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費打了一個車直奔警察局。
他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下了車連錢都沒打算掏的意思,開門就走人。
聶兵和宋武坐在後面。
宋武也是一樣的姿態,沒一點付錢的意思。
聶兵有些不忍,下了車正要掏錢包,司機擺擺手,一臉謙恭地笑着開着車走了,哪敢提錢的事兒。
到了辦公室,張費沒有去找王明江,轉而去了他的辦公室。
聶兵心裡長舒了一口氣,心想:也許張局想通了,站在王局的立場想想,這件事他不管誰都不會管,都是爲了工作嘛,何必傷了和氣。
宋武一旁問:“張局,不去找他了?”
“我找把槍。”張費進了他的辦公室,從辦公室正中間的抽屜裡找到了一把手槍,特意將皮帶系在腰間,配槍上後腰,穿了一件襯衣沒扎進褲帶裡,猛一看是看不出什麼來的。
聶兵愣住了:“張局,帶槍幹什麼?”
“閉嘴,沒你的事。”張費直接就罵上了。他早就看聶兵不順眼了。
宋武這時候也有點害怕了,張費性格蠻橫,在局裡大家都讓他三分,綽號張匪。
此番帶了槍絕對不是鬧事那麼簡單了,搞不好要見血。
宋武哆哆嗦嗦地說:“張局,要不算了吧!也許王局也不知情呢!大家都是同事何必鬧的這麼僵。”
“滾*,這個時候認慫,以後就別想擡起頭了。”張費自有打算。
帶上槍,張費從容許多,勝券在握,悠然向王明江辦公室走去。
王明江辦公室在他辦公室樓上。
還真讓他算準了,王明江休息天也在辦公室工作。
初來豐水上任,又是第一次擔任領導職務,要學習的東西很多,要處理的事情也很多。
今天,利用休息時間他還在研究那八起強姦案的卷宗。
“砰!”
門被一腳踹開了。
王明江正在認真地伏案看卷宗,門一腳被踹開,帶進來一股強橫的氣息和冷風,他竟頭也沒有擡。
完全沒有出現張費想象中的驚慌失措的表情。不禁讓他多少有點兒失望。
張費一臉冷笑地走進來:“王局,這次我可是敲門了的啊!”
“是你啊,什麼事兒?”王明江目光從卷宗上收回,看着他問,心情平靜如水。
張費身後跟着聶兵和宋武二人,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聶兵心裡不由佩服,沒想到王局面臨如此挑畔竟然穩如磐石,年紀輕輕,竟然修到瞭如此境地,果然是當領導的料!
宋武則哆哩哆嗦,好像張費踢了他家的門。
“什麼事?哼哼,我也想等你給我解釋一下呢?”張費冷笑道,大搖大擺坐在了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王明江笑了笑:“這麼說你是質問我來了?”
“不可以嗎?”張費得意地道。
“還帶了兩個幫手?張局,大家都是公職人員,這樣談話方式只怕不妥吧?”王明江掃了一眼聶兵和宋武道。
聶兵急忙解釋:“王局,誤會誤會,我只是擔心發生什麼事情纔過來的。”
宋武也跟着賠笑:“王局,我們只是過來問問情況,您可別有什麼想法。”
張費不滿地瞪了二人一眼,心想兩個王八犢子,見了王明江就能讓你們怕成這樣!好吧,一會兒讓你們看看我張費是如何讓他屈服的。
“你說,昨晚上爲什麼那麼多歌廳夜總會被查,我們一點兒消息都不知道,我可是負責刑偵和治安的,這麼重要的消息你不通知我,是什麼意思?而且故意給我搞了一齣戲上演吧?”張費翹着二郎腿擺出一副審問犯人的架勢來,連王明江稱呼都不叫,直接就是你說二字代替,目中無人到了極點。
王明江呵呵笑了一聲,說:“張局,這是你對我說話的態度嗎?”
張費冷哼了一聲:“這已經是夠客氣的了,王明江,是你做的不夠意思,別怪我態度惡劣。”
王明江沉思了一下,說:“昨天晚上行動叫‘無聲驚雷’。明白什麼意思嗎?就是無聲處聽驚雷的意思。保密工作可謂做到了極致,這次也是全省異地用警的第一次行動,所以,不夠資格的人當然無權知道。不要說是你就是豐水縣政務部門的要員也沒人知道。”
王明江的話讓衆人啞口無言,他們連知道的資格都沒有,就不用問下去了。
聶兵和宋武兩人神情耷拉的站在那裡,好像捱過訓一樣。
張費豈能善罷甘休。
“我不管什麼資格不資格的,我只問一句,這是你一手策劃的嗎?”張費目光咄咄逼人。
“當然,我是知情的。張局,你這個策劃兩個字用的不太恰當吧?這是針對羣衆深惡痛絕事件的一次整頓,一次有組織有計劃的正義行動。怎麼,你表示反對,你認爲不應該剷除那些黃賭毒嗎?”說着,他的聲音提高了不少,目光嚴厲地和張費對視着。
一時間,箭在弦上,誰也不服誰。
張費忽然站起來,“我也是班子成員,既然這麼重要的事爲什麼我沒有資格參加?王局,你是不信任我還是看不起我?”
