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夜幕顯得有些悽迷,新紅廣場下一對男女慢慢的走着,因爲下雨的關係,漫天沒有一顆星星,整個天空黑濛濛的一片,好像一顆黑洞一樣帶着滲人心魄的味道注視着夜雨裡的兩人,沒有聲音,沒有動作。
慢慢的走着,一把蘑菇狀的灰色雨傘下兩個人都沒說話,可能是潘紅升那句讓人尷尬的話的關係,許舒始終都是低着頭,而潘紅升看着默默不語的許舒也只能在心裡笑一下,隨後旁若無人的走着。
兩個人心裡都有些自己的想法,潘紅升從之前許舒一系列的表現裡似乎發現了點什麼,但既然對方沒有點破,他也肯定不會去說這件事情。而許舒似乎知道自己剛纔的表現有些過分,到現在還在儘量矯正着自己的心態。
“許舒……”良久,潘紅升說話了,不過在說的時候心裡也微微跳了一下,因爲他並沒有喊許老師,而是直接叫了許舒的名字,這點意味着什麼潘紅升明白,但他這麼做就是讓這個困境中的女生知道自己有能力而且有義務去爲她做些什麼。
微微一愣,許舒沒想到潘紅升會這麼叫,更沒想到潘紅升會這麼直接的挑明瞭兩人之間的曖昧,撅着嘴巴氣鼓鼓的說道:“家裡守着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你還有意思調侃我?”
話裡話外,許舒明着是說潘紅升不好,實際上是想讓潘紅升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沒調侃你……”尷尬的蹭了蹭鼻子,潘紅升不着痕跡的轉移了話題。
不過他沒想到一句話卻讓許舒整個人差點跳起來,一臉怒視的看着潘紅升,伸出蔥指質問道:“你不知道你怎麼調侃我?我問你你讓我跟你回家補課就是爲了讓我看你和蘇雅蘇雪住在一起麼?還有,剛纔你叫我什麼?爲什麼不叫我老師?”
一連串好幾個問題讓潘紅升有些發矇,苦笑了一下沒給出回答,而是拉了拉許舒的身子,將她因爲激動差點跳出雨傘的身體拉了回來,隨後便是良久的沉默。
路程不近,中途許舒的父親打來了兩個電話問情況,催許舒讓她早點回去,都被許舒很快的搪塞了過去,她不想讓潘紅升看她的笑話,因爲她還在生氣。
雨幕中走了將近兩個小時,看着遠處的小區,潘紅升長出了一口氣,知道自己不給一個解釋恐怕明天連學都上不好了,目光炯炯的看着許舒說道:“怎麼不接着問下去了?”
被潘紅升的反問打了個措手不及,許舒哼了一聲說道:“我爲什麼問下去?你就是我的很多學生之一,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關係!”
明顯賭氣的話,弄得潘紅升一腦門黑線,這丫頭怎麼脾氣這麼不好,擺了擺手解釋道:“我希望你知道我的苦衷,我穿的什麼,蘇雅蘇雪穿的什麼你應該看得出來,人家一件衣服一千多,我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加起來不到兩百塊錢知道麼?”
潘紅升指了指自己,上半身,下半身,鞋子。
的確,潘紅升全身加起來還真不夠兩百塊錢,內衣內褲是自己從村子裡帶來的,全身上下只有一個20塊錢在自由市場買的背心,最貴的一雙鞋也是在安踏折扣店忍痛花了147買了一雙板鞋。
潘紅升說200塊錢真是說多了,看着他一臉苦笑的表情,許舒這才哼了一聲,隨後嘟着嘴也不說話。
一個能考上大學考上研究生的女孩在一年的時間當上一個貴族學校的班主任老師這樣一個鐵飯碗,許舒並不傻子,她自然看得出來潘紅升和兩女直接的關係雖然有些不正常,但絕對不會是她想的那樣。
不過一方面是生氣潘紅升沒有跟她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另一方面是她能看得出來潘紅升很遷就兩個女孩,而對自己卻沒有這樣。
“也許你就是穿成這樣博取別人好感呢!”許舒找了個能讓潘紅升吐血的蹩腳藉口,弄得潘紅升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博取別人好感?你看看我這面黃肌瘦的博取別人好感還用的着穿破衣服?”潘紅升撩起自己的衣服,毫不忌諱的露出兩排齊刷刷的肋骨,瘦弱的身體看的讓人心顫,不過許舒卻是臉色通紅的啐了一聲。
“你流氓不流氓,這麼晚了你脫衣服給誰看呢?你信不信我停你課!”許舒佯怒着說道。
“流氓?”潘紅升一愣,隨後嘿嘿笑了一下,裝出之前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說道:“老師,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我們村子人都是光着膀子上課的,我這穿着校服就已經夠捧場的了!”
潘紅升並沒有繼續叫許舒,他也記得開學第一天自己穿個背心上學和許舒對話的場景。
果不其然,被潘紅升一說,許舒臉色立刻紅了,哼了一聲說道:“下這麼大雨我不跟你在雨裡站着了,我回家了!”
一邊說着,許舒就要朝着小區跑去,不過卻一下子被潘紅升拉了回來。
“你不會說話啊,老拉拉扯扯的!”許舒怒聲說道。
開玩笑,就算現在雨小多了,可這麼遠的距離也足夠把許舒淋溼了,萬一明天感冒了自己豈不是罪過大了?
而且說句不好聽的,潘紅升皮糙肉厚的被雨淋了就淋了,就算不想讓自己送也要把雨傘給她拿着。
“你能不能讓我送你到樓下,這樣你會淋溼了的!”潘紅升聳了聳肩問道。
“這個……”許舒眼珠轉了一下,她並不是不想讓潘紅升送自己,而是她知道自己爸爸有個特點就是喜歡藉着窗戶朝樓下看,而現在這麼老晚了,說不定自己爸爸都跑樓下等着自己了。
“不方便麼?”潘紅升皺了皺眉,隨後說道:“你放心我不是什麼狼子野心的男人,我只是怕你淋着而已,不會去記你們家門號。”
說着,潘紅升強把雨傘塞到了許舒手裡,隨後一個人聳了聳肩朝着來時的路走去,而許舒想要叫住潘紅升,卻發現來時的路一片漆黑,自己都有些害怕。
“凌凌,這是你朋友麼?怎麼讓人家自己回去,還把雨傘拿走了?”就在許舒猶豫不決時,一個溫和中帶着些許醉意的聲音響起,聽到這個聲音的潘紅升也連忙轉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