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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羅金進門的這一瞬間來看,門裡的那個傢伙的確表現出對於跑路極爲熟稔的技巧,警惕心也高到讓人無法估量的地步。
“你們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從這兒跳下去!”那傢伙指着羅金和冷宇,嘶聲喊着,整個人蹲在窗臺之上,一隻手扶着窗櫺,作勢欲跳。
這種狀況應該是羅金這邊剛剛把鋼條插進鎖眼裡,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舉動,屋裡的這傢伙就已經發現門外有人試圖破門而入了,於是立刻就跑到窗邊,想要從自己設置的逃跑路線逃跑。其結果可想而知,繩索一拉就斷,而羅金和冷宇的動作也過於迅速了點兒,通常其他人進來總需要個一兩分鐘的破門時間,對於羅金而言,卻總共都沒有超過十五秒鐘,這讓他完全無路可逃,只得站在窗臺上出此下策。
雖然看的惹人發笑,可是即便是羅金,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傢伙的機警程度以及對於跑路這項事業的理解,絕對勝過了原本就以怕死和跑路而著稱的韓汝忠許多,絕不是一星半點。
冷宇急忙道:“我們要找你幫忙,而且,他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特工。你先下來,咱們有話好說!”
羅金反倒是不急不慌,拉了把椅子坐下,並且對冷宇說:“別擔心,坐會兒,我們就看着他跳下去!”
冷宇一愣,有些不明白羅金費了這麼大勁找到這傢伙,怎麼還敢如此託大,就算是冷宇其實也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確認這傢伙不會跳下去,可是那不是畢竟還有跳下去的可能性麼?這種時候,一丁點兒險都是不能冒的。
站在窗臺上的那個傢伙也是,愈發聲嘶力竭:“好!你要看我死,我就死給你看!冷宇!你個王八蛋,你做的都是什麼?有你這樣的麼?不帶你這樣的!媽的你以爲你是誰啊?逃獄,殺警察,搶劫押款車,殺了押款員,你的同夥已經全部落網了,現在你居然告訴我你跟什麼特工合作?哪家的特工失心瘋了,纔會跟你這種傢伙合作?公家的那幫人,見到你,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立刻掏槍把你崩了!”
“少他媽廢話,你不是要跳麼?跳吧!四十一層,挺好的高度,保證你不會跳成個殘廢痛苦後半生。跳吧,一直往前走,不要往兩邊看,朝倉跳下去了,唐塔也跳下去了。小夥子你也跳啊!跳吧跳吧,多藍的天吶,跳下去你就融入那茫茫的藍天之中了!”
後邊這段,是曾經很著名的一部電影,《追捕》裡的著名臺詞,不過對於不管是冷宇,還是窗臺上這個看上去不滿二十歲的傢伙,都顯得很陌生。二十年前,這段臺詞還是相當流行的,經常會被大夥兒拿來調侃對方。羅金懂得這些並不奇怪,但是似乎這樣的俏皮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你……你什麼意思……?我……我真的跳下去了!”
窗臺上那傢伙似乎看出羅金還真是不太在乎他的死活,說的話也神經兮兮的,什麼朝倉什麼唐塔的,完全聽不明白,這讓他開始膽怯,說話的聲音也開始發抖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羅金出其不意的問。
那傢伙也彷彿一下子被羅金突如其來的問題裹住了,想也沒想就回答說:“黃津緒。”剛說完,似乎就反應過來了,指着羅金大怒道:“唬我!”
羅金笑了笑,依舊穩穩的坐在椅子上,根本不理會黃津緒的情緒。無論他是發狂也好,還是表現出性格里真正的懦弱也罷,羅金都一如既往,始終保持微笑着面對。
“這裡是四十一樓,你知道從四十一樓跳下去,和從四樓跳下去,有什麼區別麼?”
