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走,媽的心又空了一塊啊。我們家現在怎麼變的支離破碎的感覺呢,還是我想多了呢。你爸不在家,我的心就不能安穩。工廠裡又莫名其妙的起了大火,幸好是晚上沒有人受傷,損失點錢也就算了,不然後果就更嚴重了。”阿月慶幸火災沒有傷到人。
“是啊,比起生命,金錢不算什麼。家裡的錢應該還夠恢復生產吧?”鍾煒不確定的問。
“還不知道,不知道要多少錢,但是現在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如果連人都沒有了,要錢又有什麼用呢。就好像你爸的病,就算是有錢也治不好的。這人啊一輩子還真是不知道是圖個啥,唉。”阿月心情甚是沉重喪氣。
“好啦,媽,你還真的是想太多了,一會兒我們去看爸就是了,他已經好了啊,又沒事了。以後我們一家人還是可以一起生活的啊,工廠有哥哥打理,我相信哥哥可以打理好的,這次火災的事情是個意外啊。”鍾煒貼心的安撫母親不安的情緒。
吃過飯,阿月說:“我困了,先去睡一下,要是中午我沒有起來就不要叫我了,吃晚飯再叫我吧。要不咱們就晚上去看你爸好了。你們倆也睡一下吧,這人不睡覺就沒有精神,精神不好心情自然就不好了。都睡覺吧,睡一覺起來精神好心情好。”
蘇臻和鍾煒點頭說好。看到阿月爲社長住院的事一則以喜一則以懼,蘇臻心裡亦是同感。她開始想着社長能出院甚是開心,卻又擔心出院後他會舊病復發,只是現在她知道社長的病情不併不是想像的那麼樂觀。
蘇臻躺在牀上很想睡覺,可是卻接到田彩冰打來的電話。
“蘇臻,你在哪裡。”田彩冰擔心的問。
“在家裡呢,你呢。”
“我在辦公室啊,剛開完會出來,你沒有來上班啊?”
“是啊,鍾煜要我呆家裡,本來我開始想去辦公室的。”
“天啊,怎麼會起火呢,我早上來上班時,看見被燒掉的廠房,嚇了一跳呢。”
“是啊,不知道怎麼就着火了,太恐怖了。對了,開會都說了什麼?有說事故原因嗎?”
“沒呢,會是樸助理開的,他說公司會盡快處理好這件事情的,叫大家這幾天不要鬆懈工作也不要擔心訂單的事情,說公司上級會給客戶一個交代的。現在公司就近乎癱瘓的狀態了,唉,你說怎麼就意外起火了呢,還燒的這麼厲害,把好木料都給燒光了。”田彩冰似無奈似氣氛的口吻。
“天災人禍,誰能預料得到呢,那你們現在在辦公室裡做什麼?”
