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方面就立刻安排給梅素花做手術,開顱手術是一項非常複雜的手術,梅素花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很緊張。
朱容容也跟着緊張不已,她在那裡走來走去的,連忙搓着手。而侯老頭則像是一塊乾枯的木頭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看他的樣子非常的可怕。
過了沒有多久,樸曉琴也來了,樸曉琴聽說了後,已經進了手術室兩個多小時後,也跟着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不說話。
大概到了中午的時候,樸曉琴就去買了吃的來給各人吃,每個人都吃不下去,包括朱容容的娘也很擔心梅素花。
雖然說朱容容的孃的確是捨不得把那最後的一萬塊錢拿出來救人,但是她還是挺擔心梅素花的性命的。
他們在那裡等了很久很久,大概到了有下午三點的時候,就發現手術室的燈滅了,朱容容、樸曉琴和侯老頭三個人幾乎同時衝上前去問的,他們連忙問道:“醫生,我兒媳婦(素花姐)(素花姐)怎麼樣了啊?”
那醫生看了看他們,說:“手術算是進行得順利,只不過病人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後遺症和併發症多半還是會引發的,後續一定要讓病人得到很好的治療,否則的話,病人有可能會變成癱瘓。這是保守估計的最好的情況,如果是併發症和後遺症發作的話,最壞的情況就是變成植物人。”
“不會吧?我兒媳婦會變得植物人?醫生,你們剛纔不是給她做了手術了嗎?爲什麼還會變成植物人啊?”他哭喊着問醫生說道。
醫生猶豫了一下,這纔對他說道:“當然,如果是沒有什麼後遺症和併發症引發的話,病人相信只要得到良好的後續治療,過不了多久,就能夠恢復過來。”
“我兒媳婦能夠完全恢復過來的可能性是多大?”
“五成。”醫生斬釘截鐵的對他說道。
老頭聽了後,一時之間又驚又喜又害怕,他說:“這就是說,我兒媳婦既有可能恢復過來,也有可能這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啊。”說着他就重重坐在了那裡,雙手抱着頭。
看他的樣子非常悽慘,讓朱容容和樸曉琴見了心裡面也很不歡喜,她們也很難受,她們便扶着老頭回到病房裡。過了沒有多久,梅素花也被重新推回到了病房,置到了病牀上。
老頭看着他兒媳婦仍舊是緊緊的閉着眼睛,還插着氧氣管子,就越想越生氣,拿起桌上樸曉琴買的那盒飯,重重砸在地上,一邊砸一邊說道:“我這兒子怎麼這麼不爭氣啊?都這麼久了還沒有回來,等他回來看看他媳婦,到時候我兒媳婦可能早就死了。我這兒子真是要也不如不要啊,都給他連打了那麼久的電話,到現在都還不回來。也不知道死哪裡去了。”
老頭越說越生氣,越說越難過,就像是瘋了一樣。
朱容容和樸曉琴都被嚇壞了,她們兩個人躲在一旁,一句話都不敢說,等到老頭髮泄完了後,他才又重新安靜下來,可見老頭心裡面真的很難過,這讓朱容容和樸曉琴也越發的跟着不好受起來。
她們兩個拿掃帚默默的把老頭扔在地上的撒了一地的飯給打掃了,老頭哭鬧了一場也就不哭鬧了,而梅素花仍舊是躺在那裡沒有醒過來,但醫生說她的情況已經得到了改善和好轉。
樸曉琴陪了朱容容一會,就對她說道:“過幾天就要去填志願了,我到時候喊你一起去,順便去林老師家一趟。這幾天我有點事,就先不能來了。”
朱容容點點頭,就把樸曉琴送走了。她送走樸曉琴後,兩個人還一起在醫院的路燈下說了很長時間的話。
朱容容現在可不敢跑到花圃裡去了,上次的事想起來就心有餘悸,她想起來又覺得又憤又恨的,最讓她鬱悶的是,那個孫月明撞了人後,輕輕鬆鬆的拿一萬塊錢就解決了問題,想起來就讓她覺得很生氣。
可是,似乎這個社會就讓她感覺到是這樣無奈而悲哀的,像她們這種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無錢無勢的人,想要做什麼都沒有辦法,這一輩子都束手束腳的。
她同樸曉琴聊了一會後,便送走樸曉琴,重新回到了樓上,回去後她發現她娘已經躺在那裡睡着了,而侯老頭也在一旁趴着打瞌睡,朱容容誰也不敢驚動,就坐下來映着燈在那裡看書。
過了沒多久,忽然有人走了進來,他看了朱容容一眼,問道:“請問一下侯立仁和梅素花是不是在這裡?”
朱容容擡頭看了一下,見來的人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那個青年樣子非常俊朗,四方臉,英挺的雙眉,高鼻樑,一張臉有棱有角。他個子很高,人看上去也很壯,只是臉色黝黑,只不過是年紀輕輕的,人倒看着有一些年紀似的。
他頭上還有一些白頭髮,看上去似乎的的確確是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他的樣子十分的憔悴,身上的衣裳也破爛不堪。
朱容容見到他後,愣了一下,心中有一個念頭閃了出來,便問道:“你就是樹勇大哥?”
那男子聽了朱容容的問話後,點頭說:“不錯,我就是侯樹勇,我聽說我爹和我老婆就在這病房裡。
“是啊,他們在這裡呢,你跟我過來。”朱容容便指着另外一端給他看。
侯樹勇轉過頭去,這纔看到侯老頭和他媳婦梅素花,他走到他媳婦梅素花的病牀面前,低下頭去看她。但見她臉色慘白,好象一張白紙一樣,眼睛緊緊的閉着,有些滄桑的臉上顯得格外的憔悴。
他的淚水忍不住就流了下來,聲音哽咽的說道:“素花,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說到這裡後,他就把頭低了下去,眼中流下了兩行熱淚。
朱容容看到他的樣子,心裡覺得有些悽然,便對他說:“樹勇大哥,你不要這麼難過。”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勸纔好。
侯樹勇點了點頭,他忽然轉過臉來望着朱容容,問道:“是誰?是誰把素花害成這樣的?”
