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邪驀地睜開眼,眼裡除了那對琴的女子再無他人,慢慢的走上前將她從凳子上拉起,眼裡滿是驚豔,“阿聽,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寶貝。”每每讓他出乎預料的震撼,獨一無二的奇女子啊!
滄聽靜靜的埋首在潯邪的懷中,沒有說話,眼睛似有似無的飄向那藏青色的男子,剛剛的眼神好熟悉,好像一個人但是卻又像另一個人。
明如風才從那琴音中回神過來,激動得不由拍掌而呼,“妙哉妙哉。滄聽你的琴技實在是太好,看來我這六藝會館坐鎮的梅隱也該自慚形愧了。”說完看向一邊的梅隱,搖了搖手中的摺扇,“梅隱,你服是不服呢?”
梅隱眼中沒有絲毫的羞惱,彷佛對於這樣的結果早已知曉,淡笑着看向潯邪懷中的滄聽,輕點了點頭,“其曲彌高,其和彌寡。萬物知春,和風淡蕩。凜然清潔,雪竹琳琅之音。好一首陽春白雪曲。小姐琴技之高,令人歎服。”
滄聽淡然的看着梅隱,心下卻是驚了一下。看向摟着自己的潯邪,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不妥之處,心中稍稍放鬆了些。
“呵呵,讓梅隱歎服的人可不多,潯邪你的女人不錯哦。”明如風聽梅隱這樣說,戲謔的看向潯邪。潯邪心中自豪感頓生,對於明如風的話很是受用。低頭看向懷中的人兒,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眼中有着與往常不一樣的神采。心想看來今日這六藝會館是來對了。
“明如風,你這梅琴師可否借割愛呢?”潯邪突然對着明如風道。明如風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微微的愣了下,看着滄聽臉上的笑意,心下大概知道潯邪是想用梅隱討好滄聽,讓她開心。明如風自然是樂意的,但是這梅隱只是暫時在六藝會館住下而已,並沒有賣身在六藝會館,看向潯邪道:“這事我做不了主,得問梅隱本人才行。”
潯邪看出了明如風的意思,於是他便轉而詢問那清冷的男子,“梅隱,本王有意邀你到王府小住幾日,不知你意下如何?”
梅隱臉上已恢復到平日的冷淡,看着血紅色衣衫妖嬈無比的男人,眼神不由深邃起來,“王爺相邀是在下的榮幸。小姐琴技之高,梅隱也有意與之切磋切磋。”
潯邪微眯着眼看着臉色淡漠的梅隱,這人雖然渾身透着清冷之氣,但是卻是心卻是極其通透的。簡簡單單的就看出了自己的用意,看來也不是個琴師這麼簡單而已。但是隻要不會對自己和滄聽造成什麼危害,那麼對於他到底是什麼人,他也沒必要去探究。
“那明日我便派人來接你。”潯邪看着梅隱說了一句,隨即看向懷中的滄聽,“阿聽,今日出來得也有些時間了,咱們回府吧。”其實他是擔心她的身體,她的身體本就虛弱,如今又懷了孩子,出來這麼久了怕是也有點累了。
滄聽輕點了點頭,眉宇間帶着絲絲的疲倦和睡衣,說實話她還真的有點累了。自從懷孕之後,她就便得容易累,還很嗜睡。將身子靠近他的懷中,輕聲道:“潯邪,我們回去吧,我有點想睡了。”說完便真的就睡了。潯邪低頭看着已經閉眼沉睡的人,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她這樣說着說着就睡了的情況他已經見過不下十回了,但是每每都讓他心疼不已,大手一攬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潯邪看向明如風,交代了句便回去了。
明如風瞭解的點了點頭,滄聽的情況他是瞭解的,也不多說什麼。倒是梅隱看着那離去的人,輕輕的說了句,“這滄小姐的身體看起來似乎不大好。”
明如風看他那疑惑的樣子,解釋道:“她本來身子就不是很好,現在又有了身孕,經常性的說睡就睡了。”明如風想了想,覺得有必要提醒下梅隱,於是說道:“梅隱,你去王府我是很樂意的,阿聽很喜歡彈琴,你去了有人陪她,她的心情可能會好些。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下,爲了你的安全着想,切記不要喜歡上她,潯邪的佔有慾極強,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滄聽的魅力,他明如風是領教過的,但凡是男人都會喜歡這樣美而又蘊含的女人。
梅隱淡淡的看了一眼明如風,溫潤的說道:“謝謝名老闆的提醒,在下已有喜歡的女子了。”
對於梅隱這樣的回答倒是詫異了一下,隨即尷尬的笑了笑,“這樣啊,那我的提醒便顯得有些多餘了。”說完拍拍他的肩道:“到王府後,一切小心。”明如風其實挺喜歡梅隱這個人的性子的,雖然說冷了些,但是卻是少有令他覺得舒服的人。
第二日梅隱便被王府的人接到了王府裡,安排到了聽雨閣旁邊的院子,潯邪主要的意思是梅隱和滄聽都是擅琴的人,兩人互討琴技或許會讓滄聽心情好些,不至於在王府裡覺得悶。
“弄月,你聽說了嗎?聽說西院住進了一位琴師,長得就跟仙人似的。”元兒端着湯藥和弄月在走廊裡邊走邊說,一張小嘴從剛纔就沒有聽過,滿嘴裡都是那個神秘的琴師。
弄月目不斜視,也不顧身旁嘰嘰喳喳的元兒,腳上的步子不由加快了許多,她纔沒空管什麼琴師呢,她在乎的只有小姐而已。這些日子小姐對她的態度已經改觀許多,不再是無視,偶爾還會叫她做些什麼,這些都讓弄月心喜不已。
到了聽雨閣的時候,不意外的看到了站在桃樹下凝神靜聽着春日的鳥雀聲的滄聽。樹下佇足而立的她,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讓人不禁深受感染。
“小姐,今天又這麼早啊。”弄月走上前笑着道。滄聽笑睥了一眼她,“一天之際在於晨,早起對寶寶有好處。”她近來雖然有點嗜睡,但是早上卻是起得相當早的。而且早上的桃花鮮豔欲滴,讓人甚是喜愛。
弄月點了點頭,從元兒手裡接過湯藥遞到滄聽的面前,“小姐,該喝藥了。”滄聽接過,一仰而盡。藥雖然苦,但是保胎藥卻是不得不吃的。
等太陽出來的時候,弄月和元兒像往常一樣將軟榻和矮桌搬到桃花樹下,讓滄聽小憩。滄聽斜靠在軟榻之上,手裡拿着一本詩集來看,看起來愜意無比。看着自家小姐在那看書,元兒有些無聊,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對着滄聽道:“小姐,西院的那個仙人琴師你見過?”
