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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到上海不過三四個小時的車程,我們的火車慢搖慢搖的,居然跑了六個小時還是準時到站。下了車,檢票員才告訴我們這般是加班車,是慢車。

出了站,楊婷帶領我們把三石痛罵了一頓。

還好到離飛機起飛還有三個小時,從火車站到浦東國際機場完全來得及。我提議打車去龍陽路轉磁懸浮列車去機場,試試每小時四百多公里是什麼感覺,孫董表示反對,怕頭暈。

“好吧,我和楊婷去,你自己打車過去機場!”我一本正經的對孫董說。

“別,別,別扔下我,我是路盲,一個人去機場會迷路的!”孫董無可奈何的跟在我們後面。

五十一張的車票,價格也不菲,但是磁懸浮的速度真是夠快,我看到車廂內的屏幕顯示火車時速過四百公里,孫董臉色一臉惶恐。透過車窗,我看見旁邊的公路上一輛趾高氣昂的寶馬,在幾秒鐘之內被我們趕上並超過,心裡面暗喜,小樣!還敢跟我們叫板不?

去香港雖然不是出國,但是手續一點都沒有簡化。過海關的時候,一個穿着筆挺制服的年輕小夥子問我們有沒有什麼要申報,我想了想身上最值錢的就是一個手機,沒吭聲。孫董在包裡面翻了半天,拿出來一箇舊舊的相機問那個小夥子要不要申報,小夥子看了半天,確認相機也不是古董文物,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把我們給放過去了。

飛機起飛了,我們三個被安全帶綁在座位上動彈不得,只能扭扭頭聊天。

“神童,你說我們到香港住哪兒?”孫董忽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

我手上正在翻一本香港旅遊手冊,聽孫董一問,我眼睛一轉,呵呵,心裡面暗暗的想這次要耍耍這兩個人,報火車上的一劍之仇。

“我找到了一個又出名,又便宜,交通又方便,又可以購物的旅館,想不想去?”我問楊婷和孫董。

楊婷,孫董一聽,立馬來勁了,說:“真有這種地方,在哪兒?”

“就在九龍尖沙嘴,旁邊交通很方便,有地鐵,公共汽車,還有輪渡,裡面還有很多有特色的印巴風味餐館,還有很多五花八門的店鋪,賣什麼的都有,賣衣褲鞋襪的,賣首飾的,賣音響電話的,賣工藝手信的,甚至還有賣藝玩雜耍的,……”我巧舌如簧的說了半天。

楊婷和孫董的胃口立馬被掉起來的,睜大眼睛看着我,急不可待了。

“關鍵的關鍵是便宜,我昨天在網上查了一下,一天才一百五十港幣,……,王家衛當年還在裡面拍過片子,名氣不小吧!”

“神童,你就別賣關子了,告訴我們是哪兒,我們直接就過去了!”

“呵呵,”我狡詐的笑了笑,“你們倆說去,就一定要去喲!”

楊婷比較機靈,看着我的表情覺得有詐,猶豫了一下沒有吭聲,孫董毫不猶豫的說:“我肯定去!”

“好,就是……重慶大廈!,當年王菲,梁朝偉拍《重慶森林》的地方!”我公佈謎底。

楊婷一聽,就明白我是在耍她們,說:“昏倒,我就知道有問題,我看過《重慶森林》,重慶大廈那地方去逛逛還行,住就免了!”

“爲什麼?”孫董不解的問。

“那地方特別亂,人也很雜,還發生過命案……”楊婷越說越恐怖,嚇得孫董渾身發抖。

“神童,你是不是想謀財害命,要我們住那兒,居心叵測……”楊婷對我怒目而視,孫董也生氣不理我了。

我見激起民憤了,趕緊安撫說:“好了好了,我只說帶你們去逛逛,好歹那兒也算有點名氣,……,我們晚上住港大,比賽就在港大舉行,這樣比較方便!”

“住港大里面?”楊婷還是有點半信半疑的看着我。

“聽張妍說港大有賓館,不過最便宜也要四百港幣一天,我們要兩個房間,一天至少要八百港元!真有點心痛呀!”