朱容容聽了,猶豫了一下,就把那天的情形跟他說了一遍,兩個人在那裡說話,把容容娘給吵醒了,容容娘驚訝的望着侯樹勇。
朱容容連忙說道:“這就是素花姐的老公,他名字叫做侯樹勇,他剛剛從外地趕回來看望素花姐的。”
容容娘聽了後,不鹹不淡的說道:“怎麼才趕回來啊?你爹給你打電話,聯繫你都聯繫了那麼久了,等你,你怎麼都不來,總要等到你媳婦做完手術纔來。真是不負責任。”
聽了容容孃的話後,侯樹勇緊緊的握着雙拳,但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看他的樣子,顯然是有些讓人擔憂。
朱容容連忙對她娘做了個眼色,讓她娘不要再亂說,朱容容便對他說道:“樹勇大哥,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啊?”
侯樹勇剛剛說道:“我……”
還沒有說完,那侯老頭就茫然睜開眼睛,他用手揉了揉渾濁的老眼,一眼看到了侯樹勇,愣一下,便像發瘋似的站起來,狠狠的給了侯樹勇兩拳,對他說道:“你這死小子,你怎麼不死在外面啊。你老爹我摔傷了手,手骨斷了,你不來看我就算了,如今連你這媳婦半死不活的躺在牀上,等你等了這麼久,你也不來,真是個死沒良心的。”邊說着邊用力的去捶侯樹勇。
侯樹勇愣了一下,跟他解釋說道:“爹,其實我很早就從深圳趕過來了,可是我在火車上的時候被人把錢給偷光了,我也沒有辦法。我是一路乞討一路回來的,才走了這麼多天。”
“你掙的錢都被人偷光了?”老頭聽了圓睜了雙眼,連忙問道:“怎麼這麼,這是怎麼回事?”
侯樹勇嘆息了一口氣,這纔對老頭說道:“我從深圳上了火車,準備往家趕,工友們告訴我,讓我拿一個黑色牛皮袋袋子把錢放在裡面,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扔在邊上,他們說只有這樣,別人纔不會注意自己。我就按他們說的做了,找一個黑磷皮的袋子把錢扔進去了,我在車上又沒買到座位,就坐在兩節車廂中間。”
“接着呢?你都做了這麼周全了,錢怎麼還會被人偷了?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拿錢出來治你媳婦?我跟你說啊,死小子,我不是你親生爹,你不治我也就算了,你媳婦你可不能不治啊。你媳婦素花可是個好閨女啊,平時你不在家,這一兩年多虧她照顧我呢。”
“當然不是了。”侯樹勇有些急了起來,他也變得有些暴躁,他的性格跟侯老頭還是有點像的。
他說道:“我坐在兩節車廂中間,我怎麼想到現在的小偷專門瞅着你的黑色磷皮袋子偷啊,我還抱着那黑色磷皮袋子呢,抱着就睡着了。誰知道等我一覺醒來之後,就發現那袋子不見了,我四處去找,幾乎找遍了整個車廂都沒找到。後來我想了想,那小偷說不定會在那一站下,我就下了車,想去找鐵路的警察幫我找,誰知道那些警察只是登記了一下就算了,壓根就不實實在在的去幫我找。我只好自己守在車站口等了,誰知道等了一天一夜,什麼都沒等到,那個人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誰,這錢我看是找不回來了。這時候我就想趕緊先回來看看你和素花,誰知道我原來的那張票不行了,他們根本就不再讓我進車站了,我沒辦法之下,只好一邊幫人家打點零散的活,又一路上要是沒活幹,就乞討,有了錢我就坐一段火車,沒有錢我就走一些路。就這樣一連走了整整的八天才走回來。”
“你的手機呢?”侯老頭問他說道。
“手機也在火車上被人一起給扒走了,要是有手機,你們打電話我還能不接啊,我也想給你們打個電話啊,可是你們沒有手機,根本就沒有辦法打。”
說到這裡,他非常生氣,把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對着那案几狠狠的拍了下去,說道:“那該死的賊,我辛辛苦苦賺了這一兩年,賺的一萬六千塊錢,全都被他給扒走了。這些錢可是我從牙縫裡省出來的,每天不捨得吃,不捨得穿,每頓飯都是饅頭就鹹菜,別的工友們去大吃大喝,我從來不跟他們去,現在連抽菸喝酒都戒掉了,辛辛苦苦攢了這麼多錢,本來以爲可以拿回來給你和素花過好日子的,沒想到便宜了那天煞的賊。”他越說越生氣,看他的氣勢像是要殺人一樣。
朱容容心裡很明白沒有錢的滋味是怎麼樣的,尤其是在遇到困難,很需要錢的時候,朱容容連忙輕輕的扯了扯他,對他說道:“樹勇大哥,你先坐下來,有什麼事好好說。你要這麼衝動啊,要是影響到素花姐就不好了。她今天才做了手術,身體還很虛弱呢。”
聽到朱容容這麼說後,侯樹勇這才轉過臉來望着侯老頭,問道:“爹,素花今天不是做過手術了嗎?她怎麼還沒醒過來?”
“這……”侯老頭猶豫了一下,指着朱容容說:“我不懂那醫生說的意思,我也不會說。你還是問她吧,她是文化人,她知道應該怎麼說。”
ps:木木文中每個故事,現實中都曾經有過類似的案例,絕不是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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