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一下燈火通明,下人們舉着火把打着燈籠紛紛跟在南君紀身後。
南君紀臉色鐵青,一雙犀利的眼睛陰騭如刀,他走在大雨中,很快來到了柴房前。
那看守柴房的下人見到南君紀,忙不迭的開鎖,將門打開。
身後的下人立刻打着燈籠站到門旁,微弱的光芒瞬時照進逼仄的小屋內,裡頭一片潮溼,鼠蟲驚慌亂竄,卻空無一人!
南君紀眼中震驚,隨即很快被滔天的怒火覆蓋。
“顧、琅、月!”
大雨傾盆而下,狹小的衚衕內,一個人影扶着牆跌跌撞撞前行。
疼,很疼很疼!
顧琅月咬着牙,前頭隱隱約約有些微弱的光傳來,然而這條路卻似乎沒有盡頭。雨水淋在她的身上,早已從冰冷轉爲滾燙到最後徹底沒了知覺。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只知道不能倒下,一定不能倒下,可是遍身的疼痛正在一點一點侵蝕她的理智。
大街上空無一人,雨水濺起的薄霧讓視線也變得極其困難。
有高昂卻極不流暢的歌聲從前頭傳來,隨着結結巴巴的歌聲越來越近,三個人影搖搖晃晃從前方過來。
那三人並未打傘,手中拎着酒瓶,一路在雨中污言穢語的唱着笑着。
怕是不知道從那個窯子裡出來的酒鬼。
顧琅月低着頭貼牆走,儘量讓他們不會發現自己。
那幾人越走越近,卻在這時,其中一人醉醺醺的指着道:“咦?你們看,那個牆怎麼會動?”
其他兩人順着他的手指看去,嘻嘻哈哈的嘲笑道:“哈哈哈,王三,你是醉了吧,牆怎麼會動。”
“不對不對,不信咱們去看看。”
說着幾人果然走了過去。
顧琅月全身緊貼住牆根,隨着前方微弱的光芒,她全身溼透,面目紅腫,整個人凌亂不堪,卻依舊難以掩飾被大雨勾勒出的曼妙身姿。
就在幾人離她只有兩米遠距離時,顧琅月如弦上之箭,撞開幾人拔腿跑遠!
那幾人一下酒醒了大半,受驚之餘不忘大聲喊道:“是個女人!”
幾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瘋了一般追了上去,顧琅月還未跑出多遠,便被身後的人撲倒在地。
她整個身子撲進水中,吃了一地的泥水。
“快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那幾人立刻將她鉗制住,對她全身搜查起來。
顧琅月被狠狠摁在水中無法動彈。
很快幾人在她身上翻出兩樣東西,其中一枚便是玉佩,還有一個東西看起來並不值錢,被他們扔在一旁。
“哈哈哈,真是他孃的走運。”酒鬼大笑道。
“放開我!”顧琅月咬牙切齒,艱難的吐出三個字。
那幾人絲毫不懼怕,肆無忌憚的將手探進她的衣服裡,對她上下其手。
“這娘們身材真好,兄弟們,咱們有口福了。”幾人淫穢的大笑,伸出手不斷撕扯顧琅月的衣服。
顧琅月咬緊牙關,整個人被摁在水中。她的眼睛瞪得血紅,一腳狠狠踹開一人。
“啪!”重重的一個巴掌打了過來。
她的頭被
甩到一邊。
“竟然敢踹老子,他孃的!”那人口中散發着酒氣,一把撕開顧琅月的上衣,露出雪白的肌膚。
他眼裡發着光,像狼一樣湊了上去。
其他兩人脫掉衣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顧琅月平躺在地上,雨水淋在她的臉上一片冰冷死氣,她睜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眼中的殺意越涌越深。
“砰!”一聲沉悶的巨響。
那個撲在顧琅月身上的男人突然停下了動作,靜默半晌,突然有大量的鮮血在他身上冒出,鮮血被雨水沖刷,不斷往四周擴散。
旁邊兩人臉上漸漸露出驚恐。
顧琅月的左手輕輕一推,那男人便從她身上滾下去,她的手中拿着一個黑洞洞的東西,保持着向上的姿勢,對着的正是那人身上流血的位置。
她面無表情,從淌着的血水中爬起來,像是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
顧琅月身上破敗不堪,衣服半滑肩下,衣襬撕開大半露出雪白修長的大腿。即便如此,她卻看也未看一眼,而是慢慢朝那兩人擡起了手。
兩人親眼看到同夥被她手中那個黑色的東西瞬間打死,此時兩人頓時酒醒了大半,害怕無影遁形,身形抖如康篩!
顧琅月手中的槍對準他們,她的臉上明明沒有任何表情,眼睛卻透露出一股懾人心魂的兇惡殺伐!
