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黃柳給他打電話,說劉局已經入住省廳賓館。
這些年警察廳招待所一再升級改造,終於有些舒適的房間改叫賓館了。
冬天的九點鐘,夜已經很深了。絳州市風很大,人們在夜路中騎車行走,不得不下來推着車走。
王明江驅車向一路城北來到省廳賓館。
這裡已經和當初裝修大不一樣了,當初是一個破舊的三層樓格局,想起過往,他曾在其中某個房間辛苦爬格子寫材料,一寫就是多天,現在回想起來歷歷在目。
他剛上臺階,黃柳在門口已等他了。
兩人一見面,黃柳眼圈一熱,淚珠從眼眶滾落下來。
王明江走過去問:“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黃柳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搖搖頭說:“沒什麼,只是見到你出現,想起你遭受了那麼多的苦難終於回來了,我就想哭。”
“嗨!我過的挺好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他笑道。
“被抓進了監獄,又去國外呆了那麼長時間,你能有今天自由全是靠你鮮血換來的。”黃柳低聲道,她背靠着劉猛這顆大樹,對王明江去向倒也知道的清楚。
“劉局要回絳州了,你怎麼辦?”他把手放在她的肩頭,兩人親暱地一起並肩走。
黃柳很喜歡這個樣子,像大哥一樣寵着她。
“我可能還得留在青州,那邊一大攤子事等着我處理呢!”黃柳說道。
她現在已經是青州市局辦公室副主任,這些年進步很快,年紀不大,職務晉升卻相當的快。她已經有了自己事業,劉猛這次外調,自然不用調她走了。
“以後青州可就你一個人了,要好好努力。”王明江安慰道。
“知道了,我會努力的。”黃柳點了點頭很聽話的樣子,像他的小妹一樣。
“對了,劉局的愛人情況怎麼樣了?”當年他就知道劉猛愛人一直有病。
“唉!劉局的愛人在上個月去世了。”黃柳嘆了一口氣。
“哦!他一定很傷心了。”王明江知道劉猛和她愛人一向感情深厚,相濡以沫。
“嗯!劉局在感情方面最讓我們佩服了,他把愛人照顧的很好,別看他性格粗魯,對他愛人卻無微不至。”
兩人聊了兩句,上了電梯來到劉猛的房間。
黃柳敲了敲門。
門開了,劉猛穿着白襯衣,他身材粗胖,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皮膚髮黑,依然是那麼的精神爽朗,很有氣勢。
當年在警隊時,劉猛的綽號是黑猛子,對犯罪分子很有威懾力,這些年當領導多年,他身上那種黑猛子魯莽勁兒淡了很多,但身上那種氣息一直在。
“劉局。”王明江急忙伸出手。
劉猛沒有理會他伸出的手,張開雙臂,和他來了一個擁抱。
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一旁,黃柳看的很感動。
劉猛拍着他的後背,低沉的聲音說:“明江,你受苦了,我一點兒忙都沒有幫上,慚愧啊!”
“沒什麼,我挺好的。”他寬慰道。
“過來坐,我們一晃兩年沒見面了吧。”劉猛把他讓進房間。
兩人坐下,寒暄了一會兒這些年的事情。黃柳忙着給他們沏茶去了。
王明江問道:“這次回絳州安排到哪個部門了?”
他覺得劉猛應該調回省廳,警察廳廳長代玉一直兼任,代玉是政法委書記兼警察廳廳長,最近一直傳言代玉要高升一步,這個位置可能要選一個有能力的人擔任,劉猛這些年的歷練去省廳是最自然不過。
劉猛嘆了一口氣說:“我不想警察系統呆了,這次來絳州是想換一個崗位,有可能去絳州市政法委。”
王明江聽罷感同身受,“如果能去政法委再好不過了,我們本系統向來晉升通道很在小的。”
劉猛喝了一口茶,深有感觸地說:“警察系統向來出不了什麼大幹部,進入警察系統後,仕途之路相當狹窄的,除非你能跳出這個圈子進入真正仕途之路,比如,擔任政法委書記。這樣手中權力一下就擴大了,可以管着公檢法司四家,而且又不用承擔一把手的實際工作,責任又變小了。
可以說在這個位置上仕途之路明達,手頭責任又小,人就輕鬆了許多。我年紀大了,對這個職位嚮往很久,這次組織上能讓回絳州,也是有照顧我的考慮。”
他說的很謙虛。管理四大部門,雖然實際工作少了,但是必須有宏觀方面的視野,那就是格局大了。能有大格局的幹部不多,劉猛被組織上看中,說明他格局和能力提高了。他那麼說不過是自謙罷了。
劉猛執掌市政法委,對王明江來說自然好事一樁,現在來看,他有兩個熟人執掌政法委了:一個是代玉,未來的岳父大人,現任明道省政法委;現在劉猛要出任絳州市政法委。對他來說,以後往上走能認識兩位大員,自然是和競爭對手不可同日而語。
劉猛能到絳州,對他今後之路幫助不可謂不大。
“聽說你去了經偵大隊?”劉猛點起了一支菸若有所思。
“是,剛去沒幾天。”他道。
黃柳插話道:“怎麼去了那麼一個地方?誰不知知道經偵隊是一個養老的地方。”
王明江苦笑:“過去確實如此,以後也許會好起來。”
劉猛彈了彈菸灰,“以明江現在的能力,經偵隊確實是屈才了。”
“就是嘛!好不容易回來,就去了個養老的地方,你們局劉琪爽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黃柳有些想不通。
聽聞劉琪爽對王明江一向器重,難道就是這樣重用?她心裡也爲王明江鳴不平。
“這下好了,劉局回來了,以後給你調動一下部門也是可以的。”黃柳調皮地笑道。
劉猛笑道:“明江的事我們最好少操心,他的背景可不止我劉猛這麼一個粗人。”
王明江謙虛地擺擺手:“哪裡,無非我是在省廳機關呆過些年頭罷了,哪有什麼背景,有背影還差不多。”
一句話使得大家開懷大笑起來。
“你就別謙虛了,小婉的父親代玉那是全省政法委的老大,你有這麼一個好岳父,有什麼不可能的。”黃柳倒是不害怕什麼,直言不諱。
王明江苦笑:“你不知道,越是這樣越要努力,以免別人說你是藉着勢上位,我和小婉雖然交往多年,但代書記從來就不是我的引路人,他也未對我做過任何的指點。”
劉猛聽後點頭道:“明江說的在理,越是關係密切,就越不好幫忙,否則你即使靠能力上來的,別人也會說你是攀附關係上來的。眼下看着是走的順暢,但終有一天會無人護佑你,你將無路可走。明江這一路走來衆人也都看到了,完全是憑藉自己實力,和代書記的關係真是不大。”
一席話,黃柳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王明江提議去吃一頓便飯。
雖然已經過了九點多,劉猛身體一向不太好,但還是欣然同意去坐坐,喝上一杯。
三人在賓館裡要了一個包間,點了幾樣小菜,要了一瓶好酒,慢慢地品着倒也其樂融融,無話不談。
一直聊到深夜他纔回去。
第二天。
他來到經偵隊繼續上班,劉猛去忙的他事情不提。
週五,接到蘇菲電話,南亞那邊已經和萬美琳聯繫上了,她同意一見,並把見面地點定在了南亞的首都昂敏。
這對王明江倒也是一舉兩得的事。
有蘇菲的溝通和中間的關係打通,他去一趟南亞在兩天之內返回關係應該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