“要不這樣,我們倆住港大,你住重慶大廈,反正那邊價格便宜,交通方便,還有的吃有的玩,……,呵呵!”楊婷笑着說,拿我尋開心。

“丫的!”我狠狠的罵了一句。

“神童,等我們下飛機,你就叫張妍幫我們訂房吧!”楊婷說。

“這個,這個……”我有點猶豫,我到香港的事一直沒有告訴張妍,不想打擾她。

“不用預定,房間多的去了,隨到隨住!”我說。

楊婷看見我有點爲難,也沒有多說。

楊婷,孫董坐我右手邊,我左手邊坐了一個三十多歲的香港婦女,還帶了一個小男孩,大概是她兒子。小男孩坐在隔着走道的另一邊。

小男孩特別頑皮,飛機一起飛,就在座位上竄下跳很不安分,她老媽教訓了他幾次還是沒成效。最後她老媽只能麻煩我跟她兒子孩換了個座位,好看着他,讓他老實一點。

我起身換過去,旁邊坐着一個滿臉洛腮鬍子的老外,正在津津有味的看一本畫冊,旁邊還有一位帶着無框眼鏡身着職業裝的年輕女孩。畫冊上是一些中國古代的書畫,老外一邊看,那個年輕的女孩子一邊用英語給他作講解。

我對書畫向來興趣很濃,於是坐在座位上一邊休息,一邊聽那個女孩子的講解。

“這幅圖是唐朝李思訓的《江帆樓閣圖》,收藏在臺北故宮博物院。李思訓和他兒子李昭道以‘金碧山水’聞名於世,號稱‘金碧山水二李’,唐末書畫家張彥遠,在他的《歷代名畫記》提到‘山水之變,始於吳,成於二李’,意思就是中國古代的山水畫的變革,是從畫聖吳道子開始,而李思訓李昭道父子將其完善,可見李氏父子在中國古代山水畫上的地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用流利的英文,一口氣把李氏父子全介紹完了,老外一邊聽一邊不住的點頭。

我聽完了,看了看老外,又看了看那個女孩子。

那個女孩子好像看出我有話要說,禮貌的朝我笑了笑,然後說:“這位先生是不是有什麼補充?”

我用英文禮貌的對老外說:“請允許我提出一點個人的不同看法!”

“ok,please!”老外饒有興趣的對我說。

“李思訓死於公元718年,而這個時候畫聖吳道子才三歲,因此吳道子不可能對李思訓的畫有什麼影響,而吳道子和李思訓的兒子李昭道倒是差不多同時代的人,因此說吳道子對李昭道的山水畫有很大的影響,倒是不爭的事實,因此張彥遠所說的‘二李’,我覺得應該是小李李昭道,而且就山水畫的成就而言,小李也是高過他的老爸大李!”

我用英文說完,老外對我讚不絕口,那個年輕的女孩子也連連點頭稱是。

“另外,臺北故宮博物館那幅李思訓的《江帆樓閣圖》,包括另外一副李昭道的《明皇幸蜀圖》,經鑑定是宋人臨摹之作,也並非真跡!”我又補充說一句。

那個女孩子看了看我,說:“這位先生懂的挺多的,請問你是研究書畫的嗎?”

“呵呵,不是,只是愛好而已!”我謙虛的說。

老外看了看我,問那個女孩子:“你們中國的年輕人是不是對中國古代書畫都很有研究,太了不起了!”

那個女孩子笑了笑說:“沒有了,這位先生是相當有造詣的了!”

“先生,請問你去香港,是參加今年的中國書畫展的嗎?”那個女孩問我。

“哦,不是,我是去香港參加比賽的!”我對那個女孩子說。

“哦,什麼比賽?”那個女孩子問。

“亞太地區大學生數模競賽!”我回答說。

那個女孩子聽了,愣了一下,表情有點不自然,然後又用英文對老外小聲的說了幾句。

老外聽了,也有點吃驚,看了看我,然後友好的笑了笑,豎起大拇指,用蹩腳的中國話說:“年輕人,了不起,祝你比賽成功!”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