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爲本宮瞭解你,本宮倒情願從來都不曾認識過你!”華陽公主突然冷冷開口道。
簫明宇卻像是聽到了什麼晴天霹靂的話,“哎喲我的殿下,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要知道,你這一生都是不可能逃得過本尊的手掌心的。”
“那又如何?”華陽公主冷冷笑道:“就算是我這一生都要受困於你,難道我就不能選擇死嗎?”
簫明宇臉上突然閃過一抹不屑的笑意,“死嗎?呵呵,華陽啊華陽,難道你真的以爲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是最瞭解本尊的那個人嗎?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嗎?”
看着華陽公主冷漠的眼神,簫明宇接着說道,“本尊就知道,在你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前,是絕對不捨得去死的。”
“哼!”華陽忍不住對他的這些話嗤之以鼻。
可是簫明宇卻根本就不理會她的反應,而是突然又伸手攥上了她的肩頭,雙目狠狠地望着她的眼底,“華陽,本尊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別想揹着我對李墨然提供任何幫助,否則的話,本尊定要讓你和他一樣,痛不欲生!”
簫明宇說完這些,突然飛身而起,就如來的時候一樣,一閃身便掠出窗外,只在一瞬之間,寒涼的夜色之下,便只留下一連串詭異的笑聲。
“公主……”簫明宇來去匆匆,蘇何擔心華陽公主,也並沒有起身追趕。
華陽公主獨自一個人坐在鳳榻之上沉默良久,才又幽幽擡起頭來,“蘇何,你去請皇兄和七七出來吧。”
“是。”蘇何低頭退後到一架多寶格前,伸手在一隻青玉瓷瓶上輕輕一轉,多寶格突然反轉,後面顯出一間暗室。
李墨然胖大的身形當先一步走了出來,緊隨而來的,卻是燕七七。
早在簫明宇潛入鳳池宮之際,燕七七便早就已經探出了他的氣息,於是便有了這接下來的密室藏身一幕。
然而,雖說他們兩個人是藏起來了,可是簫明宇所說的那些話,卻是全部都落入到了兩個人的耳朵之中。
“皇兄這一次,可算看清簫明宇的真面目了嗎?”華陽公主神情之間有些許的寥落,擡頭看向李墨然,淡淡地開口道。
李墨然卻衝她涼涼地笑了一聲,“看出來了,這個男人,還真不是一般的雜碎!”
“皇上你怎麼罵人啊?”燕七七忍不住擡頭,“這簫明宇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個渣男而已,至於讓您開這金口只爲罵他一句雜碎麼?”
李墨然一臉汗然,“七七你這是在幫着誰說話呢?”
燕七七擡頭看看華陽公主,笑道:“難道皇上聽不出來嗎?我自然是幫着咱們自己人說話而已。”
華陽公主此時雖然還蹙着眉頭,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兩個人,是在罵人呢,還是在猜謎呢?”
“看吧?公主終於笑起來了。”燕七七此時卻眉開眼笑起來。
華陽公主見此搖搖頭,“不是我說你們,皇兄,你明日就要離開這裡了,難道你的心裡就一點兒也不擔心什麼嗎?”
李墨然上前一步,在鳳榻前面的一張椅子上坐定,“擔心啊!誰說我一點兒也不擔心了?方纔你不是聽到了嗎?只是簫明宇這一塊兒,恐怕就夠你皇兄我喝一壺的了。”
“那你還滿臉的無所謂?”華陽公主心裡就不明白了,“難道你早就已經有了什麼主意不成?”
李墨然笑了,“我哪兒有什麼主意啊,我要真有主意的話,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跑來找你了。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華陽你倒是說說看,即便是我擔心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覺,難道將要發生的那一切就會全部停止了不動了嗎?”
華陽公主搖頭,“那怎麼可能?單單是簫明宇,恐怕也不會讓皇上這一路走的安生的。”
“說的就是。”李墨然挑眉衝她一笑道:“不過華陽妹妹你有沒有聽說過另外一句話,那就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呢?”
