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生潮汐,仙海朝天闕。地帳中,言淑雅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如白日裡一樣裝糊塗,她知道阿逸拿她也沒轍,故而嬉笑道:“辰弟弟,你應該去當偵探,只是可能會餓死。”
“言之過早。”
阿逸笑笑,坐地推理道:“此乃仙君陵墓山下,而言家也算是仙界的領頭人之一,知道打開仙君陵墓的秘密也不是不可能,而我被管蘇樑騙來此處,言姐姐加以牽制,由此便可推出...”
“什麼?”
見阿逸賣關子,言淑雅假裝配合阿逸,仔細聽着。
“可推測出你家的人已經進山去了,而且直達目的地,大概此刻已經在瓜分寶貝了。”
阿逸坐回她身邊,藉着燭光瞧着言淑雅的花容月貌,往下欣賞便是冰清玉潔的身子,卻又分心道:“爲何沒見鹿羚來搞事情,莫非?”
按道理,阿逸在言淑雅帳中呆了這般久,鹿羚應該是早就看不慣了,而他現在還未來,那麼事出有因必有妖,腳指甲都能猜出來。
“沒錯。”
言淑雅揚起淺薄紅潤的小嘴脣,爲阿逸解惑道:“仙君陵墓中的寶物由我言家和鹿家瓜分,這是上面約定好的,當然也是爲了讓你問不了話,鹿梳當初所言也有不假的地方,問話便是其中之一。”
當初鹿梳告訴阿逸仙帝殘念知曉萬事,原來果真不假,可是如今阿逸已經知道了該知道的,也就無需再去了。
“言姐姐,你沒必要扯着我,我對那些寶物不感興趣,道法萬物,無外乎修心修體,與其追求那些輔助的器皿失了本色,不如多領會自然之力。”
阿逸說着,起身拿起小桌上的香爐聞了聞,便準備掀開帳子出去,順口道:“香爐借我了,聞着安神,拿回去給蘇玥聞聞。”
“你和她沒有未來的,我說得夠清楚了。”
言淑雅竟是跟了出來,看似和阿逸沒聊完閒言碎語,實則是不讓阿逸脫離她的視線範圍,畢竟有阿逸在的地方就能發生變化,若是言家拿不到應有的報酬,那這仙界幾日遊他們便是虧了。
阿逸也不意外,看着四周的帳篷裡都沒有人住,更是確定了心中所想,聳聳肩道:“言姐姐這是在忠告我嗎?”
“那你與她在一起開心嗎?”
“當然開心。”阿逸想也沒想便回答了出來。
“怕是不見得。”
言淑雅偏着腦袋,望着阿逸看似灑脫的背影和瀟灑的步伐,略顯質疑道:“蘇家的壓力很大,對你的西水城必然施加壓力,稍一不慎便是掃地出門,你可有想過?”
“我不用想啊?”阿逸轉過身來,打了個哈欠道:“不是有你們嗎?”
“是,可是蘇玥夾在中間,不管做什麼都是錯,以你的性格,你會縱容她偏向孃家人?”言淑雅看透了這一點,也正是因爲如此,這些人才會如此的囂張跋扈。
遲早是要撕破臉皮的。
阿逸又如何不明白這一點呢?
可是,蘇玥畢竟算是妻子,雖未拜堂成親卻也有了肌膚之親,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怕蘇玥出賣了自己,那也是自作自受罷了,怨不得她。
“呵呵~”
阿逸冷笑一聲,隨意的牽起言淑雅的小手,在手中細細摸索片刻,若有所思道:“勞煩姐姐爲我操心了,不知道姐姐何時才能相中一位如意郎君呢?”
“你就很好啊?”
言淑雅似挑逗似玩笑的吐出這句話來,黑暗中的那股嬌媚卻無法掩蓋絲毫,不經意間的眨眼都是在撥弄人心,怦然心動之感雖是曇花一現,卻也值得讓人回味無窮。
“好人卡啊?姐姐騙了我一回,還想騙我第二回?”
望着雨墟上空一塵不染的黑暗,阿逸撒開手,繼續大步往前走去,卻被言淑雅喊住:“不準往前走了,他們是不會手軟的,你以爲跟我一樣啊?”
“這麼說言姐姐對我手下留情咯?對了言姐姐,爲什麼你們非要在今夜行動,大皇子他們還不知道吧?”
兩人之間的用詞十分微妙,言淑雅皺了皺眉頭道:“奉勸你不要試探了,這不是鬧着玩的。”
話音剛落,阿逸臉上突然綻放笑容,黑暗映襯着邪魅之感越發陰暗,阿逸笑着,繼續往前邁步。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有多麼好玩!”