滄聽的手一頓,擡起頭看着元兒好奇的模樣,輕挑了挑眉,“怎麼,元兒對那琴師有興趣。”
元兒知道小姐是打趣自己,撇了撇罪,“我哪裡是對他有興趣,我只是好奇而已啦。”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睛,“那人怎麼樣,是不是真的像其他丫鬟說的那樣,俊美不凡貌若仙人啊?”
滄聽聞言,腦中回憶了一下梅隱的相貌,不由皺了皺眉,高貴清冷,除了這個詞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形容梅隱的詞了。不過她總覺得那梅隱透着一絲熟悉的氣息,她看着元兒淡淡的道:“的確是超凡脫俗,俊逸不凡。”
元兒聽小姐這樣說,心裡更加的好奇了,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下這傳說中的琴師。滄聽好笑的看着元兒那躍躍欲試的表情,轉過身看向旁邊的弄月,“弄月,你去把梅琴師請來。”
弄月聞言,看了一眼元兒,心裡生出一股無奈,小姐真是太慣元兒了。輕輕的應了一聲,便去了西苑。元兒看着弄月離去的背影,對着滄聽咧嘴一笑,“嘿嘿,知我者小姐也。”滄聽看她那諂媚的樣子,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梅隱隨着弄月來到了聽雨閣,遠遠便看見嫣紅的桃樹下,坐在軟榻上的女子,女子清雅絕美的容顏在桃花的映襯下更顯得嬌媚宜人,微風襲來片片花瓣隨風而落,落在了女子的雲鬢之上,像是爲她戴上一個花簪。
梅隱站在走廊之上,看着那美麗的一幕,眼神帶着深深地情意,脣角不自覺的上揚起來。桃花樹下桃花臉,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他依舊找到了她。
“梅琴師?”身後傳來聲音,梅隱才收回了視線,斂去剛剛眼中的柔意,恢復了一貫的清冷,舉步向前。弄月踱步跟在他的身後,眼神晦暗不明,剛剛她似乎看到了梅隱在看到自家小姐的時候那一絲的不同。可是瞧梅隱的模樣,又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滄小姐。”溫潤中帶着些清冷,清冷之中又略帶着些柔和,滄聽循聲望去,看着站在階梯上一身雪白衣衫的男子,眼中帶着些訝異,然而瞬間便恢復如常。看着梅隱道:“梅隱,你來了。”喚過一旁完全被男色迷了眼的元兒道:“元兒,還不去倒茶?”
“啊,哦。”元兒回過神來,應了聲便向屋內跑去,但是仍舊是一步三回頭的看着那梅隱。滄聽見之,不由失笑出聲。梅隱看着突然生笑的她,脣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請坐。”滄聽轉過頭看向梅隱,眼中帶着些許的探究。梅隱見此,心中一笑,還沒猜出來嗎?心中不免有些落寞。
元兒很快便將茶泡好端了出來,眼睛時不時的在梅隱身上瞄來瞄去,弄月看着一陣無語。瞪了她一眼,拿過她手裡的茶壺將茶杯滿上,然後扯過元兒站在一邊。
淡淡的茶香撲鼻而來,梅隱心中不由泛起陣陣漣漪,曾經他們也是這樣的三月桃花,對坐飲茶。可是此時此刻已是物鏡遷移,心地不同了。滄聽看着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惆悵,心微微抽痛了一下,聲音如吳儂軟語,“憂愁可不是你的風格。”
在她看來,他那樣出塵絕世的男子可不會有這樣惆悵感傷。
突然地一句話讓梅隱驚愕的擡起了頭,再看着女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不免好笑,原來她早已察覺了啊。端起茶杯微微的抿了一口,入口依舊是脣齒留香,讓人流連,放下茶杯淡笑的看着她,“茶藝依舊精湛。”
滄聽不可置否的揚了揚眉,眉眼裡全是笑意。梅隱看她雖然笑若朝霞,但是眉宇間卻帶着隱隱的青色,他不由微蹙了下眉,“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