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嘉麗和蒂亞戈一路走着, 他們似乎說了很多,她問,他答;他問, 她答。但又似乎, 沒說過什麼。
“到了。”蒂亞戈看到了走進酒店的邦德和卡蜜兒, 卻沒有告訴斯嘉麗, “需要我送你上去嗎?”
搖了搖頭, 斯嘉麗知道他不想被人知道他還活着的消息,所以也不會勉強。她來到這個世界上見到的第一個人是蒂亞戈,第一個擁抱是來自M。那一年的綁架, 是蒂亞戈將她救了出來,後來, 也是蒂亞戈像導師一樣, 教會了她計算機, 教會了她格鬥。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定義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
蒂亞戈曾經是M最得意的特工,M一度很寵愛他, 給他最大的庇護,在他做事不知分寸惹下大錯的時候儘可能地維護他,將最機密的消息告訴他。即使是現在的邦德,在所有人眼裡已經深得M信任的007,也不如當年的蒂亞戈。
蒂亞戈是除了斯嘉麗之外唯一一個可以叫M“Mum”的人, 有時候, 她會覺得蒂亞戈像她的兄長, 還有的時候, 她會覺得蒂亞戈是她的老師。
中國人有句話,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這句話, 放在蒂亞戈身上,也是可以的。過去的那些時候,她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軍情六處,和M一起度過,接觸的最多的,應該就是蒂亞戈,在某種意義上,蒂亞戈在她的生命裡,也像父親一樣愛着她。
她很想用家人這個詞來定義她和蒂亞戈之間的關係,可是……
M一度讓她對家人這個詞,成了她最討厭的詞。不過好在,對現在的斯嘉麗來說,家人,不再是冷冰冰地任務,拼命地想尋求認可,而是可以有關心,有愛。
“趁現在,有什麼問題,你可以一次問明白。”
因爲之後,我們不知何時再見,更不知還能不能像今天這樣,一起散步,一起聊天。
“那……最後一個問題,爲什麼懷特先生會知道我?”
斯嘉麗其實更想問的是,量子組織裡,到底知道關於多少軍情六處的事情?但這樣的一個時間,這樣的地點,她這樣問,只會讓他們之間看似深厚,但實際上已經如履薄冰的關係,變得更加緊張。
所謂覆水難收,很多東西,一旦發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完美無瑕的破鏡重圓。
蒂亞戈怎麼會不瞭解斯嘉麗在想什麼,他們之間,終是有那麼多年的感情。
他從衣服口袋裡掏出皮夾,遞給斯嘉麗:“我想,是因爲這張照片吧!”
那是一張老照片。
照片上的斯嘉麗,不過四五歲的年紀,稚氣未脫,卻不失可愛。照片上,除了她和蒂亞戈,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男人。
“這張照片……能不能掃一份給我?”
“嗯?”蒂亞戈沒料到斯嘉麗會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我想你的時候,想爹地的時候,起碼,我還有一張照片……”斯嘉麗抿了抿嘴,“爹地走了以後,我在家裡找了好久,卻連一張他的照片都沒有找到。自從那年過後,家裡……就沒有任何人的照片了。”
當年就是一張照片,讓那些犯罪分子找到了她,所以纔有了那一場綁架。
“爹地生病的時候,我完全不知道,我只想得到Mum的認可,後來……我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是癌症晚期了……”說到父親,斯嘉麗一直以來壓在心裡的難過終於釋放了出來。
她一直以爲,有一天,她會向邦德傾訴心裡的難過,但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會是蒂亞戈。
斯嘉麗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她的想念,她的自責,她的後悔。
夜色下,蒂亞戈輕輕擁着她,小聲地安慰着她,月光灑在地上,路人如何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終於找到了一個情緒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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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過一場之後,斯嘉麗的情緒明顯不再低落,一直壓抑在心頭的情緒也在這場哭泣中釋放,她彷彿終於放下了一個沉重的擔子。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斯嘉麗擦乾了自己臉頰的淚水,擡頭對上蒂亞戈的眼睛:“謝謝你。”謝謝你,給我一個肩膀依靠,謝謝你,讓我終於可以從往事中走出來。
“不客氣。”微微低下頭,蒂亞戈輕輕吻在了斯嘉麗的額頭,手掌輕撫着她的長髮,“這是我的榮……”
“怎麼了?”蒂亞戈的聲音戛然而止,斯嘉麗順着他的眼神,轉身向酒店門口看去,只見十來個身着西裝、打着領帶的男人從四五輛黑色的轎車上下來,向酒店的大堂走去。
“這是……”斯嘉麗並不能確定對方的身份。
“是美國中情局的人。”蒂亞戈一眼就認了出來,“我看到邦德剛纔上樓了。美國中情局的人是來處理邦德的,聽好了,斯嘉麗,接下來我跟你說的,你一定要記好了。”
“嗯。”
“去找你之前在黑山皇家賭場遇到的那個特工,他一直不贊同美國和多米尼克的合作,所以他應該能幫到你們。量子組織比你們想象的要複雜,裡面有很多政府機要人員,要消滅它並不容易。但是如果軍情六處和中情局聯手,那麼這就不成問題。不過……她怎麼會在這裡?”