“你是班子成員但還沒有這個資格,全縣只有兩個人知道這次行動,一個是我,另一個是政法委書記;如果多一個人知道,這次行動就要泡湯,我們不得不懷疑有些人專橫跋扈,爲一己私利出賣公家的利益。”
張費眉毛一挑:“放你罵個屁,你的意思是我吃裡扒外了?你有證據這麼說老子嗎?”
張費的話一出口,嚇的宋武一個哆嗦。
沒想到張費竟然罵起王局了!這,這也太牛了啊!只是他絲毫沒有高興的意思,他見了王明江不知道怎麼腿肚子就哆嗦。
一旁的聶兵急忙勸解:“張局,適可而止,王局,您別介意,他喝多了。”
張費脖子一梗,看了一眼聶兵說:“喝你媽喝,老子沒喝,你告訴他,老子就是罵他了,怎麼滴?”
王明江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道:“張費,我什麼時候說你吃裡扒外了?我是說有些人,你非要往自己身上扯,難道是做賊心虛嗎?”
一句話頂的張費再次無言以對。
“老子當副局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人當面和我作對。你算老幾?”
說罷,他忽然拔出了手槍,對準了王明江:“你丫來了不好好當你的局長,想着搞我是不是?我警告你,搞倒我你也好不到那裡去,信不信我斃了你?”
猛然的掏槍舉動,讓在場人着實嚇了一大跳。
即使知道他有槍的心裡前提下,聶兵和宋武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聶兵慌忙道:“張局,不要亂來,好好說話,很多事我們可以商量的,是不是,王局。”
他看了一眼王明江。想讓王明江服個軟就拉到了。
卻見王明江站在那裡巍然不動,絲毫沒有膽怯懼怕的意思。
王明江冷靜地說:“張費,現在你還有機會把槍收回去,我就當什麼也沒說。”
張費嘴一列,獰笑着,說:“我就惹你不高興了,你能把老子怎麼着?”
說話間,手中的槍對着他還指指點點。
宋武哆哆嗦嗦地道:“張局,剛剛王局不是解釋了嗎?這次是省裡的行動,其實他和關係不大,你,你把槍放下來,別,別搞大了。”
張費不滿地瞪了宋武一眼:“你個慫樣,人家都要往死裡搞我們了,你還幫着他說話,你他媽有點腦子沒有?事情真的是那麼簡單嗎?”
說完,大拇指一扳,把保險給打開了。
王明江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張局的槍不錯啊,最新款的警用式手槍,口徑7.90,膛線深度0.124,定位方法口部,有效射程五十米,射速一分三十發,這個距離要搞死我即使不用瞄準都夠了。”
聶兵聽罷很是驚訝,這個時候王局竟然有閒心報槍械數據。
張費可是個二愣子,綽號張匪,他要愣起來真敢開槍的。
到時候不出人命也的見血啊!眼看血腥的一幕即將拉開帷幕,他竟然能如此淡定自若,不是心理素質超好就是不瞭解張費的爲人。
“想借機整我是不是,有種你就來呀?老子不怕。”張費手中的槍指着他越說越激動。
王明江說:“我從不整人,更不喜歡內鬥。但對那些阻礙豐水縣治安的人,那些害羣之馬,不管他是誰、什麼地位,我都會毫不客氣。張局,這就是我的答案,如果覺得這個答案不能滿足你,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張費搖搖頭,咂摸着嘴說:“虛僞,太虛僞了,明明是想整人還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看來你是沒有被人教訓過啊!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虛僞是要付出代價的。”
說完,他面色一冷,盯了王明江一眼,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槍響。
本來就不大的辦公室,被這一聲槍響震的動靜很大。
果然,年久失修的窗櫺顫抖了幾下,窗戶上的玻璃啪的裂開,從樓上落下去。
聶兵和宋武同時瞪大了眼睛!
耳膜感覺到槍聲的震撼,但更讓他們震驚的是張費真的開了槍!
而且這一槍是奔着王明江左肩膀去的,顯然張費不想打死他,不過是給他個教訓,但這個教訓的代價未免太大了,即使打在肩膀也是血流如注的重傷,搞不好就是終生殘疾,稍有偏差就是心臟的位置。張費槍法不是那麼很好,他也真是膽子大到沒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