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亦正在替甄宓梳洗頭髮,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觸碰到隱而不現的傷口上,
“夫人,這樣行嗎?不會痛吧?”
甄宓卻在思索曹丕的事情,於是故意試探的說道,
“小亦,二公子真是個怪人呢,我剛來的時候,這個帳裡的用物極少,倒像是空擺設的空帳。”甄宓又故意小聲到,“唉,小亦,他是不是有什麼怪僻!”
申亦卻不以爲然的說道,
“不是什麼怪僻,而是二公子之前極少在帳內就寢,基本都是在兵營那邊。。。。。。”
話未說完,申亦已用手捂住了嘴,他不小心說露了嘴,甄宓緊盯着申亦追問道,
“不在這裡睡!爲什麼!!”
申亦只狠狠的將嘴脣緊閉。
“小亦,我們不能眼看二公子受罰,而不管不問吧!你難道想看着二公子受到丞相的責罰!!”
申亦當然不希望二公子受罰,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可以代替二公子受罰。可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二公子錯下去,他實在是受不了了。他要將真相告訴宓夫人,哪怕二公子責罰他也不管,如今能救二公子的只有宓夫人了。於是申亦說道,
“行軍期間,士兵的紀律、鬥氣以及兵營內的安全極爲重要,所以二公子每天都在兵營裡,嚴查紀律,鼓舞士氣,同時也爲了防查敵軍來襲。”
甄宓聽此終於明白,爲什麼申亦之前說士氣懶散,爲什麼那位侍女會說曹丕的前途受損,自語道,
“所以近來二公子不在兵營裡士氣纔會鬆散,所以丞相纔會要責罰他!”
申亦卻又說道,
“原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公子本就不該睡在兵營。可前些天,有個袁軍的探子混進曹營了,好像還偷竊到了我軍的軍情,二公子卻一直都沒發現此人,還是蘇將軍認出此人,將他綁於丞相面前,難免會說二公子的不是,所以丞相可能要責罰二公子。”
“你是說蘇由!!”甄宓知道,在慶功宴上曹丕因爲自己而與蘇由結怨,自己又曾當衆羞辱過他,如今只怕是他藉機報復曹丕。
正想着,曹丕進帳了,甄宓驚訝的問道,
“你不是說還有事要處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曹丕看着躺椅上的甄宓溫暖的笑說道,
“已解決了!”
申亦已將洗好的長髮替甄宓簡單的束起,此時的甄宓着一身素青色的裙子,面容白皙,幾縷亂髮垂於臉頰旁,如出水芙蓉般,清新甜美。曹丕看着不覺心潮盪漾,於是吩咐申亦退下,可雙眼卻始終沒離開過甄宓。
申亦退下後,甄宓驚恐的看着曹丕,不知所措,曹丕剛想靠近,甄宓便迅速坐起,曹丕趕緊解釋道,
“別怕!我只想保護你,決不會傷害你!”雙眼含情又極盡溫柔。
見此甄宓更是不忍用惡語去刺傷他或排斥他,即便不能給他幸福,甄宓也決不想給他帶來傷害。於是曹丕輕柔靠近,俯下身,緩慢的將甄宓扶臥下,並讓她側身背對着自己,雙手欲解開甄宓的衣裙紐帶,可還是先問道,
“宓兒,相信我嗎?”
甄宓要緊下脣沒有回話,她知道,自己如果開口一定是隻有“相信”二字,而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深陷。
曹丕輕柔的將甄宓上衣退下,五條血紅的傷印便躍然眼前,曹丕見此心痛難當,拳頭攥了很緊,自責道,
“我說要保護你,可卻讓你受到如此傷害!我真該死!!”
甄宓聽此,只是將脣咬的更緊。
曹丕從懷裡掏出一個精巧的小藥瓶,打開後便給甄宓小心上藥,每撒一些藥到傷口上,曹丕都會用嘴在其表面吹風,以緩解甄宓的疼痛。
“這是西域的創傷奇藥,只要注意些飲食應該不會留下疤痕。”曹丕一邊幫甄宓穿上衣服一邊說道,
甄宓聽此卻驚訝的問道,
“你剛纔是去尋這個藥了?並無去兵營?”
曹丕笑笑沒有說話。
甄宓見此更加內疚不已,於是轉了態度,對曹丕冷言道,
“你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我,可我的名節呢,你卻毫不關心,你知不知道女人的名節要比生命還重要!”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一直都尊重你,我也並無與你同牀。”
“可畢竟在同一個帳篷內,孤男寡女的。那些奴婢們敢如此待我不就是因爲這些!”
曹丕有些內疚的垂下眼臉認真說道,
“我每晚都在想如何才能讓父王許了我們的親事,可是宓兒,現在真的不是時候,如果現在請求父王,只會讓我失去你。”
甄宓刻意狠言說道,
“我可不希罕你的名份,我已是袁熙的正室夫人!我只想保全自己的名節,哪怕是用生命!”如此說着可甄宓的內心卻是刀割般疼痛,掙扎後又在說道,
“所以我希望你今晚,不對,是以後,都不要和我睡在一個帳內,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就睡在外面的泥土上!!”說完甄宓就將臉轉開,背對着曹丕,她害怕自己好不容易豎起的敵意,會因爲曹丕的一絲哀傷眼神而徹底崩潰。
“宓兒,我以爲。。。。。。”曹丕的語氣哀傷,隱約夾雜些失望,
“我真的只是想保護你!曹營對你而言仍然有危險,所以就算是軍務再忙,我也要回帳就寢。我若不在,他們隨便一個藉口就能把你殺了,這也是我白天也不讓你出帳的原因。”
甄宓再也無力抵抗,淚水潸然落下,可她還是強制着不讓自己顫抖,盡力維持着背影的冷漠。
曹丕終究無奈離去。
夜晚的時候,還是平常的時間,曹丕回到帳內,甄宓見此也沒有說話,只是將臉現的極冷極冷,抱了被褥就竟自朝帳外走去。
出帳前,曹丕伸出胳臂攔住了她,甄宓用力推向曹丕,可曹丕仍舊挺立在她面前,末了曹丕低語道,
“你留下,我出去。”
說完曹丕就退出帳外。
甄宓躺在牀上許久,思緒仍舊清晰,想着曹丕,已是淚流滿面,她痛恨自己的殘忍,可既然給不了他未來,又何苦給他希望,讓他痛上加痛。
夜已深去,甄宓仍舊輾轉反側,突然帳外傳來申亦的聲音,
“二公子,您還是去歇息吧!!”申亦並不知曉其中原委,
“我今夜就在此歇息,你幫我拿來椅子即可。”
申亦不解,可還是去拿來了椅子,曹丕坐定後又吩咐申亦退下。
帳內的甄宓此時更是心痛難耐,她再也無法讓曹丕經受如此折磨,她要衝出去,衝到他的懷裡,讓淚水在他的胸前放肆揮落。
可是剛走到帳門前,甄宓就停下了腳步,她還是不能,她給不了他將來,她現在能爲曹丕做的,就是不給他任何希望。於是甄宓就在帳門旁坐下,抱緊自己,剋制住想衝出去的慾望,直到脣被咬破,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