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然搖頭,“這件事情皇后只怕是誤會朕了呢?並非朕不想要接受你的幫助,只是皇后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當前的身份,實在是太過特殊,正如你在太后的面前表明了立場,可是卻依舊沒有人願意相信你一樣,所以,不管你打算怎麼做,到最後卻只能給你自己帶來無盡的傷害,而這些,卻是朕並不願意看見的,皇后你能夠聽明白朕的意思嗎?”
簫媚若突然苦笑一聲,“皇上的意思是,你這麼做,完全是在保護臣妾了?”
李墨然不置可否,她卻突然滿面無奈地搖了搖頭,以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說道:“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說要保護臣妾,所有人都說爲了臣妾好,可是所有人都不曾問過臣妾,我到底喜不喜歡這樣子的生活!”
想不到她竟突然如此失態,李墨然搖頭一笑,卻又突然望定她的雙眼,“你不喜歡被朕保護?”一時之間眉宇之間閃過一絲瞭然,“哦,朕明白了,因爲朕不是他,對嗎?”
“皇上!”簫媚若卻突然有了些癡狂,竟然起身一把撲向李墨然的身前,匍匐在他的腿邊,“臣妾自從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之後,便打從心底裡斷定,皇上之能絕對不是那些人可以比擬的,臣妾不求皇上對臣妾恩寵有加,只求皇上能不能攜臣妾一起,做一對真正傲然於這天下間的帝后?”
李墨然聽了這話當時就愣住了,就連燕七七也似乎沒有料到,想不到簫媚若居然還有這般令人費解的心思。
不過,李墨然又是何等聰明之人,此時看到簫媚若匍匐在自己身前的樣子,他的臉上再次堆滿了溫柔平和的微笑。
“皇后你且請起!”他一邊說,一邊伸手示意燕七七把簫媚若給扶了起來。
等到燕七七扶着簫媚若重新坐好之後,李墨然才又微笑着對簫媚若開口道:“其實有些話,皇后只需要當面和朕說清楚便可,大可不必把自己弄得如此可憐。”
簫媚若聞言心頭卻驀然一顫,“皇上覺得臣妾很可憐嗎?”
李墨然沒有接她的話題,卻衝着她笑道:“你原本就是這東洛國享譽天下的皇后,朕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對你做出什麼越制的事情,所以你此番大可不必擔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這句話,朕說的都是真的。”
他這話說的的確是真的,不過後事的發展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當然簫媚若是不可能明白李墨然心中的想法的,就連燕七七,此時聽了李墨然的這些話,心頭也難免生出了一抹悵然,不過她本不是計較太多的人,片刻之間便也就釋然了。
只不過李墨然還是算錯了簫媚若的心思,特別是此時,簫媚聽了他的這些話之後,突然間衝着他搖了搖頭,“皇上,你到底還是不瞭解臣妾……”
李墨然伸手從案上端起一杯茶水,輕輕送到簫媚若的手上,對她笑道:“朕了不瞭解你,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關鍵是皇后自己,只要你能夠看清自己的內心,這一切便已經足夠了。”
“只要這樣子就已經足夠了嗎?”簫媚若接過李墨然遞來的茶水,擡起眼眸幽幽然的望着眼前胖大的男人,心頭竟然閃過一絲煩亂,“皇上說的倒是輕鬆,可實際上,想要做到這一切,又談何容易啊!”
李墨然聽而不聞,依舊衝她笑道:“朕不是說過麼?朕的心裡,一直都是相信皇后你的。只不過眼下……”
簫媚若驀然擡頭,“皇上不要再說了,臣妾能夠理解皇上今日的所做所爲。既然皇上如今心意已決,那麼臣妾便在此恭祝皇上能夠早日達成內心的願望。”
“朕多謝皇后吉言!”李墨然笑道:“他日若是朕真的還有機會再與皇后重逢的話,希望你我還能夠做到如此交心之舉。”
簫媚若淡淡苦笑,“皇上說的是啊,臣妾也希望那一天能夠早一日到來。只不過,皇上此去萬般兇險,還請皇上能夠萬事小心纔是,因爲只有這樣,皇上才能夠早一日與臣妾重逢不是?”
李墨然笑着點了點頭,簫媚若見話已至此,若再留下來也沒有什麼意思了,便就此起身,與李墨然告別,臨行之前又叮囑燕七七,這一路之上一定要好生照顧李墨然之類的話語,燕七七一一應諾。
送走了簫媚若,乾元宮瞬間就寂靜了下來,燕七七侍候着李墨然上了牀,眉頭卻不自覺地皺了起來,被李墨然瞧在眼睛裡,感覺甚是奇怪。
“你這又是什麼樣子?心裡在想什麼呢?”他扭着頭,看着燕七七問道。
燕七七一時回神,卻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她這一笑,卻惹事得李墨然心頭更加着急了,“你倒是把心裡的話說出來給我聽聽,瞧你都把人給急死了。”
燕七七開口,“我就是覺得吧,你說你明天就要走了,華陽公主你也見了,簫皇后也堵上門了,可是那平日裡一再聲張強調自己是皇上最愛的貴妃娘娘,怎麼突然就不見了蹤影了呢?”
