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那人想是喝醉了,搖搖晃晃的就將酒杯端到我和子恆面前。還不忘把我和子恆面前的酒杯滿上酒。子恆卻是笑的歡快,“哈哈,這小子敢借酒裝瘋!一會你們可得替我好好罰他酒!”
“丞相。。丞相。。這喜酒一定得喝。。。”那人已醉的不行,卻還不忘央我們喝酒。我不想與他們周旋,我只想看護着我的寶貝,於是我拿起酒杯就要飲,可剛將杯子貼到脣邊,就被子恆奪了過去,隨後一飲而下,接着他又端起自己的那杯酒,再次一飲而下。宴下便一片譁然,子恆的笑容更加歡快了。
“夫人身子尚虛,這酒我幫她帶了。你們只管喝的盡興,可不許再來胡鬧了!”
一陣嬰孩的哭聲傳來,我趕忙轉過身。寶貝終於忍受不住了,正在郭氏的懷裡哭的掙扎,可郭氏卻沒有將她抱給奶孃的意思,假意的哄了哄,便仍是承接祝賀。此時宴上正有歌舞助興,任我的寶貝哭的再用力,也無法引起一絲波瀾。
我試圖越過子恆,他卻如一面牆一般死死的擋住我。
“子恆,孩子餓了,快讓美人抱給奶孃,求你了。我哪裡都不去,你快讓她給孩子吃奶。”我已經是乞求他了,我的眼淚也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可他仿似完全不見,沉寂在他的歡快中,這哪裡又是歡快,他又怎麼可能歡快!
我再也顧不得了,孩兒的哭聲一陣慘過一陣。我起身用力推搡着子恆,周遭的人們卻只當是我們在戲耍。我哪裡是子恆的對手,他僅一隻手,也根本不費任何力氣,就將我的雙手製服在了背後,我再也無法動彈。沒想他的手臂卻忽然使了力道,將我整個人推向了他懷裡,接着是一張滾燙的脣覆上了我的脣。
“你給我放開她!!”
是子建的聲音,我的淚水瞬間便滾滾滑落。
我用盡全力的掙扎,想要擺脫,子恆卻仿似根本沒有聽見,仍舊緊緊的吻住我的脣。於是我鬆開一直緊咬的牙,下一刻他的舌便急切滑入,我豪不猶豫的狠狠咬下。
他終於鬆開了我,手掌已揚的極高,嘴角掛着鮮血,雙脣顫抖,卻終究沒有落到我臉上。一轉身,眼角眉梢便全是冷絕。
“統統給我拿下!殺無赦!!”
我這才發現子建是混在一羣舞劍人中的,那一羣人中有一大半都是他的人,此刻都已揮劍以對。
“二哥,你不要逼我,我什麼都給你了,但是她不可以!你知道,我是用這天下跟你換的她!”
見子建喚出“二哥”,護衛們便僵持住,不知該如何,只等着子恆再次定奪。子建此刻正硬挺着胸膛,手持利劍,站在廳上一羣人中的首要位置上。他的眸只匆匆掃了我一眼,見我無恙,便安心的一直望着子恆。
子恆淡然亦無畏的給自己斟了杯酒,嘴角淺淡的弧度,透出的卻是無限冰寒。他自飲了一口酒後,才緩緩道:“幾個兄弟當中,獨四弟子建與我感情最深。以往我與他飲酒時,即便不說話,我們也能明白彼此心思。我護他愛他,他也敬我助我。我最爲貼心的四弟,又怎會是你這等狂妄之徒,竟敢狂言用天下與我換她!你連命都快沒了,又怎會有天下!護衛聽命,凡抵抗者,斬立決!”
句句平淡,卻字字含恨。子恆恨他,這種恨讓他生了殺意,護衛們蜂擁而上的時候,子恆居然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我心急如火焚,一邊是孩兒慘絕的哭聲,一邊是子建漸漸寡不敵衆。我跪倒在子恆的腳邊,一遍遍的哭着請求他原諒。“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後悔了。。子恆。我真的後悔了。。。”
他終於不再只是靜靜坐着,放下酒杯,彎着身子,用一隻手捏住我的下顎,將我的臉擡向他。
“你後悔什麼了?你有沒有給過我後悔的機會,嗯?!”隨後他一揮手,我便被他狠狠的摔落在地。
如果我的死,可以讓這一刻不復存在,可以讓他們重歸舊好,那麼我一定已經死了。可是眼下,我若死了,子恆怕是會更加恨子建了。我只能重新回到子恆的腳邊,再一次抱住他的腳,一遍遍的說着懺悔,一遍遍的求他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愛他。
可是他真的已鐵了心,廳上除了護衛只剩下子建了,可他仍是淡然的飲着酒,也完全無視我的哭求。
子建漸漸也抵抗不住了,只是護衛們一直有所顧慮沒有下狠手,只將他圍困住,等着他自己無力後放棄。此時,子恆卻緩緩的起了身,拔出佩劍的力道是冷然果決的。
我的心揪痛了,被困的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走下去,走到子建近旁,任我喊的再悽絕,求的再真切,他的步伐都沒有慢下半分。
他的劍已經舉了起來,正使了全力刺向子建。我哭倒在地,矇住臉,再也不忍看下去。
廳下忽然安靜下來,緊接着是子建的一聲痛呼。
“婉兒!!。。。”
我急忙擡頭,血泊中的婉兒正掙扎着張着嘴,想要說話,卻只能張着。子建緊緊的抱着她,眉心是難忍的疼痛,眼角有一絲晶瑩滑落。子恆冷冷的站在他們面前,手裡的劍正滴着鮮紅的血。
原來婉兒混在了一羣歌舞女婢中,可怎麼能是婉兒呢,她什麼都不曾做過!我突然就沒了淚水,我還有什麼資格哭!太虛假了不是嗎!
於是我堅定的從地上站起來,理了衣裙,想要走過去,依然被護衛攔了下來,我什麼都不再說,只是靜靜的冷若冰霜的望着他,一直望着他退到一邊。
子恆望着我的目光依舊冰寒,只是多了些許不明。而我始終定定的望着他,走近他,不言不語,不苦不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