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事,一名農婦衝着野豬羣而來。
是沒有看見險情還是不知道危險?
熊文鬥提醒對方不要動。
農婦站着不動,這才發現一羣怪物,求生本能讓她作出逃跑的選擇。
犯了大忌,熊文鬥急得跺腳。
野豬頓時羣起而攻。
不能見死不救,熊文鬥在野豬的背後大喝大叫,並投擲石頭。
終於吸引野豬注意,畜牧撇下農婦向他發起衝鋒。
好在野豬不知道兵分兩路。
跑不贏野豬。
這種動物雖然與家豬同類,但是已經進化得不是笨豬,除了相貌還有幾分豬樣外,其性格有食肉動物兇猛。
熊文鬥採取跑不贏就躲的辦法,躥上一棵大樹。
沒想到野豬不肯罷休,用嘴拱樹。
樹葉和枯枝紛紛墜地,大樹在拼命地搖擺;不過一時半刻不會有危險。
逃過一劫後農婦躲在石頭後,見到救命恩人有生命危險,不顧一切地大喊救命。
聽到喊聲,野豬調頭。
她以爲野豬發現她,撒腿就跑。
又是一個錯誤。
熊文鬥再一次向野豬發起挑釁,卻未能引起野豬的注意。
心慌腳軟,農婦絆了一跤,摔在地上。
一羣野豬撲上,不分青紅皁白下口咬人。
好在身上穿有棉衣,躲過了一輪攻擊。
農婦站起來還想逃跑,又被撲倒在地。!
熊文鬥熱血沸騰,大喊:“大娘,我來救你!”
大娘顧不得自己,拼命地喊:“小後生,快跑,甭管我!”
哪能不管?熊文鬥輪起手中木棒,見豬就劈,衝出一條血道,來到大娘面前。
小豬被打得嗷嗷四散,分散母豬注意力,惟有一頭公豬咬住大娘不放。
熊文鬥拿出吃奶力氣朝公豬身上猛砸。
無濟於事。對於皮糙肉厚的野豬好像在按摩,直至木棒砸斷也沒有改變局面。
急中生智,熊文鬥用手中的半截木棒當作匕首,朝野豬的耳朵戳去。
這一招見效,野豬鬆開大娘,向他撲來。
大娘獲救後爬上小山坡大呼救命。
幾個回合下來,熊文鬥已是傷痕累累。
在野豬的又一次兇猛進攻中,熊文鬥一腳踏空,仰面摔倒。野豬乘機撲到他身上,張開血盆大嘴,露出兩顆獠牙,要對他脖子下口。
不能死在牲畜之口,還得保護好大娘。
責任感讓熊文鬥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就在野豬下口剎那間,他的一隻手摳住了野豬的兩隻鼻孔,另一隻手扳住了野豬的下顎,死死地掰開野豬的大口不放。
野豬拼命地掙扎,試圖擺脫他的雙手。
不能鬆,鬆手就沒命。
就這樣僵持。
這是一場生死較量,不能有絲毫鬆懈,絕不能放棄。
人的力量有限,快到堅持不住的地步,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大娘及時增援,將地上半截木棒放進野豬之口。
他鬆手,野豬一口猛咬,聽到木棒的開裂聲。
熊文鬥乘勢站起來,拉着大娘就跑。
公豬吐出帶血的木棒,糾集它的“妻妾”兒子繼續追趕
……砰的一聲槍響,沒有打死野豬,卻把這羣畜牲嚇逃。
富祥大叔現身。
大娘得救,拉着熊文斗的手千恩萬謝……大娘住在山下,是富祥大叔灣裡老吳獵手的姑媽,上山是爲侄孫賀生日,沒想到遭此一劫。
有富祥大叔陪同大娘上山也就不用熊文鬥護送,三人就此告辭。
