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李同生搖身一變成了常務副縣長周守歲的秘書。
餘銀地說他是狸貓換太子。
吳軍想當週守歲的專車司機,上門求李同生引薦。來得正是時候,周守歲的司機因年紀大、視力差轉行到勞動局當安辦副主任,李同生正在四處物色司機。不是沒有想到吳軍,而是吳軍不好盤,不把他放在眼裡。憑心而論,吳軍技術不錯,開大車的人再開小車是小菜一碟,然而他那副德行李同生不敢恭維。
李同生說:“你當司機,誰領導誰?”
當然是秘書領導司機。
不見得。
早知道這小子不樂意,想請瞿煜秋當說客,哪知道瞿煜秋忙得很,總不在家。不是有意躲他,而是忙得不亦樂乎。自從被機械廠辭退後,瞿煜秋就沒有閒過,先是開講座,由在教育局上班的手下會員出具一張介紹信,以著名詩人送詩下鄉的名義在全縣100多所中小學講詩,賺了一筆小財。後想當幹部,上門找吳家有。念他是個人才,吳家有批示文化局,指名讓文化館接收。有書記批字沒有戶口只能當臨時工,要命的是他還瞧不起人家正式工,犯了“兵”家大忌。礙於縣委書記的面子館長拿他無法,於是藉口改革,騰出一間房子讓他“自負盈虧”。哪是經商的料,虧得一塌糊塗。兩條路供他選擇:一是賠錢,二是走人。當然是走人。文化館賠了千把塊錢也值得,總算送走“瘟神”。?瞿煜秋自感無顏回家,只得在機械廠周圍亂轉,發現撿破爛賺錢,於是加入破爛王隊伍。知道有辱斯文,便化裝,像討飯一樣打扮,居然沒有人認出。也有收穫,結識了三教九流,臉皮也厚了,什麼賺錢幹什麼,一時養雞,一時養蛇,最後拜一個陰陽大師學算命。似乎找到了人生真諦,一發不可收,受尊敬的程度與廟裡的菩薩沒有兩樣。他也知道是哄人,可是哄人是一門藝術,只要哄得在理,哄得得體,哄得“科學”,哄得舒服,哄得開心,就沒有什麼不對,既解決了對方痛苦,也解決了自身溫飽,一方得到物質財富,一方得到精神享受,誰也不欠誰,兩情相悅,相得益彰。有了這麼好的生財之道還寫什麼詩?從此不再標榜自己是詩人,新的頭銜是名片上所印的――中國玄學大師兼中國《周易》研究會高級研究員。儘管電話號碼都沒有一個,但不影響生意,業務一樁接一樁,從不間斷,哪有時間回家?
找不到瞿煜秋只得“孤軍深入”,果然不妙。
報應,怪自己沒有後眼,平時沒有招呼好這小子。人算不如天算,如日中天的國營商業局竟被個體戶打得潰不成軍。沒有了商業局其車隊失去了存在的價值,車輛折價變賣。吳軍選擇了調動,找餘銀地想辦法,才知道周縣長的司機下車,這就找上門來。
“同生……不,李秘書,”吳軍不想就此罷休,“我做了司機,車子就是你的,你說上哪兒就上哪兒,打個盹不是人!”
現在乾脆,得逞後就不是個鬼事,他李同生纔不聽人哄,得吊吊他胃口:“好吧,我積極引薦,試試周縣長他老人家的口氣。”
答應了。
吳軍問:“幾時給我消息。”
李同生拖長腔調:“這種事不能急,心慌吃不得熱粥,得找機會開口……我想,不會超過半個月。”
半個月太長,車隊下個星期就改制,得有確切消息,否則兩頭失汰。對了,找周華明,女兒的話比外人的話管用。
吸取教訓,爲確保成功率,這一次動用熊文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