“誰?”
“加拿大的情報員,爲了報仇接近多米尼克。”蒂亞戈說的是卡蜜兒,“她能幫到你……還有邦德。去吧,你依然可以聯繫到我,你知道的。”
斯嘉麗已經看到了出現在酒店門口的邦德,她回頭看了一眼蒂亞戈,卻還是問出口:“爲什麼幫我?”
爲什麼幫軍情六處扳倒你所在的量子組織?
“我想脫身,這裡牽扯太多,我的價值快耗盡了。這麼說,你相信嗎?”
“我……不是不相信你,”斯嘉麗解釋道,“只是好奇。”
蒂亞戈示意斯嘉麗看向酒店:“邦德上了卡蜜兒的車,你不追上去嗎?”
斯嘉麗看着卡蜜兒的車搖了搖頭:“菲利克斯.萊特在哪裡?”
……
斯嘉麗到的時候,菲利克斯.萊特正和他的上司——南美洲主管葛雷.比恩在喝酒。看到斯嘉麗的出現,兩人顯然都是大吃一驚。
“驚喜嗎?”
“當然。要知道,在這個地方,別說是見到美女,就是見到故人,也讓我很開心。”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菲利克斯先生。”斯嘉麗和菲利克斯輕輕地擁抱了一下,這才走到葛雷.比恩面前,伸出右手,“比恩先生,我是斯嘉麗,來自軍情六處,很高興見到你。”
聽到軍情六處,比恩握住斯嘉麗的手有那麼一瞬的緊張,但很快又恢復正常:“我也很高興見到你。”
“比恩先生,我有一些事想要和菲利克斯單獨聊一聊,關於當時在黑山的一些情況,你知道的,邦德現在被通緝,我們需要查證一些事情,以便做出最合適的決定——關於如何處置他。所以,能給我五分鐘嗎?”斯嘉麗隨口扯了一個謊。
“我很抱歉聽到這些。我聽說邦德是一個很優秀的特工,他在黑山贏了拉西福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
“人心易變,不是嗎?”
比恩點點頭,拿着啤酒瓶走出房間,下了樓。
“邦德被通緝了?”
“差不多。”斯嘉麗搬着椅子,在菲利克斯.萊特身邊坐下,壓低聲音,“菲利克斯,我想請你幫邦德。”
“幫他?”
斯嘉麗加快語速:“他應該在來的路上,多米尼克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你比我清楚。他的計劃是什麼,邦德比我清楚,你可以問他——如果時間足夠的話。比恩先生想要的是利益,你要的是什麼?”
“你覺得呢?”
“你在消極怠工。所以我賭,你要正義。而你能力所迫做不到的事情,邦德可以幫你做到——只要你肯透露一點情報。”
“我有什麼好處?”
“做得對的人,自然能得到升職。況且你曾經幫過軍情六處。”
“所以通緝是假的?”
“你說呢?”
“我說……成交。”
得到滿意的答案,斯嘉麗站起身,擡手看了看手錶,時間過去了三分鐘。
“菲利克斯先生,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