的頭上,然後,笑得前仰後合的。
看到白樂天他們回來後,風格站起身,拍拍手,吐了一口煙氣,“好了,阿語,今天我有些累了,你們接着聊吧。”
風教授忙站起身,伸手扶住風格,“好的,阿唸,您去休息吧,我扶您過去。”
“不用了,我能行。”說罷,風格收起長煙杆,咳嗽了兩聲,健步走向旁邊的那棵大樹,轉眼間,就飛上去了,消失在樹葉之中。
“教授,你猜我看到誰了?”白樂天還沒走到風教授跟前,就大聲對他說道。
“誰?”
“您肯定想不到!”白樂天把嘴湊到風教授的耳邊,小聲說出了名字。
風教授臉色一變,“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