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在寺院的後身,跟着小和尚七拐八拐走了一會兒眼前豁然開朗,一處靜怡的院子呈現眼前。
這是一個幽靜的四合院,院子的正門上寫着兩個字:方丈。
王明江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是方丈知道他來了。隨着小和尚走進院落,正房寬闊,高大,推門進來,暖意融融,正中一面牆畫着栩栩如生的佛像繪畫,地板光潔照人。
地板上放着兩個蒲團,中間是一張紫檀小桌子,除此之外,寬大的屋子別無他物。
人或坐或跪於蒲團之上,當人的身形矮下來時,更顯屋子寬大,佛法宏大,佛像莊嚴。
“施主請坐。”小和尚讓他坐下後離去了。
王明江盤腿剛一坐下。屋子一個側門開了,一個身穿紅黃帶金絲僧袍的人走了進來。
王明江忽然覺得此人看上去眼熟。
“阿彌陀佛。”僧人進來的時候高頌佛號,法相莊嚴。
等他在走近些,王明江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是你?川勝?”他驚訝的道。
“王施主,別來無恙,在下圓鏡,是這黑馬寺的主持。”圓鏡臉色平靜地說道。
“你是圓鏡?黑馬寺的主持?”
眼前此人分明就是四年前的那個川勝,南城一霸。
當時誰人不知道川勝的名頭,南城的人見了他都多之不及,王明江去了南城派出所後就開始對付川勝,後來川勝被他收拾的東奔西逃,最終被王明江找到了幾個重要證據判了這小子三年刑期。
這一算,這小子是該出來了。沒想到在黑馬寺會見到他,而且搖身一變成了這裡的主持。
“王施主,我是一個凡人被佛法感召,成爲一名僧人,我這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何不可?”圓鏡跪在蒲團上,給他倒上一杯清茶。
王明江道:“就你這種人還能立地成佛嗎?你是不是藉着寺廟的掩護髮不義之財?小子,我告訴你,有我王明江在你的小算盤就打不起來,信不信我讓你二進宮?”
圓鏡苦笑:“阿彌陀佛,王施主,我作風正派,普度衆生,像我這樣的人佛祖都沒有嫌棄,我早已看透紅塵,在佛祖面前立下誓言,此生定將佛法弘揚光大。”
“別叫我王施主,我來這裡不過是隨便看看,你可千萬別打我的主意要我施捨給你。”
“你不是施捨我,而是施捨給衆人。”圓鏡道。
“滾,我要是施捨,也得找個靠譜兒寺院,像你這樣的人,糟蹋過多少良家婦女,欺壓過多少良知少年,魚肉過多少百姓,需要我一筆一筆給你算一算嗎?”
圓鏡面色不變:“王哥,我是做過許多不堪的事,不也受到法律的嚴懲了嗎?想當年你把我送進監獄時,聽說南城百姓都像過年似的,鞭炮響了一個晚上。”
“你知道就好。”
“所以,我改邪歸正了,我一心向佛,王哥,你應該支持我纔對呀!難不成我去南城糾結上一幫混混和你爲難,你才覺得符合我的身份嗎?”圓鏡現在談吐不凡,娓娓道來,不像以前那個市井之徒。忽然就成爲了縱有惡境,變成好境的佛道之人。
“你如果真心向佛我自然高興,只怕你是藉着佛法名義騙取不義之財。”王明江實言道。
“怎麼可能,我早已看破紅塵,忘了自己。”
王明江抿了一口茶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來的?”
“今日佛門清淨,我們爲了配合警方在山下裝了視頻監控設備,正好我去觀看,就見到施主上得山來,於是叫小僧前去迎接故人。”
王明江呵呵一笑:“我還以爲你真有了通靈之術呢?”