到了縣城才知道母親在單位守候了多日。母親想他想瘋了,都怪那些流言蜚語,說他兒子寫了一本反動書籍,被開除工作抓進牢房。一傳十,十傳百,她是最後一個知道。還有人說他兒子被判了十年徒刑,已經送到沙豐勞改農場。她不信,到縣城找兒子。兒子真的不在縣委上班;頓時慌了神,真以爲兒子抓了進去,好在縣委的同志說她兒子已經調走,在文化館上班。只要不坐牢就放心,她繼續打聽,問兒子是不是犯了大法。涉及到敏感話題,縣委大院的人一個個諱莫如深,他們讓她去問兒子。好不容易找到文化局,這才知道兒子去支農聯繫點住隊。她懷疑不是住隊,怕像五八年反右一樣將一些右派下放到農村勞動改造,問了好幾遍鄭館長都說不是。還是不相信,她要與兒子通電話。大山不通電話,鄭館長只得耐心解釋,並設宴招待,完了後借了一部吉普車送她回家。她放心了,如果兒子犯了法,單位不會這麼熱情對她。可是村裡人還是不信,仍說她兒子在坐牢,並想當然地派生出熊文鬥在牢房被人打成殘廢的謠言。最初她還解釋,不過人家一句話把她抵到半天雲:“你見過你兒子?……他們在騙你。”到底誰騙誰?只有兒子回家謠言就會不攻自破,沒有想到兒子三個多月不跨家門,不再猶豫,這一回一定要見到兒子……還真見到兒子,卻是傷痕累累,以爲真是在牢裡被人打成這樣。得知兒子是爲了救人,她替兒子由衷高興。
還不能回家,因爲熊文鬥臉上還有傷痕。人言可畏,要是有人做文章就是有口難辯。
那就讓母親在縣城多住幾天。
吳軍在賓館開了兩間房,併爲熊母買了幾套好衣裳,有空便來陪他們母子聊天。
有吳軍和兒子照顧,謝瓊意日子過得悠閒自在。這一回算是見到世面,餐餐上餐館,夜夜看電影,加之賓館還有彩電,日子過得充實有味。
一住就是十天。
原計劃一個星期,怎奈熊文鬥臉上的傷口痊癒後還有紅痕,所以多住幾日。現在可以回家。
路沒有原來好走,地區廣播局撤出後無人維修,桑塔納轎車就像在趟地雷陣,不時觸“雷”。好在是泥巴路,不然底盤會被磨穿。
不忍心朋友的新車受損,熊文鬥提出步行,被吳軍制止。
雖然心痛新車,但是不能不爲朋友扳回面子,此行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把這輛27萬的桑塔納轎車開進熊家大灣,讓熊家大灣的父老鄉親對熊文鬥母子刮目相看。
產生了轟動效應。老百姓雖然不知道桑塔納轎車值多少錢,但是有比較就有鑑別,黎明保在這裡住隊時,進出是吉普車,有時也坐過“烏龜殼”,但是沒有這個“烏龜殼”賊亮。
不是白看,還有糖吃煙抽。還有,謝瓊意氣色猶如搽了胭脂水粉,一身新衣襯托出滿面紅光。不用問也能猜出幾分,她的兒子又有出息了,並且不是一般出息。
傳播熊文鬥坐牢最兇的人此時也是腦筋急轉彎最快的人,嘴裡不停地嘮叨熊文斗的好話,連熊文鬥小時候屙尿的事也扯上,說他屙尿與衆童不同,既高又遠。
一張嘴能把人吹成一朵花,也能把人說成一堆牛屎巴。
熊文鬥不接腔,不制止,寵辱不驚,任你評說。如果不是爲了母親,他纔不會回家演戲,沒有想到一臺小車就能把戲演得十分出色,十分精彩,沒有破綻。
不是鄉親們好糊弄,而是世俗太冥頑不化。
回到辦公室。桌上躺着十幾封信件。兩封來信讓他激動,一封是省作家協會公函,一封是周華明私信,兩封信一個內容,都是上大學的事。
省作協推薦他報考武漢大學作家班。不是所有作家都有機會,只有三十五歲以下、有潛質、有發展前途的作家纔有推薦資格,並且是事半功倍,進校就算大三學生,只需讀兩年就算大學本科畢業,還有文學學士學位。
白忙一場,冤枉興奮一陣,超過報名截止日期,離考試也只有十七天。
熊文鬥癱坐在凳子上,就像一尊蠟像一樣沒有表情。不能放棄,得爭取,抱着試一試的態度,撥通省作協電話。
晚了,本省三名考生檔案已經上報武大,准考證在寄送途中。不行,不能向命運妥協,直接上武大。還是吳軍夠哥們,專車相送。
沒想到劉道玉校長非常好通融,聽完熊文斗的解釋後立即通知中文系主任辦理手續。
從報名到拿準考證,不到一個小時。
事後才知道劉道玉先生和王蒙先生是高校開設作家班鼻祖,一個提出作家學者化構想,一個將構想變成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