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平看着這架式,不由的眯了一下眼。便有一種今天想要帶走王九娘不容易的感覺。
“你們想要幹什麼?”王成當先問道。
“還幹什麼?這不明擺着,咱們來領人啊。”蕭平一副王成明知胡問的樣子道。
“領人?領什麼人?”王成雙手抱胸,偏偏就明知故問了。
他當然知道是幹什麼?他這麼說其實雙方就已經開始較量,同時也表明了,他爲王九娘做主了。
那蕭平挑了挑眉,然後看着王成:“不知這位爺是誰,管得了這王九孃的事情吧?”
“我是王九娘族兄,錢塘來的,我大伯大伯母早逝,父母已逝,便是長兄爲父,九孃的事情我做主了。”王成道。
“啊……”一邊的許天龍微呼一聲,王九娘有兩支族親,一支在錢塘,一支在太原,這他也是知道的。
沒想到竟是這麼巧,這剛搬來的人家竟是九孃的族親。
而這時邊上鄰里也都一陣竊竊私語了起來,王繼善認出二嫗當日,其實也有好幾家鄰里看到的,只是第二天並未傳出親人相認之事,大體上,大家也只當是熟人罷了。
沒成想,還真是族親了。
“如此,倒也好了,也該有人爲九娘做主了。”幾個鄰里的婆子互相道。
“我的事情盡由我族兄做主。”王九娘這時也上前一步道。
“哈,無所謂,這事誰做主都是一樣,許天龍賭輸了,把九娘押給了我們賭場,我們這是來帶人的。”蕭平說着,便一揮手讓手下上前抓人,這是先聲奪人之勢。
“誰敢?還有沒有王法了,想當街強搶民女不成。”辛豹這時卻帶着人上前了。
再加上胡家大郎和胡二郎等,逼得蕭平的人上前不得。
“辛豹,是非只因強出頭知道嗎?”那蕭平瞪着辛豹,警告道。
“蕭大場頭,你別衝我瞪眼,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昨天我的人本來就是要帶走許天龍的,是你們將人趕了出來,是你們壞了爺的事情,今兒個我辛豹若不出來,那我這臉面可就丟了。咱們不是一路人,我們弄鹽的雖說乾的也是險事,但從不做那缺德的事情,總之,今兒個你們想從我們手中帶走王九娘,那是不可能。”
一聽辛豹這話,蕭平的臉便沉了下來。
今日這事強來怕是不行了。
不過,沒事,他有字據在手,既然強來不行,那就說理唄。
“什麼叫強搶民女,許天龍已經把王九娘賣給我們了,有字據在手,不怕你們不認。”蕭平一臉淡定的道。
“我還真就不認了,自古衆未聽聞未婚夫能賣未婚妻的,此事更爲律法所不容,所以你手中的字據無效。”王成很乾脆的道,又衝着周圍圍觀的鄰里道:“各位高鄰,大家可曾聽聞未婚夫能賣未婚賣?若不然,那各家訂婚之女豈不成了未婚夫家案板上的肉了。”
“就是,就是。”鄰里一陣應和,各家都有適齡女子訂親,自不容這樣的事情出來。
“另外,今日我還當衆做主了,律法有令,夫妻之間,恩義絕可和離,何況是未婚夫妻,許天龍不顧訂婚之義,將我九娘妹子抵押賭債,這就是恩義絕,所以,從今日起,由我王成做主,取消王許兩家訂婚之約,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還請各家鄰里幫忙做個見證。”王成道。
鄰里衆人聽了也點點頭,這樣的婚約自當取消。
“王兄怕是想當然了,我可告訴你,王九娘已經歸我們了,你那什麼男婚女嫁的就別提。”此時,那蕭平冷哼的道,隨後掃視了一邊看熱鬧的人。
整條帽子衚衕叫火把照的通紅,連映的人臉都是紅通通。
“各位高鄰,自古是沒有未婚夫賣未婚妻之事,但王九娘不一樣,許夫人將王九娘領回家裡,王九娘九歲,正官兒一歲,直到去年許夫人病故,王九娘三人才搬出許家,王九娘等於是許家養大的,她欠着許家的大恩,如今,許天龍欠債,拿王九娘抵押,也沒什麼不可,這字據如何做數不得。”那蕭平道,他既然敢接這字據自也不能太落人口實,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
就算今日有王成和辛豹出面,但一個忘恩負義的罪名罩來,也不怕她王九娘不從。
“不錯,許夫人於我家九娘小姐和正官兒公子有恩,但我家小姐九歲到許家,十二歲時許夫人得癆病,病臥在牀,而許公子卻迷上賭博,整日裡在賭場廝混,家裡一切生計都由我家小姐操持,也是我家小姐侍候許夫人於病牀前,五年如一日,未曾有絲毫懈怠,去年,夫人病故,便是許夫人身故之事也多是由我家小姐操持,併爲許夫人守了九個月的孝,五年的侍奉湯藥,最後送終守孝。如此,便是那養育之恩,也足以償還。”這時,一邊的二嫗憤而上前道。
