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溫席就被喊醒,“溫小姐,先生已經在院子裡等你了。”
“什麼……誰?等我幹什麼……”溫席迷糊地揉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衝門外說道。
“溫小姐不是和先生說好今早連早功的麼?先生可不喜歡讓人等,你還是趕緊起牀吧。”老僕人聲音帶着笑意。
練早功!
溫席忽然坐起來嚇出一身冷汗,瞬間驚醒毫無睡意,她連忙爬出被窩,套上外套就去開門,“爺爺,老師已經在院子裡麼?”
“嗯,先生已經……”話還沒說完就已經看不到溫席的影子。
溫席快速洗臉刷牙,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院子。
“老師……我來遲了,對不起。”溫席有些氣喘,撐着膝蓋看着張昀臨。
張昀臨正在壓腿,和她一比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他面色不善地看着她,“知道現在幾點了麼。”
溫席搖頭,披散的頭髮亂成一團,張昀臨用手裡的木扇狠狠地敲着她的頭,“披頭散髮!這是晨練的樣子麼!”
“知錯了知錯了!”溫席吃痛地皺眉,連忙扎個高馬尾,又使勁扯了扯睡了一晚被壓皺的衣服,然後清爽地看着張老師。
張昀臨看着她,剛洗的臉髮際還帶着些潮溼,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白皙漂亮,後面高高的馬尾顯得整個人比較有精神,一雙大眼睛靈氣逼人。
他指着那片空地,“把你還記得的東西給我來一遍。”
溫席有些發愣,舔了舔嘴脣,“還是您挑幾個看吧,我……”
“啪!”張昀臨又用扇子狠敲着她的頭,“讓你做你就做,多嘴!”
溫席揉着額頭,慢吞吞地走到空地,怎麼和昨天晚上的畫風差了那麼多,忽然好凶啊……她吐出一口濁氣,定了定目光,把她記得的都來一遍麼,可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正要起範兒做個大動作就聽到身後嚴厲的聲音,“別給我做那個你曾經最熟練現在又做不好的高難度動作!”
溫席直接破功,踉蹌幾步,她回頭尷尬地看着張昀臨,“張老師,除了這個別的我都不記得了……”
“你!”張昀臨氣的臉都綠了,“就算你是十年沒練,你也不能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這都應該是長在骨子裡的東西,你居然說忘就忘!你給我過來!”
溫席看着那把扇子就覺得頭疼,她磨蹭着說道,“老師,雖然我忘了,但只要……”
“只要什麼只要!”張昀臨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別人說你好,那是別人,但你自己不能自負!怎麼?我誇你幾句,你就覺得自己美上天了?我告訴你!我教過的學生比你聰明比你漂亮的多的是!各個都比你用功!”
溫席低垂着頭,“是,我會努力的。”
“你就是用這種態度努力的?!”張昀臨又狠狠敲了她的手。
溫席忍不住一顫,然後目光堅定地看着張老師,“老師,我會努力的,會很用功的向您學東西,不會驕傲自滿不會覺得自己比別人優越。”
張昀臨拿扇子抵着她的額頭,輕輕拍了拍,“驕傲是必須的,但是不能自滿。”說完拿開扇子,“好了,既然什麼都不會了,從壓腿開始!”
雖然她的底子很好,但這麼久不動,這拉扯筋骨的感覺還真是強烈,張昀臨在她身後,用力踩着她的小腿,“連個橫叉都下不了,給我使勁!”
溫席死死咬着嘴,僅僅一分鐘衣服的後背就溼了一大片,額頭的汗水在地上濺開,雖然疼的要死,但她覺得很開心,好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專屬於舞蹈的疼痛感,她能感受到每個關節每跟筋都在拼命伸展。
張昀臨臉上露出一絲欣喜的表情,底子是不錯,有的人只要有一天不練功第二天就硬的像一塊石頭,她雖然疼的厲害,但是強制手段也還是能接受的。
“就這樣保持二十分鐘,然後去吃飯。”
溫席疼的已經麻木了,下脣都咬破了,有血粘在脣邊,她漸漸習慣了這個疼痛,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點點頭,“我能堅持半個小時。”
“不用那麼久,二十分鐘就夠了,筋骨開了就行,時間長也沒用。”張昀臨說完就回到家裡。
院子裡只有溫席一個人,她咬牙堅持着背脊挺直,線條漂亮優雅地像只白天鵝。
過了十分鐘,她的腳尖開始顫抖,連帶着小腿大腿都剋制不住地抖動,而且頻率越來越快,她連忙用手按住,深呼吸放鬆,但是沒有作用而且越來越嚴重,這是因爲太久沒有鍛鍊,強行拉扯筋骨導致的。
但是爲了堅持二十分鐘,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動的,熬過去就是成功,動一下就前功盡棄了!