“佛法講生死熾然,苦惱無量,發大乘心,普度衆生。敢問施主爲何而來?”圓鏡道。
王明江心裡稍有吃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話能從混混川勝嘴裡說出來,證明他已經是圓鏡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川勝了。
“圓鏡大師,我爲你而來。”王明江淡淡地說。
圓鏡聽了他的話着實嚇了一大跳,很不穩重地說:“王哥,有話直說。”
“你現在是黑馬寺方丈了嗎?”
“是的,剛接任不久。”
“你靠的是什麼手段?繼續坑蒙拐騙?”
圓鏡臉上很不自然:“王哥,你怎麼可以把當初的我和現在的我相提並論呢?我能當主持靠的是方丈對我的器重,僧人們對我的期望。大家都覺得我做方丈能讓黑馬寺名聲遠揚,普渡更多的衆生。”
說罷,默默地念起了佛經,不理會王明江對他的質疑。
“你來了寺院每天吃齋唸佛習慣嗎?”王明江故意問道。
“這個自然習慣。紅塵之事,我早已解脫。”
王明江把杯中的茶一飲而盡,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川勝,能在這裡見到你我還是很高興的,起碼比在大街上見到你危害一方好很多;我很欣慰,你晚課時不要忘記告訴佛祖,是我王明江把你送進監獄裡,你纔有機會得到佛祖的寬恕。”
“王哥,我們都是在幫人解脫。”
“但願如此。”王明江對川勝這個老流氓還是心存戒心,以觀後效。
他走後,圓鏡手持念珠,一直把他送到山門口,目送他離去。
從黑馬寺出來,他去沐蘭哪裡。
小婉去國外看病了,他有了時間去打理一下個人事宜,還有公司方面的事情。
當他開着車來到華建地產樓下,感覺比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這棟樓很破舊,他們華建也只是佔有其中兩層辦公大樓。
現在華建大樓全部是玻璃幕牆裝飾,從外面看過去,精緻端莊,有棱有角,很有現代感的氣息。
眼下很多單位公司還是院牆深深,把自己嚴嚴實實圍擋起來。華建也是,四周都建了院牆。王明江看過之後覺得不妥,如果把院牆推到,改爲鐵柵欄就好很多,周圍種植上花花草草,華建地產門前在放置一塊精美的大石頭,上面刻上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這樣看起來,和自然和諧統一,纔有大公司範兒。
他的車停在公司門口,只是和保安打了個招呼說要見沐總就放行了,比之事業單位那種繁瑣的手續登記,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措施,這裡環境相對於開放。
進了華建總部大樓。
原來一樓收發室改成了前臺,兩個漂亮的前臺小姐處理着繁忙的事務。
還未等他走過來,前臺已經笑臉相迎,問他有什麼事情,找誰。
王明江心裡很滿意,這樣的水平是及格的,他道:“我找你們沐總,我叫王明江。”
“好的,您稍等。”前臺小姐拿起電話道。
現在王明江已經徹底在華建淡去了蹤跡,任誰想抓他老底兒也抓不到了,他早就和生意無關了。
如果查賬的話作爲公司的董事和最大投資人,他每年都有不少的分紅,但這也並不能說明什麼,當初,他被警察廳勒令回家待業,於是做起生意,誰知道後來會做的這麼大呢?他作爲公司原始股東分紅自然是無可厚非,誰也不能拿這個當他把柄抓着不放。
前臺顯然是不認識他的,一副公事公辦樣子。
想當初公司剛起步時候,他曾經親臨指揮,指點過好幾個樓盤的銷售,現在那幫人有的已經提升成了副總級別的人;有的在外地獨當一方,也有的依然被別的公司高薪挖走;可以說,華建就是絳州的黃埔軍校,培養了第一批用市場化手段經營地產的營銷人物。
他在一樓的沙發上坐下,看着牆壁上張貼的公司員工明星榜,有些臉熟的人還是能略記得一二。
這時候,聽到樓上傳來咔噠咔噠高跟鞋的聲響。
急促的步子響起,隨即看到一個筆挺的女人的身姿,穿着白襯衣,灰色的西裝,一副幹練的打扮。
來的正是他的搭檔沐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