黃津緒大喊:“冷宇,帶了個什麼神經病過來啊?老子管他媽四十一樓和四樓有什麼區別啊!冷宇!我告訴你,老子就算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冷宇這時候也看出來,羅金是對的,黃津緒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死,他也就絕不可能從這上邊跳下去。甚至於,對於黃津緒這種天生就很懦弱,性格膽小的傢伙來說,他能站在窗臺上,都已經算是相當的難能可貴了。這也就是感覺到了生命被威脅,換作平時,他怕是連窗臺都不敢上。
於是他也笑了笑說:“行啊,那我就等着你,你可是要快些,我估計我也活不了多久,所以你要是想跳就趕緊跳,然後趁着你是鬼我是人的短暫時間把我折磨死。不然的話,等我也去見了閻王老爺,咱倆就又都是鬼了,到時候估計還是隻有我欺負你沒你欺負我的份。”
黃津緒頭上的汗水汩汩的往下流,他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倆人,尤其是進門之後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的羅金,這在黃津緒的眼中,就彷彿一片汪洋,深不可測,並且讓黃津緒產生了敬畏的念頭。
“有什麼區別?我不知道!”黃津緒鼓起最後的勇氣,衝着羅金大喊。
羅金哈哈大笑:“四樓跳下去,聲音是這樣的,嘭!然後纔是啊!而四十一樓跳下去,聲音是——啊啊啊啊啊!最後纔是一聲嘭!”
冷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黃津緒卻已經聽明白了這個笑話,只是,他的冷汗越發的多了起來,一個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開玩笑的人,到底是幹嗎的?他要不然是個瘋子,根本無所謂其他人的死活,要麼,就是過於有把握,知道黃津緒不會死了。
無論是那一種情況,好像黃津緒都沒什麼好處,反正他死不死的,羅金其實都沒什麼損失。黃津緒之所以會選擇跳上窗臺玩兒自殺這種把戲,其實也就是因爲他猜出找到這裡來的人只能是冷宇和那個所謂的特工,而只要是政府的人,就絕不會坐視任何人死去,他們無法對媒體和民衆交待。而也就是因爲冷宇嘴裡的特工,黃津緒就擔心過他們會找到這兒來,所以才能猜出門外是冷宇和羅金,對於政府部門的能力,黃津緒從來就沒有小覷過。他之前也考慮過是否要離開,可是這裡是他的老巢,離開了也沒用,只要羅金找到這套房,就能從房主的資料上,找到他們想要的一切東西。至少在購買這套房的時候,黃津緒的身份是很正常的,絕不是江湖上那個跑路之神,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
“你是個瘋子!你絕對是個瘋子!你不可能是什麼特工,如果你真是政府部門的人,你不可能看着我跳樓都不擔心的!”
羅金搖搖頭:“你以爲這是電影麼?別說你是個幫着多少罪犯跑過路的傢伙,就算你只是個人質,被冷宇這種悍匪綁住了,在特殊的情況下,我也會選擇射殺作爲人質的你,而將冷宇捕獲歸案的。哦,我們會追認你爲烈士的……”
這其實也就是胡說八道了,再瘋狂的警察也絕不敢這麼幹,可是,在這種時候,這種話的威懾力,遠比子彈和炸彈都要猛烈,嚇得本就膽小的黃津緒更是惶惶不已,兩條細腿在窗臺上拼命的抖着,看着都讓人揪心,別回頭不打算跳了,卻因爲腳軟了而摔下去。
“行了,你也別裝了,我再給你兩個膽子,你也不敢從這兒跳下去。別說四十一樓了,就算是四樓,你也沒那個膽子跳。下來吧,我不是來抓你的,我也沒打算抓你,我這個特工,不算是政府部門的人,我沒那麼多的正義感,我只想做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下來,我有話問你,有報酬的!”
黃津緒聽到這話,雖然還是有些猶豫,但是終究是從窗臺上跳了下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黃津緒猶疑着問羅金。
羅金笑道:“這個暫時咱們先不談,以後你肯定會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一點,你要是願意跟我合作,你的收入至少會比現在高十倍,而且,你的安全會比現在好十倍。”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那你就回到窗臺上,然後自己跳下去。”羅金說的輕鬆無比。
“你這是不講理!”黃津緒異常的惱怒,因爲在跑路這門科學上的超強能力,被江湖上的人稱之爲跑路之神的他,從來都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哪怕是混的再好的黑幫老大,也絕不敢說自己就沒有跑路的那一天,像是黃津緒這種人是不能得罪的。
可是今天,羅金卻一點兒都沒打算跟他講理。
“講理?老子跟你犯得着講理?其他人跟你講理是因爲他們找不到你,也不敢得罪你,萬一他們哪天需要跑路呢?我不會跑路的,而且,不管你躲到哪兒,我只要想找到你,估計都不會太困難。你給我一個講理的理由!”
面對羅金這種渾到不行的話語,黃津緒也沒轍了。
冷宇在一旁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道:“嗯,不得不說,你這種辦法渾是渾了點兒,但是有用!像是他這種傢伙,大概也就吃這一套了!”
黃津緒一聽到這話,頓時怒髮衝冠,奔着冷宇就撲了上來:“,老子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