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陸寧死在警局,陳東亭就是背黑鍋的替罪羊。
如果葉明媚--哪怕是受到一點點的傷害,陳東亭就只能以死謝罪,纔不會連累家人。
幸好,這倆人都沒事。
至於躺在地上的那三個人,是死是活,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呼!”
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後,陳東亭快步走向了葉明媚。
“葉、葉總,您沒事吧?”
雖說他極不待見這個狂傲的女人,但畢竟是他招惹不起的,所以只能先給她‘請安’。
葉明媚仍舊沒有看他,只是癡癡的盯着陸寧,緩緩搖了搖頭:“我沒事。”
沒事就好。
飛快的在她身上掃了幾眼,確定她脣上的口紅淡了一些外,的確沒任何意外後,陳東亭這才轉身看向了陸寧。
陸寧滿臉賠笑,舉起雙手:“警官。”
手銬在燈光下很亮,有些刺眼。
陳東亭沒理睬他,看了眼地上那三個生死不知的可憐孩子,轉身問李隊:“怎麼回事?”
李隊等人還想知道怎麼回事呢:葉總帶來的三個手下,咋都躺在這兒,陸寧卻屁事沒有呢?
“警官,我知道咋回事。”
陸寧又說話了。
”快,叫救護車!“
衝李隊低喝一聲後,陳東亭看向了陸寧。
“是這樣的,剛纔他們進來後,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吵了起來,好像是爲了昨晚打麻將輸了錢的事兒,兩個人揍一個--可能是這倆人輸慘了吧,下手特別狠,貌似想要他的命,結果這個人臨死前反撲,最後雙方兩敗俱傷,就這樣了。”
陸寧簡單解釋着事發經過時,還不住的搖頭嘆息,好像很不解這三個人,就爲了身爲之外,怎麼就這樣拼命呢?
他的解釋,絕對是在侮辱在場所有人的智商。
陳東亭嘴角狠狠抽了下,正要說什麼時,陸寧又擡起戴着手銬的手,指向了他身後:“喏,警官,您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問那位美麗的葉總。”
“是、是的。”
在陳東亭他們下意識的看過來時,葉明媚緩緩站了起來,燈光下那張明媚的俏臉上,浮上不正常的豔紅之色,吐字倒很清晰:“事實就是這樣。”
就算是再傻的人,也能看出不管是陸寧,還是葉明媚,都在睜着眼的說瞎話。
在葉明媚帶人進了審訊室內後,肯定發生了讓她也想不到的意外。
她是被迫說瞎話!
就是因爲那個陸寧。
陸寧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才讓囂張狂妄的葉明媚屈服,沒有誰管。
而且,陳東亭還馬上配合說:“哦,原來是這樣啊,這事搞得--李隊,先派人送他們去醫院,快點!”
李隊等人答應了一聲,七手八腳的把那個三個人擡了出去。
很快,李隊就再次進屋,悄聲彙報:“陳局,三個人,都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重傷。”
陳東亭一聽,心情更加放鬆了:只要是不死人,啥事也好辦。
再次深深的看了眼陸寧,陳東亭又看向了葉明媚,臉上總算露出正常的笑容了:“葉總,您……”
“就馬軍被傷一事,我需要警方給我一個合理的答覆。”
葉明媚拉開椅子,說完這句話後,不等陳東亭說什麼,就快步走出了審訊室。
她走的很快,腳步有些踉蹌,在出門時,高跟
鞋更是崴了一下。
咔吧一聲,鞋跟斷了。
葉明媚卻像沒感覺那樣,就這樣一瘸一拐的走了。
啓動車子之前,她也沒看陪在身邊的陳東亭一眼。
她不理睬陳東亭,後者卻不能不安排手下,護送她回家。
陳東亭再次出現在陸寧面前時,臉上已經帶有了親切的笑容,還親自給他打開了手銬,請他去辦公室接受調查。
局長的辦公室內,可比冷冰冰的審訊室內強太多倍了。
陳東亭更是親自給陸寧泡了一杯茶。
陸先生自然是受寵若驚的連聲道謝,並說了老大一通‘警民一家親’的屁話。
陳東亭當然不會把屁話當真,就像他不會把陸寧看做是普通人,更是絕口不提審訊室內那些事,只是用最溫和的態度,調查馬軍一案。
這纔是他該管的。
更何況,葉明媚臨走前也說了,她需要警方一個合理的答覆。
對於這件事,陸寧倒是實話實說。
怪不得東海集團那個草包副總,還跑去酒店興師問罪,原來這件事跟馬家、林家有關--對林馬兩家關係略有耳聞的陳東亭,能看出陸寧現在沒有撒謊。
心中也很惱怒,因爲馬軍的愚蠢行爲,抹黑了整個警局。
不過,就憑着陸寧的一番話,好像也無法完美處理此事。
畢竟馬軍是馬家的人,如果按照陸寧的說法定案,陳東亭肯定會得罪人的。
“警官,我覺得您該請酒店方面,協助調查一下,或許他們有辦法能證明,我說的這些都是有根據的。”
看到陳東亭眉頭皺起做出沉思狀後,陸寧提了個小建議。
“對呀,我怎麼忘了帕斯克先生了?”