燕七七一個沒忍住,輕輕在李墨然的身後戳了他一下,“皇上,奴婢倒是聽說過,‘車到山前必翻車,船到橋頭必撞橋’。”
李黑然忍不住臉上一黑,“別打岔!有你這麼詛咒自己主子的嗎?”
“撲哧……”華陽公主實在是受不住他們兩個,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燕七七見此,也連忙笑道:“開個玩笑嘛,幹嘛還生起氣來了。”
李墨然這才又笑了起來,“華陽你就放心好了,既然朕已經決定要離開這裡了,那就一定會好好部署一番的,要不然的話,這一切心思豈不是全部都白費了?”
燕七七也衝着華陽公主笑道:“皇上說的是,公主不是也希望皇上能夠早一日衝破這金碧輝煌的牢籠,早一日翱翔天際的嗎?”
華陽公主點頭,“七七這話本宮愛聽,本宮的心頭的確也是這麼希望的,而且,本宮也相信,只要有七七你一路陪伴着皇兄,再加上金道長他們暗中相助,皇兄總有一天是會重新凱旋歸來的。”
李墨色衝她溫和一笑,“爲兄借妹妹吉言,等到爲兄凱旋歸來的那一天,一定會還給妹妹一個公道的。”
華陽淡淡一笑,“華陽要不要公道無所謂,我只是不希望,我們李家先輩辛辛苦苦掙下來的這一片大好河山,到頭來卻成了爲他人做嫁衣。”
李墨然搖頭而笑,“俗話說江山代有人才出,即便是朝代更替,也不過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然而正如華陽妹妹你說的那樣,這江山誰都可以做,卻唯獨不能讓給心術不正之人。”
“皇兄所言不錯,華陽只要一想到父皇和兩位皇兄都死在這些人的算計之下,心頭便憤恨無比,所以這一世,即便是華陽拼着一個魚死網破,也要爲自己爭一口氣。”
李墨然見她激動,連忙起身上前輕輕按上華陽的肩頭,一雙溫和的眼睛望進華陽的眼底,卻帶着無與倫比的堅定,“華陽妹妹放心吧,朕的江山,朕做主!朕,是絕對不會讓我的子民淪入那些喪心病狂的人的手中的。”
華陽公擡頭看着眼前胖大的男人,此時此刻他溫潤而堅定的樣子,卻顯得是那麼的高大偉岸,讓人打從心底裡感覺到安全可靠。
一時之間,她的眼睛忍不住再次模糊了起來,“皇兄,你明日起程之際,華陽就不去送你了,望你能夠一路珍重,華陽也在這裡盼着你能夠早日歸來!”
李墨然在她的肩着輕輕往下按了按,低聲允諾道:“朕答應你,所有,也望華陽妹妹在宮裡能夠好好保護自己。哪怕你對簫明宇十分了解,然而處處提防他,還是十分必要的。”
說着,李墨然突然回頭叫了一聲一直立在鳳榻邊上的蘇何,沉聲對他道:“蘇何,朕知道你是重紫派來保護華陽的,然而今日,朕做爲華陽的另一位兄長,也在此請求你,一定要好好保護我的妹妹!”
說到這裡,李墨然竟然衝着蘇何拱手拜了下來,嚇得蘇何連忙在他的面前跪了下來,“皇上言重了,屬下身爲公主的貼身侍衛,爲公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墨然伸手親自將他扶起,然後重重拍上他的肩頭,“好!朕就喜歡你這樣子重承諾的漢子!如此,華陽,朕就放心的交給你了!”