“正無聊着呢,大家圍在一起聊天,都擔心這個月的工資怎麼結算的事呢,雖然樸助理說工資不會少一分,但是大家都深感不安,生怕承諾不能兌現。現在正想該怎麼辦纔好呢,車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生產,車間都停產了,我們部門自然就閒了。也不見你家老公出來說句話……”田彩冰說大家是如何擔心的其實亦是她自己的擔心,蘇臻亦爲此擔憂。
“他可能現在沒有空吧,他大概在醫院。”蘇臻猜測着鍾煜的行蹤,雖然他出門前說是去公司了,可是那不過是掩飾之詞爲了騙阿月。
“怎麼了,他怎麼了?”田彩冰以爲鍾煜有了什麼意外。
“他沒事,他很好。是他爸,鍾社長在住院還沒有出來。”
“是啊,社長住院那麼久了,怎麼還不出院呢,真想他能快點出院,然後回到公司,我覺得他在公司,我有信心和安全感。他要出院了吧,應該要好了吧?”田彩冰的想法亦是大家的想法,而蘇臻也是這麼想的。
“是,還不錯吧……算了,我不睡覺了,睡也睡不着,這人心裡有事根本就睡不着,我還是起牀,要不我一會兒去辦公室找你吧。”
“好啊,可是你來辦公室也無聊啊,大家都沒有事做,說不如下班回家去呆着呢。還有幾個都想着要跳槽了……唉……”田彩冰很是無奈。
且說鍾煜感到醫院,見到了父親和文叔。父親正躺在病牀上休息,手上掛着輸液管。
“爸,文叔。爸,你怎麼了?現在感覺好些了沒?”鍾煜很是擔心的問,雖然因爲火災的事情他懼怕見到父親,可是想着他生病的痛苦,他就不去顧忌畏懼了。
聽到兒子關切的問候,社長心裡感慨萬千,微微嘆口氣,說:“唉,死不了,想死也死不了,可是卻也沒有辦法好好活着。以後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啊,不然老了和我一樣再後悔就來不及了。”他絕口不提火災的事情。
“爸,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啊,公司需要你,大家需要你啊。”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我不正在努力盼着病好嗎,我想很快就會好的,一切都會重新的開心的。”社長話中帶話。
“爸——”鍾煜跪在牀前,將頭靠在牀沿邊,情緒有些激動。
“怎麼了?”社長因爲之前咳嗽嗓子疼,所以他越說話聲音就越小了。
“唉,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鍾煜不知道要不要說火災的事,就算父親已經知道,也要自己親口說一下表一個態纔好。
“說吧。有什麼話連對我都不好說呢。”
“算了,我還是不說了。我先回公司裡去了,公司裡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他想了想還是不說好了,既然已經是這樣的結果了,再說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他說着就起身,準備離開。
社長對文助理也揮了個手勢說:“你跟文助理一起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裡就好,多個人幫你也好。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吧,可惜我這身體不爭氣,不能親自去處理那些事了。”言語間流露着無奈。
“我還是留在這裡陪你吧,社長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文助理猶豫而爲難的說。
“這有什麼不放心的,你不去我纔不放心呢,你去幫忙一起處理事情吧,公司的事情爲重,你還是去吧。我沒事的。”社長亦倔強固執。
“好吧,那我晚點再來看你了。”文助理說着只好跟着鍾煜一起回公司。
工廠裡,車間的員工們正聚集在空地裡扯談,見到鍾煜回來了,立刻圍上來,問:“新的機器和木材什麼時候可以到,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上班呢。”大家對無所事事的狀態感到不滿。
“機器已經在聯繫廠家了,車間也會重新粉刷修葺,大家稍安勿躁,一會兒開了會再通知各位是否放假讓大家休息。”文助理立刻解答大家的困惑。
“好吧,希望儘快啊,不然我們光拿錢不做事心裡也不安啊,不能白白拿錢啊。”
“謝謝,謝謝大家,我代替社長在這裡先謝謝大家了。”文助理說着對大家鞠了一躬,鍾煜亦是一個深深的鞠躬。
“社長啥時候出院啊,他的病怎麼樣啦?”又一個員工關切的問。
“他很好,大家不用擔心,他很快就會回來和我們一起工作了。”文助理毫不慌亂的說着。
“社長要早點回來啊,不然我們心裡都不踏實啊。”大家似乎對鍾煜並不信任,這讓他深感無奈。
“是啊,是啊,社長在就好了。”又有幾個人附和着說。
鍾煜和文助理走進辦公大樓,大家正在辦公室裡圍在一起聊天,見他來了紛紛散開。他召集公司管理人員在會議室開了一個會議。
經過和各個部門管理人員的討論,大家決定一邊採購新的設備一邊將公司現有的業務全部清理一下,包括訂單和採購單,能取消的就取消,該賠錢的就賠錢,並對合作夥伴致歉……
經過多方聯繫,一支裝修隊伍明天會到工廠對廠房進行修繕……
終於有了新的方案,大家紛紛表示願意和公司共度難關,期待重新開始工作。
徐部長在營銷部對大家宣佈公司的決定時,蘇臻正和田彩冰在一起。
田彩冰聽了拍手叫好:“太好了,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蘇臻,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現在看來還真的是白擔心了。唉,嚇死我了,有社長頂着,我們應該相信社長。”
“是,社長要承擔的比我們更多,我們所承擔的實在是微乎其微。不過……”蘇臻微微蹙眉表示遲疑。
“怎麼了?”田彩冰立刻緊張的問。
“我,我還是要去跟部長說下,我要換工作崗位,我申請去看乾燥窯好了,和我徒弟一起好了。”
“你徒弟,那個看乾燥窯的小夥子?”田彩冰確認的問。
“是。不然還會有誰?”