衆人一聽,都不由唏噓。
“這恩義償不償還可不是由你一個老婆子說的算的,王九娘欠着許家養育之恩是事實,今日她若不從,便是忘恩負義。”蕭平道。
“這恩義償不償還不能由一個老婆婆說了算,但也不是能由一個大場頭說的算,我曾聞陰司有功德薄,誰欠誰的恩,誰欠誰的債都一一分明。”這時,阿黛突然站了出來。
人間感興天意,陰司亦能感應人意。
陰司城隍坐前,兩鬼差在記功德薄。
“王九娘以五年時間精心侍候許姚氏於病牀前,並送終守孝,已抵許姚氏收養之恩,因果已了,恩債兩消,互不相欠。”
“哈,那姑娘就請來陰司功德薄一查。”那蕭平聽得阿黛的話,便樂了,陰司的功德薄,這凡人如何查得了。
“唐時,魏徵夢中斬龍王,宋時,有包青天日審陽夜審陰,所以,這功德薄也是可以查一查的嘛。”阿黛道。
聽阿黛這話,一衆鄰里都興奮了起來。
王九娘請神已是神異之事,如今竟還要查看陰司功德薄,這又是一件神異之事。
便是那蕭平這時也有些皺眉,王九娘能請神,說不得她還真有什麼手段。於是立刻道:“這事情王九娘是事主,她查不算。”
“並不需要九娘查。”阿黛說着,卻又衝着看熱鬧的鄰里道:“查看功德薄,非得有那正直高義之士不可,還請衆高鄰推出一公認的正直高士,查看功德薄。”阿黛衝着衆人拱手道。
“前街的退下來的宋老司獄,最是正直,可請他來。”這時人羣裡便有人道。
宋老司獄,已不知其名,人皆以老司獄稱呼,退下來前曾是衙門司獄。
他的傳聞甚多,當年,有一外地犯人病死獄中,曾寫了一封信交給宋司獄,請宋司獄轉交家人。
然而那犯人的家人其時已不知流落何方,宋司獄輾轉打聽兩年,方尋到那犯人的家人。
其家人收到信時,才發現信裡面有一張500兩的銀票。
另又有一犯人,蒙冤下獄,宋司獄聞其冤情,代爲訴訟,三年平冤。
如此種種,宋司獄實是一個傳奇。
對於宋司獄,蕭平自也同意,只要不是王九娘就成。
沒一會兒,頭髮已經全白的老司獄就被人請來了。
“陰司爲泉下,還請哪位取一木盆來。”阿黛又衝着衆人道,立刻的,有那愛看熱鬧的便回家取了一隻木盆。
“再裝滿清水。”阿黛又道。
那蕭平怕別人做手段,便親近從井裡打了清水倒入盆中。
此時,雨已停了多時,一輪月亮現於空中,月影正好投入盆中。
宋老司獄坐在一邊,只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而就在老司獄睡着的同時,只見那木盆的水蕩起一陣微微的漣漪,隨後便現出城中城隍廟的景象。
老司獄神態安詳的走進城隍廟。
此時,城隍廟中,端坐一老城隍,城隍兩邊,有兩鬼差站立一旁。
“呀,那個鬼差不正是前年救人的方家小子嗎?”圍觀的人中突有一人指着一邊的鬼差道。
前年,京城水災,太月湖水暴漲,一個五歲小兒不慎落入水中,方家小子便跳入水中將他救起,沒成想自己反而被淹死了。
“呀,倒真是。”有認得方家小子的聽得這人一說,定睛一看,果然不假。
於是,一個個便都明白了,老司獄如今已入得陰司城隍廟裡。
此時,盆中情景如畫。
那城隍見得老司獄進來,連忙下坐迎接。
“老司獄突然到訪,不知有何事?”那城隍迎了老司獄坐下問道。
老司獄便把來查看功德薄之事一說。
那城隍立刻讓鬼差翻出功德薄,然後接着老司獄喝茶。
一盞茶喝完,鬼差也翻到了記錄王九娘功德那一頁。
王九娘以五年時間精心侍候許姚氏於病牀前,並送終守孝,已抵許姚氏收養之恩,因果已了,恩債兩消,互不相欠。
wωw ▲Tтká n ▲¢ ○
這一行字便在那盆水的中間浮浮沉沉,衆人看得分明。
果然功德薄上已記了王九娘於許家恩債兩消。
此時,老司獄醒來,便有那好事的問老司獄夢見啥啦。
“也就跟城隍喝了杯茶。”老司獄淡定的道,衆人都不由的一稱莞爾,可不正是喝了杯茶嘛。
隨後老司獄便站起身來,衝着王家,蕭平以及衆人道:“老夫已看得分明,功德薄上已記了恩債兩消,王九娘不欠許家的了,許天龍的字據無效。”
他剛說完這話,月夜天空突然響起一聲雷,那雷直直的劈下,正好劈在蕭平手中那字據,立刻的字據便起了火,沒一會兒便成了灰,一陣秋風過,菸灰飄散於天際。
………
哈,這章是不是玄了點,但本是聊齋嘛。
還有最後幾個小時候,粉紅票不投就浪費,咱也求一求啊,拱手,求粉紅。
………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