李墨然不屑地“切”了一聲,“我原本還以爲你又想到什麼要緊的事情了呢,說來說去居然是這件事情,她這不來還好,若是她真的來了,難道你就不覺鬧心神煩麼?”
燕七七乜他一眼笑道,“人家可是你的老婆,我鬧心神煩個什麼勁兒啊!”
李墨然用力吸吸鼻子,“我怎麼突然間聞到一股怪味啊?要不你也來聞聞,這是酸味麼?”
“去你的!鬼才跟你吃醋呢!”燕七七臉上一紅,果斷放下了牀頂的幔帳。只留李墨然在裡面一連串得意的輕笑,完了還問她一句,“你那麼急着幹嘛,難道就不能再陪着我聊會兒天麼?”
“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我看你明天是不打算上路了吧?”燕七七卻嗔怪他道。
“說的也是,要不然你也上來睡會兒?要不然明天又要跟着累一整天了。”
“呸!”燕七七一轉身,“什麼人啊,真是越來越沒皮臉了。”
李墨然這一覺註定是睡不久的,五更還沒有到,乾元宮門前便準備好了皇上出行的一切。
只不過還是那句話,正因爲皇上這一次出宮實在是太過特殊了,所以皇輿車駕什麼的,一律從簡。所以等到李墨然被一衆人攙扶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也不過就是一駕墨紅色的大馬車,那陣式簡直比他進京的時候還要寒酸幾分。
李墨然現在是誰啊,他現在可是重紫,於是眼睛一沉,就要衝着一干人等甩臉子,只可惜太后跟本就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太后看着李墨然神情不對,立馬開口問金閣老,道:“金仙長,哀家擔心皇上這一路之上會鬧出什麼岔子,所以您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是能夠讓皇上安靜下來的?”
金閣老這一會兒肯定得買力在太后面前演戲,服從太后的命令自然是第一條。於是此時,他輕輕一揚手上拂塵,大踏步來到李墨然的身邊,掐起手指做出一個蓮花決,然後用拂塵輕掃李墨然的面門,李墨然便緩緩閉上了眼睛。
眼看着李墨然就要倒地,燕七七連忙一個箭步上前把她給頂起,我去,這胖子可真能演,差點兒沒把燕七七給直接砸到地上去。
所幸邊上侍衛一大堆,大家一看這情形,連忙上前,一羣人七手八腳便把李墨然給擡上了馬車。
因爲燕七七是他身邊貼身侍候的人,此時自然也跟他一起上了馬車。
上車之後燕七七才發現,別說,這馬車雖然外表看上去不怎麼起眼,可是裡面到底還是對得起皇家這兩個字的。
裡面空間超大,兩個人在裡面打滾都夠了,所有東西也是一應俱全,簡直就跟一活動房車似的,有了這東西,即便是兩人一起浪跡天涯,也能過出一段不一樣的繁華歲月。
“想什麼呢?看你那發呆的樣子,不會是在想終於可以和老子一起私奔了吧?”身邊傳來一道無賴至極的聲音,燕七七一低頭,發現李墨然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
“你胡說什麼呢?小心隔牆有耳!”丫這會兒還沒有出宮好不好啊?居然就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
李墨然翻個身,調整一個極爲舒適的姿勢,整個人半臥在矮榻之上,衝她笑道:“怕什麼,我說話聲音這麼小,只要你一個人聽得到就可以了。”
燕七七白他一眼,還不曾說話,便聽到外面傳來大將軍的聲音。
“太后,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老臣就此告辭了。”
說話間,幾聲緩慢的馬蹄聲響起,大將軍似是已經到了車前。
太后的聲音在連邊輕嘆,“大將軍這一路之上,還要多多用點兒心纔是。等到了紫霞觀,請代替哀家向觀主問好,就說哀家請求觀主能夠好好用心照顧皇上,望皇上能夠早一日恢復神智纔是。”
然後就是金閣老的聲音,“這封書信是貧道寫給紫霞道君的,還請大將軍到時能夠親自把他交給道君纔是。等他看了上面的內容,便能夠知道要如何幫助皇上了。”
大將軍命侍衛接過金閣老手上的書信,然後他才又衝着二人開口道:“太后和仙長就放心吧,爲了皇上,老臣一定會盡心盡力的。”
馬兒被大將軍勒得太緊,忍不住打了一個響嚏,四蹄跟着一陣亂轉,大將軍再次將手上繮繩一收,這才又衝太后拱手抱拳道:“老臣就此告辭!”
