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槐的娘子方姚氏最近心情很高興,那恭王府的世子夫人幾次三番的讓她難堪,如今恭王府身陷阮家大案中不能自拔,便是楊指揮那邊,說不得也要受恭王府的牽連。
想着楊家同那世子夫人給她的難堪,那方姚氏的心情便象六月天喝了醉梅湯似的舒爽。
這心情一高興,再加上天氣好,便帶着人出來轉轉,路過王成珍寶閣時,就看到楊沈氏同陳胡氏還有兩個不太認得的夫人一起進了珍寶閣。
本來嘛,雖說這王成珍寶閣好東西不少,但因着是王家的店,方姚氏是不願意進王家的店的。只不過今天心情正好,再加上當日,她同夫君好心去給楊指揮賀壽,沒想卻沒得了臉面。如今,倒要看那楊沈氏是人個什麼心情,想來定是十分的後悔了,只可惜啊,這世了沒有後悔藥可吃。
“本店剛到一批首飾,夫人可有興趣瞧瞧。”這時,一個夥計看到方姚氏進門,便連忙招呼。
他這一招呼自然引起了前面剛進店的楊沈氏,陳胡氏等人的注意。
陳胡氏是東城兵馬司副指揮的娘子,當日楊指揮賀壽時,還跟方姚氏聊了幾句,這會兒見到方姚氏進門,自連忙回頭招呼着:“方夫人,您也來啦,這幾款西域來的首飾真不錯,方夫人不防先挑一款。”
“嗯,倒是不錯,只不過這樣式太過誇張了吧,瞧着暴發戶似的,我不喜歡,還是胡娘子自己挑吧。”方姚氏道。
這說話的那陳胡氏臉色一滯,方姚氏這話說的,好象她就是暴發戶似的。便是邊上兩位娘子臉色也不太好看,方姚氏這是一杆打翻了一船人。
方姚氏自不理會陳胡氏等人的想法,這時又轉過臉衝着楊沈氏道:“沈娘子,聽說恭王府被牽連進阮家的大案裡了,你家沒事吧?”
這話聽着好象是關心,可話裡話外的卻透着一種興災樂禍。
“沒什麼事,謝謝方夫人關心。”楊沈氏不動聲色的道,這般不冷不熱的便是讓方姚氏吃了個憋,有些被擱着,下不來臺的感覺。
一邊的夥計眼色不錯,感覺出了幾人間的火藥味兒,便上前衝着方姚氏道:“這位夫人,你既然看不上這些首飾,我們這邊還有幾款新到的藍田玉,都說藍田玉暖日生煙哪,我瞧着夫人這溫潤氣質,定會喜歡這玉的。”
這珍寶閣的夥計都是經過培訓的,實是一張巧嘴,方姚氏正好借步下階,便衝着楊沈氏等人到:“好,那就看看,我先過去了。”
“不打攪夫人,夫人請便。”楊沈氏回道。就看到方姚氏隨着那夥計都到了另一邊。
“就這幾樣首飾,你拿着,我們到邊上的雅坐裡挑,要慢慢看看。”這時,陳胡氏衝着一邊端着首飾盒子給她們介紹首飾的夥計道。
幾個婦人都點頭,這挑首飾自是要坐下來慢慢挑的。
“好咧,幾位夫人請。”那夥計點點,然後端着首飾盒子到一邊的屏風內請幾位夫人坐下,又有夥計上了茶水。
幾人邊喝茶邊挑着首飾。
陳胡氏想着之前那方姚氏說她們暴發戶的話,心裡還有些氣悶呢,便拿起一根鑲着東珠的釵子衝着楊沈氏道:“瞧瞧這釵子,樣式簡單,但這東珠一鑲,氣質就立馬上去了,便是宮裡的貴人戴了也增色不少,到那方夫人的嘴裡,倒成了暴發戶了?還說不喜歡,我看哪根本就是買不起,她家那大人一向是以清廉的很,聽說方夫人平日買東西用的還都是她的嫁妝錢。”
“是不是用嫁妝錢不曉得,但要說她家那大人清廉卻未必,自於老先生當年罷官後,朝中那些個清流派早就分成了幾派了,有的是真清廉,有的卻是假的。”這時,其中一個三十出頭的娘子接話道。
這位娘子是顏氏,顏氏嫁的夫君是開酒樓的,而且是東城數一數二酒樓,雖說那老闆是個商人,但能在東城把那麼大一家酒樓開下來,自也是那有數子的,而且酒樓本就是消息彙集之處,因此,一些流言八卦的就特別多,顏氏自也聽得不少。
“此話怎講?”那陳胡氏聽得顏胡氏這麼說,好奇的問道。
“你們不曉得啊,最近有個傳聞,說那方青跟孫娘子之前有着密切的關係。”那顏氏道。說完便不說了。
“你真是的,還跟我賣關子,快跟我細細說來。”陳胡氏沒好氣的道。
“這事說起來是因爲孫娘子要賣幾處鋪子,那鋪子可都在上好的市口上,好多人都打聽着,這一打聽自要查那店鋪的來龍去脈,然後發現這些鋪子都曾是方青經過手,然後轉到孫娘子名下的……”
“竟是這樣,那孫娘子跟方青是什麼關係啊,難道是方青的外室?”陳胡氏連忙問道。
“不太象,畢竟孫娘子比方青大不少呢,據說方青也是幫別人打理的。”顏氏道。
“那是幫誰啊?”陳胡氏也是一臉八卦。
“這處事情不可能是幫外人打理,只能是自家人。”一邊的楊沈氏思考着。
“自家人,那豈不是說是方大人?”這時陳胡氏一陣大悟,隨後重重一拍巴掌:“若真是這樣的話,那方夫人可真是在太冤了?”