“他已經辭職了,今天一大早就辭職了。不知道原因,財務給他結算了工資。”田彩冰這才記起那個小夥子辭職的事。
“啊?不是吧,爲什麼辭職?”蘇臻很是驚訝。
“不知道,誰知道呢。”田彩冰毫不關心。
“那看來我是鐵定要去看乾燥窯了,我還是喜歡一個人,放心,我會向部長推薦你做助理的。”
“別,不要,我纔不想靠什麼關係。你別說,不然我生氣啊。而且你都不願意做的工作,我估計也不會熱愛到哪裡去。是不?”
“好吧,我服了你。唉。我們倆還真是很像。”
說着說着,就到下班時間了,倆人道別後各自回家。
蘇臻回到家裡,飯菜已經上桌了,於是連忙上桌吃飯,她知道一會兒還要去醫院看社長。
“快點吃吧,一會兒我們去醫院看你爸爸。”阿月對孩子們說道。
“是。”鍾煜點頭。
“對了,公司裡的事情怎麼處理好了嗎,火災原因查出來了嗎?”阿月關心的問。
“都處理好了,不出半個月就可以恢復生產,媽媽請別擔心。”鍾煜安慰道。
“哦,那就好,只要半個月啊,那很快啊,不錯啊。我就擔心你有畏難情緒,唉,我自己都怕的要命,所以都沒有安慰你,沒想到你自己卻能把事情處理的僅僅有條,看來你真的長大了,媽也放心了。”阿月微笑着點頭。
鍾煜聽到稱讚顯得很不好意思,於是說:“其實多虧青河和文叔幫忙啊,我一個人哪裡有這麼大的本事。”
“來,青河,吃菜,辛苦你了。”阿月說着連忙給青河夾菜。
“謝謝阿姨,應該的,不辛苦。”他憨頭憨腦的說着。
“青河就是一副大智若愚的樣子,腦子還是很好使的,是吧。”阿月望着樸青河,眼睛裡洋溢着笑意。
“當然好使,相當好使。比我可聰明多了,以前讀書時他就很聰明,只是不肯用功,哈哈。”鍾煜亦褒獎着樸青河。
“好啦,你們快些吃,我吃完了。一會兒我們早點去醫院,我想了想,咱們還是把你爸爸接出醫院吧,在家裡休息有我照顧肯定也是可以的,再說公司的事情也已經得到解決,你爸爸應該能接受吧。大不了到時罵我們幾句就是了。”
聽到母親這樣說,鍾煜心裡頓時一緊,卻不漏聲色的說:“好。都聽媽的,媽說怎樣就怎樣。”
蘇臻當然知道鍾煜話裡的意思,她心裡亦是擔心而緊張的,不知道社長現在怎樣了。她想要見到他,卻又害怕見到。
蘇臻擔心見到社長會是在重症病房,或許和電視裡一樣,身體裡插着很多管子,四周是各種看不懂的醫療儀器。但是見到社長後,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社長正坐在牀頭和文助理閒聊着呢。他看上去氣色不好,但是臉上帶着笑意,讓人感覺他身體正朝好的方向發展,若不是文助理說社長吐血的事,她也不會相信之前咳血的社長,現在能這麼淡定的神情自如的聊着天。
社長白天已經打過了吊針,所以病情稍得到了控制,見到家人來,他儘管精神欠佳,但還是裝出一副輕鬆開心的樣子。
“今晚吃什麼菜啊,我可餓壞了啊。”社長用了摸了摸胃極其期待的望着阿月。
“都是你愛吃的,現在你可是皇上,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阿月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便當保溫飯盒。
