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用擔心了吧,連我都能活着出來,其他人就更沒問題了。”
我乾笑了兩句,用餘光一直看着花七的臉,我想找出一些破綻,但是看來看去,又覺得沒有哪裡不一樣。心說會不會是我想多了?如果是別的什麼東西僞裝成他的樣子,又怎麼會有阿畫給他特質的皮囊呢?
想到這裡,我心寬不少。
花七聽了我的話,也笑了笑,撥了撥額前的劉海,道:“說的也是。你這麼弱,他們不可能比你還差。”
我心裡呵呵,暗駭也不用說得這麼直接吧。
兩個人沉默一會,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陰沉。
我知道他還在擔心,想找點話題,但是總覺得現在說任何事,都有點不合適。
半晌,倒是他先開口了,“對了,我在這裡發現了些東西,你過來看看。”
說着他站起身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pp打火機,打出光亮,走向黑暗中。我瞥了一眼,那個打火機,矮子也有一個。
我開口問道:“這個打火機,你從哪裡得來的?”
花七沒料到我會突然問這個,愣了一下,“買的啊!我以前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後來丟了,又去買了個。怎麼了?你喜歡?”
我馬上明白了,矮子的那個,肯定是偷了花七的。
搖頭搪塞過去。花七也沒說什麼,轉身走在前面,這裡的構造他已經知道了,我也就沒怎麼擔心,爬了起來,跟了過去。
藉着打火機的光,可以觀察到這裡的部分情況。
我們走了幾步,眼前就出現了一根石柱,石柱很粗,三四個成年人才能抱住。
按照柱子的規格,我推斷,這裡的頂部,最起碼十五米高。
如果燈光充足,肯定相當宏偉。
柱子上雕刻着一些龍身鳥頭的怪物,臉很瘦長,沒有眼睛,十分怪異。腳下踩着祥雲,古人對於圖騰的崇拜,現代人無法理解,或許在他們眼中,這是帶來好運的象徵。
花七往殿的右側走去,就在光的範圍快要照不到我的時候,我纔回神,趕緊追了上去。
走了大概五六米的距離,花七停下腳步,已經到了大殿的牆邊。
因爲燙,他把打火機換了個手,舉了起來,對我道:“就是這個。”
我順着火光的位置往上看去,發現牆上,全是壁畫。
壁畫的畫法很是考究,上色清晰,表面塗有一層防水塗層,火光靠近,發出花香。
樑家手藝,無可置疑。
壁畫上的內容非常豐富,密密麻麻,幾乎看不見牆本來的顏色。
仔細觀察,我發現,畫裡的內容,最開始是一些山山水水,山水之間,偶爾出現一些形態十分奇特的飛鳥,說是鳥,又有人的臉,它們的嘴裡叼着一些類似於胚胎的東西。像沒成型的小雞仔。
接着,太陽和月亮輪轉,山水之地換成了沙漠,叢林,平原,雪山。
上面的奇珍異獸越來越多,天上的,海里的,還有地底下土層中間的。
花七接着往殿堂的深處移動,光照出了接下來的畫面。
之後,出現了人。剛開始,只有兩個,從生理特徵上來看,是一男一女。
我開始有了眉目,知道這上面繪製的是人類的起源。
我國古代神話中描述的人類起源,是女媧娘娘用泥巴造出來的人。這個壁畫稍有不同,感覺這人,是從地裡長出來的。
不過神話嘛,無從考證其真實性。
接着往前走,各種各樣的環境裡,都有怪模怪樣的生物,人也越來越多。
畫裡還表現出了春夏秋冬。
我知道這是我們樑家祖宗的作品,不是我吹噓,這畫功,真是牛逼得沒法形容。我甚至可以感覺到畫裡春風拂面,夏季炎熱明亮,秋天萬谷豐登,冬季潔白冰冷。
人類與那些神獸,和平共處。
繼續走,打火機熄滅了幾次,我對花七說,太燙了,換我來舉一下。
我自己點燃打火機,伸向頭頂,突然間,我看到了一副不一樣的圖畫。
畫中有一個穿長袍的男人,他手上伸出許多黑色線條,線條的另一端,纏在許許多多的神獸脖子上。
他在控制它們?我心裡涌入了不好的預感。
嚥了口唾沫,我接着往後看。
不出我所料,神獸開始攻擊人類,攻擊其他的獸類,人類開始反擊,開始殺戮其他獸類,最後,整個畫面,儼然變成了一場戰爭。
到處都是血。
我心裡一震,這到底是什麼?這是歷史嗎?可是我從來沒在任何一本書上看到過有關這種戰爭的記載啊!
那個控制神獸的人是誰?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看了花七一眼,他也是皺着眉頭,盯着壁畫。
我忘記了換手,打火機的金屬外殼把我的手指燙起了一個水泡。
我只得用襪子來包裹打火機,烘烤之下,鹹魚味道充斥在空氣裡。我看見花七停了一下,刻意往後避了避。我自己都有點聞不下去了,只得尷尬地往殿內走,接着看下去。
之後的畫風有些細微的變化,人物和衣角的筆力不同了,我可以看出來,畫畫的人換了一個。
畫面變成了全人物,沒有了背景。
所有人跪在了那個拿線的人面前。那人站在一個高臺上,君臨天下的姿態。
統治。
他的身後,同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黑影幾乎把他整個人吞噬了。
畫面用色全部選用暗冷色調,一股巨大的壓抑感襲來。
我吸了一口氣,心裡忐忑不安,沿着牆,一步一步往殿內走去,我沒有想到,連續十幾米的牆上,全是人和地下的陰影爭鬥的畫面。
陰影全被塗成了黑色,但形態各異,有大有有人,也有獸。
我猶豫了一下,定了定神,走到了花七前面,問:“還有多少?”
花七擡着頭,緊緊盯着面前的牆,喃喃道:“這裡的牆,全部都是壁畫。我也沒有看完,不過我覺得,比起我,你更應該看完。”
我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怔忡地轉過目光,看向黑暗之中。
透過襪子,我的手指已經燙麻了。花七嘖了嘖,接過打火機。對我道:“繼續走。”
光亮下,我看見,前面的畫,又變了。
很多人死了,陰影把他們拖入了地下。
然後,我看見,在這些人中,有五個人,站在這些人的屍體中間,拿着武器,指着拿線的人。
後來,拿線的人戰敗了,他跪在了五個人的面前。
五個人中,有一個人走了出去,對他伸出了手。拿線的人加入了他們。一同面對陰影。
當我看到下一個畫面時,所有積壓在內心的疑問一下子得到了回答。
那其中一個人,正在把陰影,塞入紙張中。並且埋入了地下。
我只感覺全身冰冷,指着壁畫,喃喃道:“這就是六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