“誰曉得呢,不過啊,無風不起浪,聽說方家族人已經在開始打聽了。”那顏氏道。
“你們在胡說什麼?”這時,那方姚氏重重一推屏風,衝了進來,衝着幾個怒斥道。她選了一塊玉,正要過來顯擺一下,沒成想卻聽得這樣一翻話,氣的一臉通紅。
“方夫人,我們也是爲你抱不平啊,畢竟這事情傳的有鼻子眼的,你還是回家查查吧,假的那就好,大不了我們給你陪個罪,可若是真的,你可就太冤了。”楊沈氏回道。
方姚氏一臉青白,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說實話,這事情也讓她一陣心慌,出了王成珍寶閣,她想着這事的源頭既然是方青,那使不得要找方青的娘子問個明白。
於是,便叫了車子,直奔範氏家裡。沒想到一進門,方家四叔婆等人也在。
那四叔婆等人見到方姚氏,便道“大嫂子來的正好,聽說方青還有一筆財產在一個姓孫的娘子身上,這事情可要問清楚啊,要不能好了別人,這方青媳婦兒也不知是腦子糊塗了還是傻了,問她這事,她一字也不回。”
聽得四叔婆這話,方姚氏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似乎方青跟那孫娘子還是真有瓜葛,於是便衝着範氏道:“弟妹啊,這事你還是說一說清楚吧。”
看到方姚氏來了,還開了口,那範氏才道:“既然大嫂子問起,那這事情我就跟大嫂子說清楚,不錯,孫娘子的那些財產都是方青交給她的,不過,那些財產也不是方青的,是方青替方大人轉交的,我這有一本賬冊,大嫂子一看就能明白的。”範氏說着,便把那天給阿黛看過的賬冊遞給了方姚氏。
方姚氏接過賬冊,手有些發抖,好一會兒,才一面一面的翻着,沒一會兒,那臉氣的通紅,重重的將賬冊甩在地上:“方槐,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沒完。”
方姚氏大叫,然後兩眼一黑,居然就暈了過去。
這樣的打擊任誰也承受不了。
一屋子人嚇了一跳,範氏連忙讓慶叔去請在夫。隨後同慶嫂一起擡了方夫人進屋裡躺下。
屋外一個嫂子撿起賬冊,一看之下也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的。
“唉,這事兒鬧的,還當槐官是個疼娘子的,沒想到暗裡卻來了這麼一出。”四叔婆搖搖頭,這當官的,有學識的做起事情來彎繞繞的。
“四叔婆,咱們得給槐媳婦兒做主啊。”這時,一個嫂子兩眼亮晶晶的道。
“我做主,我做什麼主啊?”四叔婆也叫這事弄的手足無措。
“四叔婆,甭管做的什麼主,咱們得先去的把孫娘子手上的東西拿到手,要不然可就要叫她賣出去了。”邊上兩個陪着四叔婆一同來的族嫂道。
“對對對,我是長輩,這事兒槐媳婦都氣暈,我是得爲她做主……”四叔婆這才醒悟過來,方家族裡來的人都是市井出身,論起吵架罵人什麼的,那都是有一手的。
更何況如今師出有名啊,鎮裡,爲着外室打架的人家多了去了
“走……”於是一羣人簇擁着四叔婆直奔孫家。
孫娘子最近有些煩,沒想到準備賣幾個鋪子,最後卻惹出了風言風語,她當然不曉得這些風言風語都是王成故意讓人放出來的。
只是這樣子一來,怕是她同方槐的關係就瞞不住了。不過,同方槐的關係瞞不住就瞞不住,她倒是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方家族人最近老在打聽她手上的鋪子的事情,就怕這關係一傳出,方家族人打她手上產業的主意。
只可惜方槐最近一直在忙着查阮家案子的事情,都沒到她這裡來過,她想商量一下也找不到人。不行,總之這些東西都是她的,別人休想染指,方青已經死無對證了。
而說曹操曹操到,就在孫娘子擔心這事情時,方家四叔婆一行人就敲門了。
四叔婆還叫了幾個族中子侄,手裡拿着棍棒,烏啦啦的一羣人。
“你們幹什麼?”孫娘子衝着四叔婆一羣人道。整個身子就拉着大門,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樣子。
“幹什麼你心裡清楚,聽說你要把你手上的幾間鋪子賣了,我們可不答應啊,那可是我方家的產業,你現在趕緊交出來。”四叔婆道。
“這位媽媽說的可真是笑話了啊,我孫家的東西怎麼成了你方家的了,怎麼想訛詐?沒門。”孫娘子也一點都不怯的道。
“呸,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給我先砸一通。”四叔婆道,拿着鎮裡行事手段來。
幾個方家子侄便推開孫娘子,直衝進孫家。
而此時外面,已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堂堂天子腳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我要報官。”一邊孫秀才見自家大姐吃虧,便急的跳腳。
“差爺來了,差爺來了。”這邊離南城兵馬司不遠,更何況兵馬司的巡兵一直要巡街的,這邊的哄亂自然引得巡兵來。
“怎麼回事啊?”兩個巡兵過來,人羣自運給巡兵讓路。
“你們是幹什麼的,私闖民宅,還打砸東西,跟我去衙門說活。”兩個巡兵衝着方家四叔婆一行人道。
“別啊,這些東西都是我們方家的,我們可沒瞎說,你瞧瞧……”那四叔婆說着,拿出之前那本賬冊,居然一條一條的指給幾個巡兵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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