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空穴來風的恨,但是有就是想要造反的反賊。
比如陳靖川。
此時的他看着手頭彙總的信息,還有站在他面前的老者,身子半仰躺在虎皮交椅上,眼睛微微眯起,彷彿一隻打盹的人型兇獸。
下首的人卻不卑不亢,始終都是一副笑臉迎人的模樣。
“來者何來。”他其實也不是猜不出他的來歷,只不過,終究要裝模作樣一番纔好。
“是某家的信使吶,大王。”那人笑着說道,卻是相當於什麼都沒說。
“某家?某家是誰人之家,莫要和我打馬虎眼。”他語氣之中有幾分不耐煩。
那人見得他模樣,倒也是不急不躁,淡淡地說道:“大人只需知道,我家乃是大富大貴,在朝中同樣說一不二之家便是,必定可以幫助大王你這次度過難關那。”
“那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陳靖川自然知道,這些人素來要自擡身份,好給自己加上一個叫人滿意的籌碼,不過他也懶得理會。
經過這般洗禮,他手下的衆多士卒,應對其幾個縣城士卒的圍剿,那是綽綽有餘,想要打退他們便是一件容易事兒。甚至不需要多加思索,便能夠成功。
他是不大需求這些幫助的。
給人雪中送炭很難,錦上添花,倒是輕巧。
只不過,這道理人人都懂,有人想要雪中送炭,還得找對時機,有些人便是如此,落魄還未到谷底,便急匆匆地來了,顯得頗爲無趣。
自討了苦吃不說,還惹了一身騷。
“如今大敵當前。”
“以我寨中的勢力,應對這些人還不是手到擒來,不勞煩你們主上費心了,送客。”他似乎不耐煩這等交談,已是從大椅上站了起來,而後往後堂去了。
這時,這使者彷彿才急了起來,他連忙上前說道:“我主上說,爾等皆爲義士,所謂寶劍贈英雄,他自是看不慣朝廷倒行逆施,素來佩服你們這些英雄,特此將這些寶物相贈,萬望李寨主不要推辭了!”
陳靖川冷笑道:“藏頭露尾可不是義士所爲,我等不過是一羣草寇,也當不起所謂英雄之名,還是叫尊主上收回去罷,這世上即將烽煙四起,這一票買命錢,我受不起。”
他說罷,消失在了正堂。
那老者見得他如此決絕,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陳靖川到了後頭,倒是喚來了於子明。
兩人分主次落座,陳靖川隨意喝了一口水,而後說道:“過會兒,你且出去應付那老頭子,以你之名義,將東西收下來,而後分發下去。”
“寨主爲何不親自……”
“自有玄機,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陳靖川笑着說道。
於子明似懂非懂地看了陳靖川一眼。
他並非不想要這批物資,只是不想以大名去接受,若是他接了這批東西,那麼勢必說明,他如今勢力上染上了別人的顏色,那麼他的功績便不是那麼純粹。
可以說,這極爲損傷他的權力。
同時,也會讓別人紛紛效仿。
可以說,這不是一個好開端。
但由於子明出面則是多方面的緣由,於子明的身份很是特殊,他既是陳靖川的人,但誰都知道,在表面上,陳靖川和於子明是有衝突的,而且,這個衝突絕對不小,大到涉及到地位的問題。
可只有陳靖川和於子明知道,於子明是陳靖川看好的下一任接班人,而於子明則也十分對陳靖川信服。
這方面是一個秘密,也是雙方心照不宣的說辭。
“總之東西要,面子也要,至於剩下的怎麼辦,你是機靈的,應當知道罷?”
“我又不傻,老大。”
陳靖川點了點頭,將人揮退。
他也沒想到來的會有那麼快。
安家的消息是,陳閒親自傳送的,但安家的勢力素來靠近南方,像是天津衛這樣的地方,陳靖川原本以爲,沒有很多的消息,誰料到,其中也有無數的耳目,甚至商會。
只能說安國如此囂張,甚至別有打算,也絕非是一時起意,而是有所依仗。
他也在害怕,畢竟大商賈實際上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在這點上,歷代朝廷對首富都看待起來都如看一隻只的肥羊。
只不過,有些人交夠了保護費,得了個保全終老,有的人則做了守財奴,最終什麼都撈不上。
顯然,安國想得是另一條路。
只是,這條路尤爲偏激。
陳靖川倒是覺得,這條路沒有錯,不如另起爐竈,只是同樣是何等之難。
“官字兩張口,哪有填的滿的一天,充其量,只是發覺這些人貪得無厭罷了。”他冷笑道。
與虎謀皮,不如自己做一隻老虎,別別苗頭,爭爭山頭。
陳靖川嘆了口氣,這時外頭走進來幾個護衛,見得他連忙行禮說道:“老大,外頭那老頭走了,恐怕是氣不過。”
“由着他下山,莫要讓他爲難了。”
“遵命!”
其中一人慾言又止,低聲說道:“只是有人說看到於子明也跟着去了。”
陳靖川微微頷首,“都是小泥鰍,能掀起什麼風浪來,都莫要慌張了,像是什麼樣子。”他呵斥了兩聲,幾個護衛面漏不甘,他也不多加理會。
他知道這些護衛對於子明很是不滿,當然也對他做出這個決定更是難以理解,所以,到現在都自發排斥着同伴。
在陳靖川看來,這就像是小孩子把戲一般稀鬆平常,他自然是懶得例會,卻隨着他們去,日後,於子明上位之時,恐怕還得掀起一陣腥風血雨,這其中的血債恐怕都需要於子明自己來背。
不過,王者必然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