“那我就不出院了,這樣就可以每天得到你的最高級別的服務。”社長打趣道。
“我還說今晚就出院呢,明天起就能在家裡吃飯了。要不我去把出院手續辦了吧。”阿月心急的說。
“別。其實我住這裡都住習慣了,挺好的,這裡。我一個老頭子呆家裡還怕你們嫌我煩呢。”
“爸,你別這樣說啊。我們可是不願意看你在醫院的。”鍾煒立刻反駁道。
“是啊,我去問問醫生,看看能不能出院。這樣住醫院該多難受啊,不行,我還是要去找醫生……”阿月說着要去問醫生,卻被鍾煜一把拉住。
鍾煜說:“就按爸的意思來嘛,再說工廠裡忙的很,到時候爸看了肯定會心急,所以眼不見不煩,不讓爸回家也好,讓他少操心。媽,你就順了爸的意思吧。”
“是啊,夫人。我們每天來看社長就是了,等工廠裡的事情處理好了,再接社長回去吧。”文助理在一旁附和的說道。
阿月聽倆人這樣說,於是對社長說道:“工廠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嗯。”社長一邊喝着湯,一邊點頭,然後接着說,,“其實工廠的事,我不擔心,天災人禍是躲不過的,關鍵是面對困難的決心和毅力,這次小煜能把這事處理好,是大大的進步了啊。”
“哪裡,都是文叔和青河的協助,還有公司員工的共同努力,並非我一個人的功勞,我的貢獻實在是微乎其微,不足掛齒啊。”鍾煜現在說什麼話都非常小心,生怕父親聽了不高興,所以說出來的都是好聽的話,讓人覺得他有胸襟的話。
然而他的心裡其實想說,我是被你逼的啊,我是被你活活逼出來的啊,如果你能處理這些事,我哪裡願意費這個心。他還真的不願意繼續當什麼社長管理這個木廠,他嚮往自由和閒雲野鶴的生活,他想自己老了吧,還不到三十歲,卻似六十歲的心態——就是目空一切了,覺得什麼事情都可以看淡,什麼都可以不用在乎了。可是他還是在乎父親的,爲了社長,他逼着自己朝一個合格盡職的公司管理者方向發展,但是他真的覺得這條路實在是走的太艱難。
“嗯,很好,越來越像我,現在的你纔像我的兒子。做人就該這樣謙卑,低調,認真,努力。以後的工作任道重遠啊,希望你繼續努力,大家都一起努力。”社長說着用毛巾擦了擦嘴脣,吃過東西,他感覺到困了,說,“我困了,想睡覺,你們也早些回去吧。明天還有工作呢。”
“沒事,我想多陪陪你。”阿月對社長捨不得。
“對了,爸,我明天就要去學校咯。我還以爲你今天會出院呢,還說給你做多春魚吃呢。”鍾煒撅着嘴說道。
“去吧,早點去學校讀書吧。認真讀書,要努力勤奮啊,年輕的時候要多學習知識啊,現在大學生的四年很多都是玩玩就過去了,爸希望你也能拿個獎學金什麼的。要是你拿了獎學金,我雙倍獎勵你啊。”
“好。爸,你怎麼不早說啊,早知道我上個學期就該爭取拿獎學金的啊。”
“難道還要我來激勵你嗎,學習難道不是自己的事情嗎?”社長笑着問。
蘇臻見大家聊的開心,心裡也開心不已,她想或許社長的病情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嚴重吧,也許過兩天他就能出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