但覺眼前一抹屏障阻隔瞬間,眼前的事物開始逐漸變化消融,剎那之間天地道韻更改,黑夜變白晝,卻又在白晝青天之中渲染出一抹極其陰暗污穢的地獄之感。
好吧,不是地獄,而是仙君自創的空間,準確的說應該是真正的仙君陵墓,在阿逸面前,一座雄偉壯闊的宮殿呈現,蛟龍攀附龍鳳壓地,碧瓦黑磚排列有序,恢弘之感撲面而來。
青燈長明,照亮眼前斜長往下延伸的走廊隧道,阿逸有些心中沒底,也許有人已經在前面趟路過了,但不得不說這一次撿漏是阿逸最不情願的。
“啪~”
阿逸扇了自己一巴掌,心道:媽的,有夠沒脾氣的,撿漏還有虛的時候?
“跟我回去!”
言淑雅顯現在阿逸身後不遠處,皺着眉頭就要來捉阿逸回去,畢竟這是關乎言家鹿家瓜分巨大利益的地方,若是阿逸擾了好事,哪怕是言闕親臨也沒好果子吃。
阿逸哪裡是受女子擺佈的人?
“言姐姐,男女授受不親,你可別拉着我,被人看見就不好了。”阿逸打着哈哈,躲閃着言淑雅的擒拿手,嬉笑着地宮內部跑去。
“小心!”
不知觸動了何處的機關,只聽得飛針在空氣中劃過的微妙聲響,言淑雅來不及喊住阿逸,情急之下只能猛地撲過去將阿逸抱住,重重地翻滾在地。
“啊~”
阿逸吃痛,又聞得抱住自己的女子幽香芬芳,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驚魂未定,倒是暗自享受着懷中柔軟,以至於口中含住了她的秀髮,含糊不清道:“美女救英雄哦,好新穎的橋段?”
“還不起來?啊~”
言淑雅剛想起身,卻也發出一聲驚呼,看着阿逸惡作劇的眼神,氣急得捏住阿逸的嘴,從裡面扯出自己的秀髮,看着上面淅淅瀝瀝的唾液,揉了揉額頭道:“你愛去就去吧,死了纔好!”
阿逸瞧了瞧插在牆角的鋼針,上面閃爍着綠油油的毒液,暗道這仙君不是好惹的,撿漏都有危險哦。
“言姐姐,我不拿寶貝,我就是好奇,你跟我一起去瞧瞧唄,還有那狗日的鹿羚,前腳剛說讓我些寶貝,後腳就他媽棄我而去,果然是鹿家人,一脈單傳的陰險!”
某人咬牙切齒地說着,又恬不知恥的牽着言淑雅的手站起來,拉拉扯扯之間阿逸色心大發,心想在這仙君陵墓之中做些羞羞的事情,會不會又別樣的刺激呢?
“言姐姐,我有個想法...”
“跟我出去!”
“不是,我想...”
“不要想!”言淑雅無情地打破了阿逸的期望,緊緊捏着阿逸的手,試圖將阿逸拽出結界。
“...”
好吧,自己好歹也是有婦之夫還是受節得好,阿逸頓覺索然無味,甩開言淑雅的手後正正經經地道:“言姐姐,我不是要去搶寶物,我要找人的,你別那啥了。”
“他們是要殺人滅口的,誰管你是找人還是找寶物?”
言淑雅急得團團轉,眼看就要接近天明,大皇子等人便會要發現言家已經動身了,自然到時候免不了大戰一番,鬼知道會發生些什麼。
阿逸也不作妖了,雙手煩躁的抓着頭髮,仰頭呢喃道:“蔚姐姐啊我服了您嘞,你去哪了啊!”
“你的蔚姐姐是?”
“蔚彩,藥門新掌門,你見過沒?”阿逸也不存什麼希望 了,一路走來,該問的人也問了,該找的地也找了,就是不見蔚彩蹤跡,那日就不該讓她先走,跟着一起逃命也是好的啊?
“誒?不對!”
阿逸在浮躁之中突然驚醒,媽的當日情況雖然危急,但蔚彩也不是會丟下阿逸獨自逃跑的人,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怎麼會在阿逸回頭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且蔚彩身邊還有兩位元老跟隨保護,若不是她故意失蹤,還有什麼原因?
能夠從兩位元老眼皮子底下抓走人而不驚動旁人的,這世上能辦到的屈指可數,而在這仙界的陵墓之中,能辦到此事的更是少之又少,不排除有客串抓人的角色,但大人物抓蔚彩作甚呢?
“在想什麼,出去想吧?”
言淑雅不依不饒,也是怕阿逸被亂棍打死,扯着阿逸的衣角就要往外走,阿逸豈能如她所願,竟是脫了外衣就往裡面跑去。
“哎!你回來!”
言淑雅一面氣憤阿逸不聽勸阻,卻又不得不跟了上去,至少有她在還能解釋得清楚,畢竟深宮地下的部隊裡,只有鹿羚和管蘇樑認得阿逸了。
就像個毛沒長齊的孩童,阿逸摸索着涼壁隧道往下走,下面一片烏黑混沌,幽藍的鬼火縹緲蕩然,一股潮溼之感撲面而來。
蔚彩的失蹤,恐怕是有人誘阿逸來此,否則不會了無音訊,除了此處,阿逸再想不到蔚彩會去哪裡,故而此處必定需要探查,言家也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