忽然她有了種不好的預感,緊張地看着左腳,果然沒過幾秒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她忍不住彎腰去握緊左腳腕,“呃……”
抽筋之後,身體越彎曲就越疼,她連忙坐直扳着自己的左腿,防止彎曲,但是太疼了!她真的受不了了。
張昀臨喝了杯茶出來轉轉就看到溫席的背影不對勁,有些駝背,還 沒走到她面前就聽到她的呻吟。
“把腿收回來!”張昀臨連忙對她吼道,溫席咬牙偏不,死命堅持着。
張昀臨看着她滿頭大汗,也着急了,“你這樣抽筋萬一有後遺症怎麼辦?!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萬一腿壞了以後還跳什麼舞!”
“還有……幾分鐘!”溫席大口喘着氣,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左腳還在不停的抽搐,她都有種快要死的感覺。
張昀臨看着手錶,“還有七分鐘!但是你給我起來!”他不能隨便動她,她正繃着筋,必須她自己慢慢收回來才行,這種基本功,都是出去要迅速,回來要緩收。
“老師……我能堅持!”溫席汗如雨下,就連睫毛上也全是汗水,她有些睜不開眼睛,但發光的眼神卻那麼明顯,堅持就是勝利,這句話是真的!
張昀臨在一旁不停地看着時間,“深呼吸!放鬆腿部力量!腳不要那麼用力!要直要挺但要自然,要做的舒服。”
有了老師的指導,她是覺得好受了
些,抽筋的痛楚在最後一分鐘纔是慢慢緩解,她也覺得鬆了口氣。
“時間到了。”張昀臨覺得自己也出了身大汗,他大力扇着扇子,“以後覺得不能這樣了知道麼,你知道有多少人這麼撕毀韌帶麼!抽筋可不是小事。”
溫席慢慢收回腿,疲憊地躺在地上,動都不想動卻還在笑着,“老師,您說的我都知道,不過我就是覺得我行,我感覺只要堅持過去一定沒問題的,你看,這不是成功了麼,明天的軟度肯定沒有問題了。”
“你這孩子,也把自己逼的太死了,好了,快起來去吃個飯。”
溫席搖着頭,神色還帶着疲憊,“我得休息一會,現在全身都動不了……”
“躺在地上容易着涼,要休息回屋裡……”
“滴滴!”大門處忽然傳來車喇叭聲讓兩人側目。
張昀臨看了眼車牌號笑着走過去,“又來看我這老頭子啊,槿安,可還沒過幾天呢。”
一雙筆挺的長腿,寬肩窄腰的身材,冷傲的神態,除了莫槿安還能有誰。
莫槿安輕笑着朝張昀臨點點頭,“張老師,唐突了。”
“不唐突,你來怎麼能算是唐突呢?來來來,看看我的新學生。”張昀臨帶着他走到溫席面前,“這是我的關門弟子,你可是第一個看到的,怎麼樣?漂亮吧。”
莫槿安看着坐在地上滿頭大汗的溫席,她的臉色很蒼白,下脣還有血跡,看起來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他微微彎腰,狹長的黑眸用力探進她眼底,“關門弟子?”
“嗯,底子很好,很招老頭子我喜歡。”張昀臨也不含糊。
莫槿安輕挑着眉看向張昀臨,“可是張老師您不是說過,要見見我給您推薦的女孩兒麼?不是說底子好的話也要傳授幾招麼。”
“這不妨礙的,人你帶來我該教就教,只要老頭子我喜歡,不過你可不能介意啊,不收做學生了,但是除了學生那個名號,但有的一樣都不會少。”張昀臨直爽的說道。
莫槿安盯着溫席,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底的陰沉顯而易見,他點了點溫席的頭,指尖好像帶着冰涼,“不用了,那個人已經不需要了。”
“對麼?溫小姐,您覺得我說的對不對。”銳利地黑眸像是要把她刺穿,片甲不留。
溫席腿腿軟的站不起來,可她不想在被他用這種眼神看着,她想轉頭卻被他輕易捏住下顎,“溫小姐長的可真漂亮,不虧能被張老師看上。”
“可不僅是漂亮,舞蹈功底很好呢。”張昀臨沒看出他們之間的端倪,插話道,“剛剛堅持了二十分鐘的橫叉,已經好久沒練過了。直接來個二十分鐘抽筋差點出事,看看現在不是站不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溫小姐真厲害,看着柔柔弱弱的沒想到這麼有魄力。”莫槿安冷笑着,手指卻剋制不住力道捏緊她的臉。
溫席抿着脣,下脣的傷口有點疼,不過卻不及她的心疼,他的每一句話都好像戳在她的心尖,除了疼痛還有難以剋制的無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