被陸寧提醒後,陳東亭這才一拍桌子,馬上拿起電話,正要派人去寧耀酒店請帕斯克先生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進來。”
隨着陳東亭的話音落下,李隊帶着個外國人走了進來:“陳局,這位是寧耀酒店的帕斯克先生,他說他有一份視頻資料,能證明陸先生襲警,是出於正當防衛。”
如果是放在平時,高高在上的帕斯克先生,怎麼會有耐心深夜趕來,爲陸寧洗刷清白行爲?
現在他卻來了,臉色凝重。
但見識過葉明媚今晚的反常表現後,陳東亭已經見怪不怪了,馬上就站起來,跟帕斯克寒暄幾句後,接過了他手裡的光盤。
播放出的監控錄像,自然就是馬軍在306室內,拔槍對陸寧開槍的那一段了。
很清晰,雖然沒有聲音,但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所有責任都在馬軍,陸寧把他跺出窗外,絕對是正當防衛。
等錄像播完後,帕斯克走到陸寧面前,深深彎腰道歉:“陸先生,真對不起,是我、我混蛋,當時抹不開東海集團老總的面子,才--還請您原諒!”
帕斯克也很聰明,藉着道歉的機會,就把林東海給他打電話,他之所以同意,完全是爲了給酒店‘拉業務’,才財迷心竅混蛋了一次的全過程,詳細解釋了一遍。
末了,更是一再給陸寧鞠躬,請求原諒,更發誓以後絕不會出現這種低級錯誤。
陸寧淡淡的笑了下:“帕斯克先生,希望你能接受這次教訓,更要懂得珍惜寧耀酒店的名譽。這次,我就原諒你了。”
帕斯克立即淚流滿面,再次連連鞠躬道歉。
陸寧隨意揮了揮
手,他才千恩萬謝的轉身離去.
驕傲的外國人,啥時候這樣通情達理了?
陳東亭跟李隊對望了一眼,接着看向陸寧:“陸先生,這份影視資料,足夠證明您是正當防衛,不需承擔任何刑事責任了。”
同樣,陳東亭也能用這份資料,給葉明媚、給上級一個‘交代’了。
陸寧笑道:“警官,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我派車送您。”
陳東亭站起來:“陸先生,我有個忠告,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請說。”
“您最好還是早點離開明珠。”
猶豫了下,他才壓低聲音說:“葉總,是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的。”
“我本來就沒打算在這兒呆太久,等我辦完手頭上的事,很快就會離開的。”
陸寧能看出,陳東亭能給他這個忠告,真是爲他着想。
是,陳東亭已經看出陸寧不簡單了。
但他再怎麼不簡單,今晚能讓葉明媚吃了大虧,可那女人終究是地頭蛇,能力大的很,更是狂的要命,絕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
不過正如陸寧所說的這樣,他辦完正事後,很快就會離開明珠的。
如果葉明媚真敢追殺他到唐王的話,那麼他不介意讓她懂得什麼纔是真正的後悔。
對於狂妄的女人,陸寧從來都沒任何好感。
謝絕陳東亭派人送他回去的好意後,陸寧沿着路邊,走在明珠凌晨的人行道上,很是悠然自得的樣子。
當他走過一個路口後,一輛藍色商務車緩緩停在了他身邊。
陸寧擡頭笑了笑,開門上車。
商務車的空間很大,絕對能佈置成一個微型酒吧,上面擺着美酒佳餚。
坐在真皮沙發上,陸寧端起一杯紅酒,晃了晃後放在鼻下,享受片刻美酒散發出的醇香後,才慢慢的抿了一口。
開車的,是個穿着黑色夾克的老男人。
大概有五十歲上下,瘦巴巴的臉皮帶肉的最多八十斤,下顎留着山羊鬍,看起來猥瑣,就像個滿街收破爛的,不過眼睛卻很亮。
放下酒杯,陸寧拿起吧檯上的古巴雪茄,點上了一顆。
“怎麼樣,味道還醇正吧?這可是我從古巴搞來的正牌子,一顆要幾百美元呢。”
陸寧噴出一口煙霧時,好像山羊般的老男人說話了。
又愜意的吸了一口後,陸寧才睜開眼,懶洋洋的說:“還行。山羊,這可是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來,你第一次這麼大方。”
山羊嘿嘿的笑着,說:“三年沒見了吧?不過我覺得,你肯定不會忘記我老人家,從來都不做虧本生意的原則。”
任何人,能享受到愛財如命的山羊拿出來的好東西,那麼就得付出百倍甚至千倍的好處,哪怕這個人是陸寧。
陸寧當然知道,不過他纔不在意,只是無聲的嘆了口氣:“唉,是啊,三年了,足足三年了。”
車子駛進了一條小巷,停了下來,山羊不知道按了下哪兒,駕駛座就自動後轉,慢慢滑到了吧檯前,問道:“你還是被那個小妖精找到了?”
“無論我上天入地,好像都逃不過她的魔掌。”
陸寧瞥了山羊一眼,忽然很嚴肅的說:“做個交易,我爲你做三件事,任何事。只要你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山羊淡淡的打斷:“不做。因爲我還想活的更久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