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了個有意思的東西。”小林邦彥帶着手套，拎起渡邊手中的槍，“學會那邊研發過一款朱厭品相的追蹤手槍，我手裡也有幾把，殺傷性不大，子彈打進皮肉裡就相當於埋了一顆追蹤器嗯，看起來開過一槍，也不知道打沒打中。”
“我知道，我知道可能是個陷阱，但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有什麼更糟糕的呢，你說是不是，我也想知道今晚的事是誰敢的，別到頭來陸軍的白癡把這筆帳記在我的頭上——喂，那邊的，朱厭追蹤器我們帶上了沒有，沒帶就趕緊回去拿，帶了是嗎？很好，拿出來。”
一塊比槍身大了一圈的正方形鐵盒被帶了上來，正中的凹槽正好能將手槍嵌入，隨後幾簇密密麻麻的金屬線團鏈接着的顯示屏開始泛起淡淡的光。
除此之外，再沒出現別的信息。
“沒東西，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小林邦彥對着炁呼機那頭說道，“本來我也覺得這是個陷阱，但現在倒是有點改變主意了。”
“不，不會是子彈打進地裡沒有信號，土層擋不住朱厭的特性，而且朱厭的好處就是隻要打中，就算你把子彈取出來，人體上的印記也不會消失。”
“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被降活了，或者離得很遠，不管是哪種，對方都是在主動躲着我們我記得，你們津門那邊是有臺超大功率的朱厭追蹤器吧？朱厭的印記一般能在人體內存在兩到三天明天，明天之前給我送過來。”
“我當然知道，這子彈不知道到底是打中了誰，也知道大功率追蹤器的範圍頂多覆蓋這座城市，但那女孩既然到現在都還在江鬆，要麼是有不能走的理由，要麼是出不去。既然已經這麼被動了，不如賭把大的。”
“我不怕事情鬧大，扶桑跟夏國人的關係已經不能更壞了，況且現在江鬆值得注意的只有姜沐霖和不勒顛人，明天晚上吧，明晚行動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羅素那個老滑頭有跟我們釋放合作的信號？他想要姜的命，是不是真的不管，至少是個機會。”
“還記得我之前問過的問題麼，那小姑娘和姜的腦袋，軍部到底更想要哪個——這場戲我一直想演，只不過是假戲真戲的區別罷了。”
“行了，答案你已經告訴了我，就這麼定。至於眼前的事我肯定上報內閣，就因爲他們的自作主張放掉了這麼好一個機會。如果告訴我，一切準備周全的話，或許這時候我們已經順利凱旋。”
“倒打一耙？他媽的陸軍部看不住自己的小鬼，放到我們地盤上來偷偷死了，他敢倒打一耙？星野家的老東西們知不知道今晚錯過的東西，對帝國來說損失有多慘重？！”
“行了，他們弄出來的爛攤子，讓陸軍部的人自己跟內閣解釋去吧，我幫三個小鬼的屍體運回去已經是積了大德。”
盤踞在江鬆上空鉛灰色的濃厚雲層直到黎明才緩緩散去，下了整夜的大雨將這座城市到處都攪得溼漉漉的，雨水帶來的寒氣讓人半點也想不起此時剛剛進日夏日。
直初生的金陽破開雲層，夏天裡的烈日重新將灼熱的溫度投向地面，一切才逐漸恢復正常。
清晨，租界上的懸劍街，不勒顛公館內，喬恩·羅素把玩着手裡一塊玉雕無事牌，口中有韻律地哼着曲。
“什麼好事情發生了，這麼開心？”
歐拉抱着一沓白花花的文件走進門來，輕輕放在桌上。
“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只是感覺很有意思。”羅素的目光掃過他，眉毛一揚“收到了扶桑那邊來自武協會長的口信，說他想要跟我們，以及姜一同找個地方吃吃飯，談談事。”
“哦？”歐拉的眼珠子轉了兩圈，輕輕捏住手指上的戒指，聲音忽然變得很輕，“這是對你之前跟他們釋放過的，想要姜性命的想法的迴應？”
“不然呢，我跟他們也沒有別的交集，只是這個小林邦彥希望做東邀人的是不勒顛。”
“讓我們背鍋？”
“其實也很好理解，扶桑想要姜的命，這個事情天底下誰都知道，出了事他們肯定是跑不掉的，但我們，他未必信任，大概相當於一個投名狀吧，當然也有拉我們一起下水的原因在裡面。”
“你答應了嗎？”
“注意去看中午新印的報紙——不過，我說的有意思的事情，倒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除了扶桑人的口信以外，我還收到了一封信。”羅素從口袋中摸出一張泛黃的信紙，夾在兩指間輕輕揚了揚，“沒有署名。”
午後的陽光依舊明媚。
不出半天時間高溫就帶走了多餘的水汽，伸着舌頭的老黃狗將爪子埋進泥巴里，不捨地感受着蘊藏在土地中的最後一絲溼潤。
樹上的禪不停鳴叫，溫熱的風吹過窗臺，兩半紗簾起舞，刺眼的光暈也隨之在楠織雲的臉上左右跳蕩。
她被晃得皺起眉頭，隨後猛地睜開雙眼，茫然坐起身，發現自己手臂上的傷口被人細細地擦拭和包紮過，濃厚的藥味順着繃帶往外漏。
她環固四周，陌生的房間，乾淨的被單和窗簾都充斥着陽光的味道，手邊的托盤裡裝了幾碟涼了也不失風味的小菜，以及兩個饅頭，還擺一大碗茶水。
“咕——”
腹中嘹亮的聲音傳來，楠織雲沒做多少猶豫，就這小菜吃掉了兩個饅頭，端着水杯吞下幾大口，只覺得再度活了過來。
完事後她站起身，墊着腳尖推開房門，只見不遠處的庭院裡，少年坐在陽光下襬弄着手裡一塊巴掌大小的玻璃顯示器。
9992429
923520532
19201592251
吳鉤搗鼓着手裡的炁檢測裝置，自從他接觸上了這玩意以後，轉輪上的阿拉伯數字就不斷變動，它的表現不太正常。
在確認它沒有壞掉之後，那就只剩下一個原因。
超限了。
這是一塊老式的其檢測裝置，雖然這類東西對外宣稱能穩定檢測10以下的炁，但實際上它的門限並不是10，而是9.99。
10這道門檻，他已經進入了無限逼近的第二階段，而在昨晚之前他的炁都離9.9都還有一大段距離，甚至省略了衝破界限的過程。
這都是那些琉璃血，以及血核的作用。
還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