“屬下定然不負皇上所託!”蘇何再次抱拳垂首。而華陽看着兩個男人這般爲她的樣子,眼淚卻早已經潸然而下。
燕七七在一邊看了,輕輕伸手在她的肩頭拍上兩下,算是一種無言的安撫。
“好了,時間已經不早了,雖說今夜大家都各自忙碌,可是朕的行跡恐怕也早就已經落入到了他們的視線之中,爲了不給華陽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朕還是早一點兒回宮去吧。”
華陽點頭,“如此,華陽就此別過皇兄。”
李墨然再次拍拍她的肩頭,“後會有期!”之後便衝着燕七七一點頭,兩個人便在一名黑衣侍衛的引領之下轉身離開了這裡。
在偌大的宮苑裡七拐八拐,避開了無數的值崗侍衛,兩個人好不容易回到乾元宮。
燕七七低聲淺笑,“看來狄大哥當日給的那一份皇宮部署圖,還真是一個好東西。要不然咱們今天晚上這一遭,可真是有夠麻煩的。”
李墨然也衝她笑道:“如果只有你一個人的話,倒也沒有那麼麻煩,最無奈的是還要帶着朕這麼一個大笨熊。”
“噗嗤……”燕七七沒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皇上,你不是吧,連你自己也覺得自己像個大笨熊?哈哈……”
李墨然橫了她嫵媚橫生的一眼,“小樣兒,不許取笑朕!”
燕七七嘟嘟嘴,“拜託,我可沒有取笑你,這些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好不好?”
“皇上,臣妾到底做錯了什麼?竟然讓你突然之間變得如此防備?”
突然而來的一句話,把燕七七嚇了一跳,擡起頭來,看到李墨然也被噎得夠戧,兩個人順着聲間緩緩回頭,卻看到昏暗的燭光之中緩步走來一個人影。
皇后簫媚若。
此時此刻再次看到簫媚若,李墨然的臉上也不由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咳咳,你來了……”
燕七七連忙推他一把,然後又上前攙扶了簫媚若,低聲笑道:“娘娘有什麼話,不如先到內殿再說吧。”
李墨然沒再答話,卻低頭先行一步,朝着內殿的寢宮走去。而簫媚若看着李墨然的背影,面上神色也是冷漠而平靜的,讓人根本就看不出來她心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燕七七這個時候可管不了這些東西,連忙扶了簫媚若跟上李墨然的腳步,“娘娘,慢一點兒。”
三個人一進入到寢宮,燕七七便衝着昏暗的角落裡一揮手,剎時間,幾道鬼魅一般的影子一閃而現,竟然將寢宮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燕七七看清幾個的陣式之後,這才又衝他們再次揮揮手,那些人再次一閃隱入暗中,卻在寢宮裡砌成了一道無形的幕牆。
“皇上,臣妾在這裡等了你這麼久,難道此時你連一句話都不肯和我說了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簫媚若在李墨然面前的自稱竟然從本宮變成了臣妾。
李墨然回眸看她一眼,卻見她的臉上滿是糾結與無措,一時不免衝她微微地笑了起來,“皇后不要着急嘛,來來來,先坐下來再說好不好?”
燕七七一閃身便看到李墨然推着簫媚若到一張雕龍椅上坐下來的情形,忍不住暗自翻了個白眼,皇上您這表情動作,能夠不那麼生動,那麼賤麼?
尼瑪,這感覺怎麼像是有些發酸?
我去,這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燕七七暗暗鄙視了自己一通,這才連忙笑着朝二人走了過去。
“娘娘,奴婢給您泡杯香茶啊!”
燕七七動作麻利,一下子便把茶水捧到了簫媚若的面前,李墨然看了一眼,忍不住甩冷子道:“七七,朕也覺得有些口渴了!”
燕七七衝他翻了一個白眼,卻還是無奈地轉過身去,“你先等着,馬上就來!”
李墨然不屑道:“你這丫頭怎麼越來越不相信了,不知道什麼叫尊卑有序麼?”
燕七七暗自嘀咕,“我只知道什麼叫女士優先!”卻不想她這聲音卻正好傳入到簫媚若的耳朵裡,簫媚若先是在心頭愣了一下,卻忽然間感覺到心情豁然開朗。
等到燕七七再次捧着一杯新茶走過來的時候,只見簫媚若的臉上已經換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皇上,並非臣妾有意怪你,而是這件事情,原本就是早就說好的嗎?怎麼你突然間就改變了主意,竟然還不和臣妾說一聲呢?”