“砰!”又是一槍。
被打中的那人還未來得及逃跑,他的臉上流露出深深的驚駭,眼看着鮮血迥迥的從腹部冒出,最後卻只能無能爲力的倒在血水裡。
“啊!有鬼啊!”旁邊那個人呆看了一眼後,失聲叫喊,瘋了一般的逃走。
那人一邊跑一邊跌,直到徹底消失在大雨中。
顧琅月站在中央,雨水沖刷着地上的血水從她腳旁流過,她舉着槍的手重重垂下,身形虛晃一下之後摔到了地上。
雨依舊在下,沒完沒了。
一雙黑色的靴子從遠處漸漸走近,最後停在她的身旁。
那人身後還跟着一個黑衣女子,女子相貌冷豔,目光逼人。
“輓歌,如果是你,你能躲得掉嗎?”李岑掃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屍體,屍體身上只有一個傷口,傷口外翻,四周衣布破碎。
輓歌並未應答。
如果不是殿下下令讓她暗中監視,只怕就看不到方纔的那一幕了。顧琅月方纔的所有動作,不要說是她,即便是殿下也未必能躲得過。
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
槍緊緊被顧琅月握住,李岑試圖拽了兩次也未能從她手中拿出來。
“這個女人……有點意思。”李岑斜了下嘴角,彎身抱起了她,猶如第一次。
輓歌上前爲兩人撐起傘。
後半夜的時候,雨漸漸小了下來。
隨着天色轉明,清晨如約而至,江南迎來這些天以來的第一縷陽光。
紅漆雕花的木窗外碧空如洗,窗臺上盛開着不知名的金色小花,光線穿過花瓣上的露珠,洋洋灑灑照進房內。
外房有隱隱約約的談話聲傳來。
“我說殿下,就這晉王心也可夠狠的啊,親自娶回去的正妻都失蹤了
,他還能跟沒事兒人似的。”李岑嘖嘖着嘴巴。
“你怎麼就知道人家不着急?”南君燁淡淡的道。
李岑愣了一下,遂嘲諷道:“出個遠門都拖家帶口帶着小妾,這會兒怕是巴不得人不回來呢。”
南君燁輕聲“呵”了一下,並未多說。
反倒挽盛在旁邊心有餘悸的道:“可不是,昨兒個夜裡您回來,屬下看到顧家小姐被打成了那樣,屬下還以爲她已經不行了。”
“那是你沒看到那兩個酒鬼是怎麼被她弄死的。”李岑搖頭。
挽盛撇撇嘴巴:“反正屬下覺得顧家小姐挺可憐的,說起來晉王那女人手腕也是夠高,顧家小姐那麼厲害一個人,竟然被她弄成了那樣。”
顧琅月昏昏迷迷,雖沒醒過來,但卻一字不落聽進了腦中。此時聽到挽盛這樣說,忍不住嘴巴囁嚅了一下:“放孃的狗屁。”
姑奶奶一隻手就能玩兒死她。
聽到裡屋的輕微動靜,外房的談話聲突然沒了,房內一片安靜。
不多時,腳步聲漸漸傳來。
一片陰影斜揚下來,籠罩在顧琅月上方,顧琅月動了動眼皮,慢悠悠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個朦朧的身影站在她牀邊,逆着光只能勉強看清輪廓,唯一有些辨識度的就是那若隱若無傳來的藥香味。
顧琅月扯了扯嘴角,聲音乾澀:“得,好不容易扯平,現在又欠你一回。”
“該欠的總是要欠的。”南君燁有些似笑非笑,不緊不慢拍了拍衣襬,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方纔覺得沒什麼,這會兒清醒過來,顧琅月才覺得渾身痠痛,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她呲牙裂嘴的扯着嘴角,擡手就往臉上招呼。
“別亂動。”南君燁及時捉住她的手腕。
顧琅月怔了一下,他正目光淡淡的看着她,眸中浩瀚星海,一張清雋俊逸的臉融在逆光中好看的一塌糊塗。他的手出乎意料的溫暖,骨節分明而又極具安全感。
顧琅月一下心猿意馬,忍不住反手緊握了一下。
南君燁長眉皺起。
“哈,真軟。”顧琅月展開笑容,嘻皮笑臉的慢悠悠的鬆開了手。
她的臉腫的老高,眼睛笑得只有一條縫,看起來要多蠢有多蠢。
南君燁忍不住翹起了嘴角,卻神態嫌惡的伸手蹭了蹭牀單:“本宮倒不知道顧小姐癖好這麼多,不知道晉王同本宮比起來如何?”
“額……”顧琅月語塞,吸了吸鼻子道:“半斤八兩,你們倆一個腹黑一個殘暴,誰也不比誰好。”
“腹黑?”
“就是一肚子壞水的意思。”
“哦?是指這樣嗎?”南君燁像是在笑一樣微微翹起嘴角,眼中卻閃過一抹未經隱藏的暗光。
他的手閃電般的探進被中又迅速收了回來。
顧琅月根本來不及躲開,她全身控制不住的抖動起來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這個……哈哈哈……死……哈哈腹黑……鬼哈哈哈哈……”她在牀上扭來扭去,笑的淚流滿面,“啊哈哈,放開……我哈哈哈哈,你這個……哈哈哈……賤人啊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