車駕開動起來,李墨然也沒有探頭去看,反正他這一會兒早就已經不醒人事了,倒不如臥在這車裡好好休息一番。
燕七七倒想要探頭出去來的,卻被李墨然一把給拉到了懷裡,驚得她臉上一陣發窘,卻偏又不能夠發出一絲驚呼。
看着李墨然那一臉得逞的笑容,她紅着臉簡直恨不得把他狂揍一頓,到頭來卻只能無奈地衝他揚了揚粉嫩的拳頭。
李墨然衝她撇撇嘴,“過來,趁着這會兒相對安全的空檔,你也跟着好好休息一下,要不然等到他們開始行動了,恐怕你想要再找空休息都不可能了。”
燕七七聞言一愣,隨即便明白了李墨然的意思,這纔不再對他呲牙瞪眼,而是乖乖地在李墨然身側的一角依牆坐了下來。
卻不想李墨然並不打算放過她,只見他一伸手,便把燕七七給拽到了自己跟前,“你躲閃那犄角旮旯去幹什麼?難不成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燕七七擡頭瞄他一眼,憤憤不平道:“別說,我還真有點兒怕。”
李墨然衝她咧嘴一笑,“有你這樣的嗎?這麼不相信我?我不是早說過了嗎?即便是我再着急,可是也要等到自己變成男神的那一天,纔會對你獻身的好不好?”
燕七七眉間一囧,拜託,這個人到底有完沒完了,他還真是敢說!
李墨然似是看透了她的內心,此時低頭衝她溫柔一笑,“我這話可不是隻說說的,要不然你看我的表現如何?我若那一天真的破了戒,你罰我三天不許說話怎麼樣?”
“懶得理你,我要睡了!”燕七七果然閉上了眼睛,可是此時她臉上的表情卻告訴李墨然,之前她心頭的那些小顧慮,早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原本就是,這一輩子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便只有李墨然了,如果她連李墨然都不能相信,待在他的身邊都沒有安全感的話,那還混個什麼勁兒啊。
只是此時,李墨然看着眼前已經平和睡去的美麗少女,眼底卻漸漸浮起了深厚情感。
“七七你知道嗎?如果可以的話,其實我情願這一世都不要再回去皇宮那個地方了,因爲我的身邊,只要有你,這一世就已經足夠了呢。”
燕七七突然把眼睛睜開一張細縫,“得了吧,師傅可說過了,你可是這東洛國命定的帝君,還有這東洛國上上下下的百姓,可是在等着你將要解救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呢。”
李墨然無趣地抽動一下嘴角,“我倒是也想自己能夠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可是我解救了他們,到時候誰來解救我啊?我可不希望一天到晚被一羣女人纏着,連氣都透不過來。”
燕七七挑一挑嘴角,“齊人之福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享受得了的。”
李墨然點頭而笑,“說的就是,要不然這樣好了,到時候解救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大任,就交給七七你怎麼樣?”
燕七七猛得睜大眼睛,卻看到李墨然正衝她接連放電,“我說的可是真的,到時候咱們兩個就做這世上的雌雄大盜好不好?”
“雌雄大盜?”燕七七挑眉。
“是啊,盜權、盜國、盜天下!還要盜取全國人民的信任,你覺得我這個設想怎麼樣?”李墨然笑的一臉得瑟。
燕七七撇嘴,“的確是……夠得瑟的!”
李墨然哼哼一聲,“這個你就不懂了吧,咱們之所以能夠如此得瑟,那是因爲咱們有資本。”
燕七七再次閉上了眼睛,“資本可不是光在嘴上說說就蹦出來的,那也要見到了事實才可以證明。”
雲瀾山說是在京郊,不過這郊區也太寬廣了一些,整整一天,他們愣是沒有到達目底地。
眼看着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一行終於到了山腳之下,可是想要這個時候上山,恐怕已經不可能了。
大將軍擡眼看看天色,回首吩咐衆人,“你們幾個,到前面看看,有沒有什麼好一點兒的客棧,咱們今天晚上先進去住上一宿,明天再上山算了。”
幾個侍衛跑到前面去看了一下,回來回話道:“這山腳之下除了有一個不大的村子之外,還真沒有什麼可以落腳的地方。”
大將軍皺皺眉頭,“管了,沒有客棧有村子就行,你們且去把村長給本將軍找來。”
不一會兒老村長被侍衛帶到大將軍的馬前,大將軍在馬上俯視老漢,“請問老丈,本將軍後面車上坐了一位貴人,是明日將要上山去拜訪紫霞道君的,今晚可否在你這村子裡借住一宿麼?”
那老村長身板十分精神,看到大將軍渾身氣勢凜然,竟然也不知道害怕,居然還上前衝着大將軍一抱拳道:“回這位將軍的話,咱們這雲瀾山可是仙家勝地,正是因爲如此,所以這山裡以前住着的人都讓官家給趕走了,只剩下咱們這個村子留在這裡,爲的就是要給到這裡來貴人引路。既然大將軍車裡坐着的就是要去拜訪紫霞道君的貴人,那就先隨老漢進村歇息一晚,明天再上山去吧。”
大將軍一聽連忙點頭道:“本將軍正有此意。”然後回頭衝着大家一揮手,馬車便跟着他的身後朝着村子駛了進去。
等到一行人進了村子,天色就全部都已經黑下來了。
燕七七從馬車上探出頭來,叫了跟在車駕旁邊的幾個侍衛,大家把李墨然從車上扶了下來。
村長早就已經吩咐下去,把房屋吃食都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