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魏國的頭牌間諜,司馬青所展現出來的能力是無可辨駁的,竊取到高橋馬鞍雙邊馬鐙的圖紙和火藥的實物並將其送回到洛陽,已經將司馬青的諜報能力發揮到了極致,單單就是這兩項的功績,已經是在魏國間諜之中首屈一指了。
但司馬青卻有一種無力感,那就是在千軍萬馬的威勢面前,她個人的力量,終究顯然那樣卑微渺小,根本就不足以左右戰爭的進程,在陳倉之戰時,雖然她已經洞悉了劉胤聲東擊西的計劃,試圖派人前去通知司馬望要防範蜀軍對陳倉的進攻,但她派出人剛走到半路,司馬望的大軍已經獲悉了劉胤的計謀,正大規模式向陳倉發起救援。
但此次的陳倉之戰,劉胤用的卻是計中計,環環相扣,先用聲東擊西讓司馬望的大軍疲於奔命,而後圍城打援,用重兵在五丈原以逸待勞,徹底地將司馬望的大軍擊敗。
行軍打仗終究不是司馬青的擅長,就算將她換到司馬望的位置上,也不見的會比司馬望輸得少,當蜀軍在戰場上以拉枯摧朽碾壓魏軍之時,司馬青只能是默默地望着魏軍的一敗塗地而無所作爲。
或許她還真的懊悔當初就該一劍刺入劉胤的胸膛,那麼魏軍的在關中的慘敗就不會發生了。
可畢竟這是她的自欺之言,就算當時沒下手,並不代表這幾年她就沒有機會,雖然說劉胤的武藝不在她之下,而且身邊常有護衛,但有心算無心,司馬青如果真要動手刺殺劉胤的話,總還是有可能的,雖然全身而退希望不大,但拼個兩敗俱傷還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司馬青委身於劉胤之後,成爲了劉胤的枕邊人,如果再說她還沒有機會的話。那完全就是自欺欺人了。
司馬青委身於劉胤,按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刻意接近劉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完成竊取火藥配方的任務。由於劉胤將火藥配方視爲高度機密,司馬青若採用尋常的手段幾乎是不可能完成任務的,想要獲得火藥配方,非得用非常的手段。
這個非常的手段就是利用自己的身體去誘惑去接近劉胤,只有同劉胤成爲零距離的人。纔有機會從劉胤的身邊竊取到她所需要的東西。
但司馬青真是一個隨便的人嗎?就算是爲達目標不擇手段,她也需要犧牲自己的清白之軀嗎?如果她對劉胤沒有一絲的好感,沒有一絲的愛慕之心,她真的會這麼做嗎?
感情往往是一件很奇妙的東西,雖然司馬青一再地告誡自己,她和劉胤之間是不可能會有結果的,但是一旦墜入情網,卻是很難自撥。
從青城山的邂逅,到陳倉道的重逢,從成都到南中。再從南中到隴西,這一路走來,兩人的感情在潛易默化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就連司馬青都認爲,如果他們不是來自於敵對的國家,敵對的勢力,那麼他們之間的婚姻,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從加入間軍司的那一刻起,司馬青就感受到了她肩負的職責,兒女私情或許對她而言真的是很遙遠的事。她是一名間諜,就註定與他不會有什麼的結果,爲了自己的使命,她只能是慧劍斬情絲。
司馬青緊緊地握着手中的紙卷。由於攥得太緊,她的手心之中沁出來的汗水已經將那捲紙給打溼了。
“你——你是從何時開始懷疑我的?”司馬青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問道。
劉胤苦笑一聲,道:“其實我很笨,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一直以來對你都是深信不疑。在青城山初次相識。就是隻將你當做了一個普通的採藥姑娘,就連刺駕事件之後,我都絲毫沒有懷你過魏家孤女的身份。其實我早就該料想到,如果你真是魏雪舞的話,又怎麼可能會調動那麼多的魏國細作來參與到刺殺天子的行動中。陳倉道上更是無巧不巧,偏偏魏國間諜逃逸的方向上你正好現身,你甚至犧牲掉同夥來搏取我的信任,正是因爲這個緣故,讓你聲東擊西得手,成功地從水路將漢中佈防圖送了出去。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爲何你表現神勇總是在對戰吳人和羌人的戰場上,你可以臨陣斬殺吳國大將,可以奮不顧身地偷襲西羌王子,唯獨在對陣魏人的時候,選擇退縮。鄧艾在隴西遇刺,我已經懷疑到了軍中有奸細,但我萬萬沒想到,這個奸細會是你。直到魏人對火藥的配方極度渴求,頻頻出手之時,你卻主動地來侍浴,這不能不讓我有所聯繫。所以我才故意地找個藉口離開霸陵侯府,故意地將這個書卷留在了密室之中,因爲除了你和我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曉這個秘密。我在這兒已經等了好幾個時辰,我多麼希望你不會來,多麼希望你真的就是魏雪舞。可惜,你還是來了,這就是命,天意如此,強求不得。”
司馬青幽幽地道:“這就是我的使命,我不可能背叛我的職責和我的家族,無論有多難,我都必須要拿到它。”司馬青左手緊緊地握在紙卷,眼神堅毅而深沉。
劉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撥劍在手,道:“阻止你,也是我的職責所在,除非你今天能踏過我的屍體,否則我絕不會允許你拿走它。”
司馬青眼神之中略帶一絲的詫異,在她看來,劉胤既然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肯定在外面佈下了天羅地網,又何須他親自動手,只需一個命令,就足以將她亂刃分屍了,但此刻劉胤撥劍在手,分明是想要和她一較高下,對自己劍術頗有些信心的司馬青不禁有些心動,她遲疑了一下,道:“你要親自出手?”
劉胤緩緩地道:“我欠你一劍的情,所以今天我會給你一個機會,勝得了我,外面沒有人會爲難你,你可以從容地離開,如果你輸了,那你就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