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媽媽不哭,開心,你的脖子痛不痛?”
媽媽心痛地撫摸着我的脖子,淚水依然衝出她那對已經凹陷的雙眸。
我搖搖頭,伸出手擦掉她的淚。
“媽媽真對不起你。”
她又哭得天昏地暗。
我只能邊抱着她,邊替她擦眼淚,一時間我突然又說不出話來。
“對了,我熬了雞湯,應該好了,我們出去喝。”
最後還是媽媽止住哭聲,摟着我走出房間。
喝着熱熱的雞湯,一股熱熱的液體在眼裡來回轉動,六年了,我整整六年都沒有吃到媽媽煮的東西。
“好喝嗎?”媽媽有些焦急地看着我。
我點點頭,繼續喝雞湯。
“呵,我好像很久沒有煮東西給吃了。”媽媽說完自己也端起碗喝了一口湯。
我感覺眼睛痛痛的,那些熱乎乎的液體似乎變成一根根尖細的針頭拼命地刺着我的雙眼。
“開心呵,現在你上初幾?”
我手一顫抖,碗掉在地上,“匡”地一聲,碗碎了。
“你怎麼搞的,這麼大個人了拿碗還不穩?”媽媽說完就拿手去拾地上的碎片。
我一直處在朦朦朧朧的狀態……直到媽媽一聲聲“啊”地慘叫方纔驚醒。
她的手因拾起地上的碎碗片被割傷流了很多血。
我心疼地摟着她,然後翻箱倒櫃翻出創可貼。
我顫抖地把創可貼貼在媽媽受傷的手指上。
“開心,千萬別告訴你爸爸,他會心疼的,答應媽媽哦。”
她傻傻地對着我說,我真的想拿冷水給她洗洗腦,但我最後只能緊緊地抱住她,喉嚨拉得緊緊的,幾乎咽不下口水。
我不敢大意,過一會就送媽媽去醫院看病。
在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之後終於輪到我們了。
醫生很遺憾地告訴我:媽媽神經失常,需要住院治療!
我們每個月除了一點可憐的生活費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收入,這一年來季瘋每個月多給兩百塊,我都把它們退了回去,我已經發誓:待我滿十八歲,我就不上學,我要掙錢養媽媽!
我很遺憾地把想要說的話寫在紙上給醫生:麻煩您先開些藥給媽媽,過兩天我再帶她來住院。
醫生充滿同情地看着我,然後邊開藥邊不斷地嘆氣:真是苦命的孩子,媽媽失常,小孩啞巴!
我對這種嘆息與眼神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我拿了藥牽着媽媽回家,好在媽媽記得我,像個小孩似的緊緊牽着我的手。
一路上,我的心痛得無法呼吸,我不敢想像以後應該怎麼辦,我是很要面子的,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去求季瘋,而他也是不會來看媽媽的!
我沒想到李異會在我家樓下等我。
那時看到他,我真的有一股想衝進他懷裡哭的衝動,除了媽媽,他是第一個讓我感到溫暖,對我好的人。
他望着我們笑,那笑容比陽光燦爛萬倍,讓人舒服得不得了。
我僵在那兒,離他僅有兩步之遠,我的一顆心又不分上下地亂跳,我的呼吸也變得不自然起來。
“阿姨好。”李異很有禮貌地跟着媽媽打招呼。
“開心,這是誰啊?會不會是來搶走你的?”媽媽害怕地攥緊我,眼神防備地盯着李異。
我對着李異搖搖頭,再用手指了前方,示意他離開,我不想他嚇倒媽媽。
他奇怪地看着我們,然後很聽話地離開。
我扶着媽媽上樓,時不時回過頭看後面,有些希望他會出現在後面,此刻的我真的很脆弱!
可惜他沒有出現在身後。
我喂媽媽吃完藥,強行她在牀上休息。
我在房間渡來渡去,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住院需要花一大筆錢吧?我能去哪裡找來這麼一大筆錢呢?
我把所有能放錢的地方都翻出來了,數了數手裡的錢,纔有八百塊,這還是我每個月省吃儉用省下來的!
八百塊,都不夠一個晚上的牀位吧?
這一刻我恨透了自己,幹嘛要把多餘的錢還給季瘋?
我煩躁地把八百塊錢丟進抽屜!
突然一個盒子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就像找到救星一樣急忙地打開那個盒子。
裡面放着幾張白字黑字,可別小看這幾張紙,它最少至兩百萬!
這是季瘋送的那棟別墅,我們雖然沒有去住,但媽媽還是把房產證都保留了下來。
別墅,我不稀罕,我要媽媽!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下樓,那套別墅,我標一百萬讓中介公司幫忙買掉。
晚上,到處都亮起霓虹燈時我才氣喘吁吁地趕到樓下。
李異在那兒!
我想都沒就衝過去抱住了他,我需要他給我的一點點勇氣!
他也緊緊地抱住了我,他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體香味……
我能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
“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開心。”他很焦急地問我。
我沒有說什麼,在他手心寫下:幫我請假。
然後跑上樓,我的臉辣辣的,心又不分上下亂跳,幸好媽媽一直乖乖在房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