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是巍峨險峻的山脈,前面是一片水潭,野草叢生,能開車到這裡的只有一條坑坑窪窪的泥土路。
司機在顛簸的路上小心翼翼地開着,王明江和劉苗坐在車的後大座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在顛簸的路上,他幾乎要睡着了。
“王局,這段時間休息的好嗎?”劉苗關切地問道。
王明江已經不再招待所住了,他讓劉苗在外面租了一個房子,房子在縣委大院,外面有警衛值班,有人進來都必須登記,要比以前衆目睽睽之下安全的多。
“還行,那棟房子很安靜。”他閉着眼安靜說。
“看您最近老是犯困,我還以爲是不適應呢!”劉苗道。
“休息不規律,沒有辦法。以後要調整一下了。”
“就是嘛,身邊也沒個人照顧你,作息時間不規律這可是要命的事。我老公就可在意了,他說不能適應我一天不在的生活。”
“你老公可真愛你啊!”
劉苗不好意思叨叨着老公的好處。再一看,王明江已經睡着了。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來到了位於絳州和豐水縣中間地段的看守所。
王明江打了一個哈欠走下來。
車子停在外面,司機在車上等候,他和劉苗出示了一下*走了進去。
在審訊室坐下沒幾分鐘,武狼被帶了進來。
武狼整個人和以前簡直判若兩人,以前留着一頭長髮,現在被剃成了光頭;皮膚不像以前那麼白皙光澤,反而猶如生鏽了一樣黯淡無光。穿着黃色囚服,上了腳鏈,走起來嘩啦啦作響。
看到王明江坐在審訊室主審官的位置上。
武狼臉上浮現出一些笑容。
“最近過的好嗎?”王明江問。
劉苗則打開審訊記錄本當記錄員。
“不好!”武狼搖了搖頭。
“你要安心改造,爭取寬大處理,心就不要那麼野了,趕緊想着怎麼出去再說吧。”
“我還能出去嗎?我手上七八條人命呢!”武狼聲音沙啞。
進來以後他基本上都交代的差不多了,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出去了,自從交代了手上的人命案後,他的腳上就多了一條鐵鏈。
“那也未必!”王明江道。
武狼看着他,忽然笑了起來:“糊弄我呢?我在愚蠢也知道逃不過一死,除非你能幫我劫獄。”
王明江沒有理會他的無聊問題:“判決書沒下來之前,如果你有立功的重大表現,我覺得還死不了。”
“我可以花錢,我願意把所有家當都捐出來,王局,你能幫幫我嗎?”他乞求道。
王明江苦笑:“你所有家當都被查封了,今後怎麼處理是法院才能決定的事,我們無權干涉。”
“都歸公了?”武狼聽罷,身子軟軟地失去了力氣。
忽然,目光凌厲地瞪着他:“你不是說只要交代問題都能得到減刑的嗎?我怎麼沒有這個待遇?”
王明江不急不慢地說道:“你心裡說我們騙了你是嗎?其實沒有那麼簡單,比如你手下有七條命案,每條命都得判你死刑,你再有立功的表現也減不了七條命啊!不知道我這麼形象的比喻你懂了嗎?”
武狼慘笑:“以前我覺得自己是九條命的狐狸轉世。”
王明江輕笑:“如果是這樣,你倒是可以請它幫幫忙,對了,你最近在監獄裡呆着幹什麼?”
“看書。”
“看的是鬼故事吧?連九條命的狐狸都出來了。”
武狼嘆息一了聲沒有說話。
“關於你哥哥武虎沒有什麼要說的嗎?”聊了半天,覺得他的心收的差不多了。他這才拋出主題。這就是技巧,不急不緩,總是在恰當時候提出,在對方不設防的提出來。
武狼光陰戾地看了他一眼,說:“他的事我不知道,我們兄弟從不聯繫,彼此互不干涉。”
“嗯,這樣也好,省的了不少親戚之間的糾葛,人和人的緣分就是這樣,你和親哥關係淡如水,你們緣分也就到此爲止,下一代人就是形同陌路了。”
“你說的其實我已經看到了。”武狼悲涼的一笑。
王明江又道:“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你哥也很快要進來了,即使你不說,他也難逃這一劫。”
說這話時候,他看到劉苗如實記錄在審問本上。
等到劉苗娟秀的字書寫完,他拿過來記錄本在這句話後面畫了一個括弧,標註:(誘導式提問)寫完以後又交給她,。劉苗看着連連點頭。
武狼被他給弄的雲山霧罩:“他犯了什麼事?”
“很多,承包煤礦涉嫌賄賂、重大公路承包工程涉嫌偷工減料、總之十年八年應該有的。我們現在正在收集證據階段,好在他還能逍遙一陣子,你可千萬別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他。”
武狼嘆了一口氣:“這麼說,我們武家完蛋了?”
“差不多吧,以後豐水縣你們武家的影響將會被逐漸抹去,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也怨不得別人。我找你談這些,並不是和你聊沒用的,假如你有什麼線索可以舉報他,這個時候完全可以,反正他多背一個罪名也沒什麼。”
武狼沉默着沒有說話。
王明江掏出一枝香菸遞給他,武狼平時很少抽菸,這個時候見了煙如見了久違的女人,一口氣直接吸掉了一大截,問道:“我的案子什麼時候宣判?”
王明江看了一下時間說:“下個月就要上庭,當庭宣判,判決生效後可能要立即執行。刑場就在看守所後面,哪兒有一處寬敞的河灘,到時候你會被蒙上頭押到刑場,由十名執行人員荷槍實彈對準你的腦袋,他們全部是經過訓練的狙擊能手,一槍命中。
這十個人都戴着頭盔,其中只有一個人向你開槍,槍過之後場面十分血腥,子彈會穿透你的頭顱,腦漿鮮血四濺。去了你就知道了,你雖然被蒙着頭,但依然能聞到那股濃濃的死亡的味道,非常讓人恐懼!很多膽小的腿都軟的站不起來,你死以後會有法醫當場鑑定,然後拉到火葬場火化。
不得不說,我們目前的執行條件是殘忍了一點,但相信以後法制的提升,將來會有很多種無痛苦的死法,兄弟,只是你怕趕不上了。”
武狼被他描述嚇的面色慘白,嚎啕大哭起來:“王局,我不想死!”
“理解,誰到了這個時候都不能做到淡定。那些能做到從容面對死亡的人都是信仰很深的人,我們普通人不能比。話又說回來,你幾條人命在手,想想他們是怎麼死的?你此去是還命去了,一命還七命你也不虧。如果真有地獄這一說,你下去以後遭的罪只怕比死都要痛苦。”
武狼被他說的是抑制不住的哭,哭的傷心而悲嗆,人在這個時候多是脆弱的。
就在他痛哭流涕的時候,王明江忽然不說話了,他點了一支菸無聲的抽着。旁邊的劉苗這玩弄着筆桿子或者揮手驅散飄來的煙霧。
“喂,這是正式的審問場合,局長大人能不能不抽菸。”
“我是陪着嫌疑人一起抽的,你以爲我想啊。”
“抽菸還找到理由了,真是的。”劉苗嗔怪道。
安靜地等他哭的差不多了,說:“我聽說有一種注射類的死刑開始試點了,只是我們絳州還沒有施行。這種注射死刑痛苦就少了很多,躺在那裡讓法醫先給你注射一針大劑量的巴比妥,你就進入了深度的麻醉毫無知覺;然後在你昏睡的過程中在注射肌肉鬆弛劑,最後注射一針氯化鉀就在毫無痛苦狀態中死去,如果你能活到那個時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特別是你這種害怕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