李墨然望着簫媚若一臉淡淡的笑容,在心頭仔細想着接下來的措詞,良久才輕聲笑着開口:“皇后對朕的心意,朕都看到了,只是皇后想必比朕更加明白,如果朕真的如你說的那樣執意留下來的話,只怕來日兇險不斷,到時候連你也要受到朕的牽連。”
“難道皇上離了這宮中,就沒有兇險了嗎?”
李墨然衝她一笑,“實話說,若朕真的離開這裡,恐怕還要比在這裡兇險一千一萬倍。可那又怎樣?只要朕出了這裡,便能夠光明正大的展現出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自我。到時即便是險象環生,朕也相信,憑着朕的能力,總能夠化險爲夷。”
“皇上就這麼相信自己?”簫媚若看着李墨然的眼睛裡閃着淡淡的光華。
李墨然眼底滿是自信的笑容,“若朕連這點兒自信都沒有的話,又何必還與那些人爭這天下?”
簫媚若眉頭隱隱一跳,似是再次被眼前的男人給震攝了一般,卻是良久都沒有再說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她纔再次開口,“既然皇上你執意要走,那麼如果我再出口挽留怕是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倒不如這一切就隨了皇上的意,只是,皇上走了之後,可要臣妾在這宮裡做些什麼?”
李墨然赫然挑眉,眼睛裡閃過一絲莫明的笑意,“皇后這話說的倒是很有意思,朕,原本就覺得,皇后你應該是這東洛國最爲聰明,最有主見的一個女子。所以,你以後要做些什麼,還要朕前來爲你支招嗎?”
簫明若苦笑,“皇上倒真是高看臣妾。”說罷嘆氣,“其實臣妾原本也是這麼認爲的,想我簫媚若一生順遂,自小便過着說一不二的生活,可是這些繁華我卻從來都不看在眼睛裡,總以爲一個人應該有自己的理想與追求。”
“所以朕才說,皇后你是這世上最聰明也是最有主見的女子啊!”李墨然笑道。
“哼!”簫媚若卻突然冷笑了一聲,“皇上你這是在嘲笑本宮只不過是在坐井觀天麼?”
“皇后此言何解?”李墨然挑眉問道。
“是不是在皇上的眼睛裡,臣妾也不過就只是一個爲情所困的閨中怨婦,生不能與相愛的人相守,便日日守着一個情字,受困於這宮苑之中,異想天開呢?”
李墨然聞言突然挑眉笑了起來,“朕什麼時候,曾經對皇后說過這樣子的話了嗎?”
簫眉若神色突然間也變得凝重了起來,“可是皇上的行爲,卻在向臣妾傳達着這麼一種意思。”
“或許是皇后誤解了朕的意思也說不定呢?”李墨然又笑。
“誤解?”簫媚若卻突然衝他冷冷笑了起來,“臣妾倒想要誤解皇上來的,就如吳明月那般,總想着皇上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我這個皇后的一席之位的,可是事實上呢?恐怕臣妾在皇上的心裡,也不過只是‘皇后’這麼一個名號吧?”
李墨然正在笑着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下來,“皇后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莫非皇后你對朕……”
簫媚若突然伸手止住了他要出口的話,“皇上誤會臣妾了,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思,也並沒有那些不該有的念頭。然而臣妾畢竟是這東洛國的一國之母,皇上您既然想要遨遊天際,可否想過,其實臣妾也是願意助你一臂之力的呢?”
李墨然這才又低眉笑了起來,“原來皇后說的是這個嗎?可是朕如果沒有說錯的話,你已經在出手幫助朕了不是嗎?”
簫媚若緊緊盯着李墨然,“可是皇上卻似乎並不願意接受臣妾的幫助,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