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道別兩位老人和吳冬,走出醫院,來到一個沒有人的小街邊,懷宸緊緊地抱着子玥,喃喃道:“老婆,剛纔讓你受了這麼大的羞辱,對不起!”
子玥輕輕地拍着他的背,笑道:“這算什麼嘛?我們應該感到欣慰纔對呢!”
“爲什麼這麼說?”懷宸盯着她清澈的明眸,疑惑地問。
“因爲他們的不可一世和囂張跋扈,卻讓自己親口承認和暴露了三年前誣陷你的事實真相,這還不令人欣慰嗎?”
“親口承認又能怎麼樣?案件所有取證都是朝着有利他們去人爲取得。當時在庭上我也是極力爭辯,後來上訴又再三申訴,也無法推翻他們的誣陷。他們已經把誣陷做成了鐵案,現在跳進黃河也洗不淨的啊!”
“如果是鐵案,還引起公憤嗎?剛纔醫院裡那麼多人都爲你打抱不平。我看這‘鐵案’遲早要得到平反。再說,剛纔老公把潘安壓在地板上,說‘現在的懷宸,不是三年前的懷宸可以任人宰割’,這句話不僅讓你自己長骨氣,更讓你老婆感到欣慰。”
“剛纔我是擔心潘安要傷害到你,一怒之下才把他教訓。可他在這裡隻手遮天,怎能奈何得了他?”
子玥拉着他的手,溫柔地說:“不要灰心,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潘安必定喪失隻手遮天的能力,會落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下場。到那時,我老公註定得到平反,恢復名譽。”
懷宸心中一怔。子玥的話,就像是料事如神。
懷宸突然想到在醫院裡,子玥手機視頻裡能讓潘安當衆下跪求饒的那個人。開始還以爲是她哥王子晟,但看人又不像。爲此,心中很是疑惑,早就想知道是何方神聖。
“剛纔視頻裡那位‘哥’,我看應該不是我們的子晟哥。不知他是何方大人物,居然把潘安嚇得當衆下跪求饒?我正想問你這事呢。”
“過兩天我們一起到省城拜訪他,到時你就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了。”子玥笑道。
“他就在高原省城?”懷宸不相信地問。
“不錯。就在高原省城。”子玥搖着的手臂,故意撒嬌道:“你老婆餓了。先找個地方吃午飯吧!”
兩人在農貿市場裡吃好便餐,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到了蓮花寨。
堂哥懷德、堂弟懷全以及即將同兩人一起回北京的侄女懷思英和懷思遠,都已經在上家等候。
從縣城出發前,懷宸已經提前打電話告訴身爲村委主任的懷全,讓他和大哥懷德暫時不要出門,說是有事商量。
“你倆進城辦事順利吧?”懷宸和子玥剛坐下來,懷德就迫不及待的問。
不是懷德一個人擔心兩人辦婚姻狀況證明可能遇到阻力,在兩人還沒回到家之前,一家人都是這麼擔心。在電話裡,懷宸並沒有說清要商量什麼事。
這種擔心,不僅僅只是一種猜測。因爲現在懷宸的身份,已經不是三年前某單位主要領導,而是一名犯過罪,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刑滿釋放只有半年多,歷史上不乾淨的人。
聽大哥這一問,子玥即從包裡拿出縣法院當年作出關於懷宸與吳婷的離婚判決書、協議書以及縣民政局出具的離婚證明、縣公安局出具的懷宸個人婚姻狀況證明,一併交到懷德手中,懷德隨即把所有的材料交給兩位老人,兩位老人又把材料都交到懷全手上,一家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所有的愁容頓時都開朗了起來。
“剛纔我們都還在擔心會遇到什麼麻煩呢。”懷全說。“辦成了就好!”
“光明正大的事,不會遇到什麼麻煩。”懷宸笑道。
“我們不僅遇到了很多熟人,我還跟懷宸的學生聊天。那位漂亮的女生還說,如果我不是捷足先得,那她就要對與宸下手了。”子玥說罷,笑眯眯的看向懷宸。
“我哪裡像子玥說的那樣迷人,不要聽她的。”懷宸趕忙解釋。
一家人望着兩人,都開心地笑了起來。
“柳江縣城就有巴掌那麼大,你倆不會碰到他們家的人吧?”母親關切地問兒子。
“還真的碰到了。”懷宸不想隱瞞。“就在子玥跟那位女生聊天時,偶爾聽說吳婷的父親因胃痛住院,還剛剛做手術。我本來就想懶得去看,但你們的兒媳婦說一定要去看望。到了醫院,子玥還給老家人送了一筆救命錢呢!”
懷宸和子玥在回來路上已經商量好,回到家絕對不提及今天在醫院發生的事。如果提及,不會讓家人開心那麼簡單,必定引起他們的憂慮。
“去看一下也好。”母親拉着子玥的手。“這姑娘一進門,我就看得出,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吳婷雖然有錯,但她父母是好人,她兄弟爲人也不壞。你們有點能力,適當幫一點,表達一份孝心也是好事。”
“我也贊成你媽的說法。”父親也饒有興致道。“我看啊,你倆這麼做,不只是孝心那麼簡單,更能讓人看得出,我現在的兒媳婦,外表和內心,都要比吳婷那個女人高貴出幾萬倍。”
“爸,你千萬不要把子玥說得比天還高。兒媳婦再好,也有不足之處。只是你們一時還看不出來而已。今後子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希望爸和媽,還有德哥、全弟,要多多開道啊!”子玥的話,說得十分誠懇。
“嫂子謙虛了。”懷全笑道。“我們一家人都爲宸哥能找到你這麼一位才貌出衆的嫂子,感覺十分榮幸。不管論才論德,還是錢財,我們都遠遠比不上嫂子。還指望嫂子今後多多關照纔是啊!”
子玥拉着懷宸一隻手,面帶微笑,大大方方地說:“我老公一表人‘才’。”指着懷德:“大哥‘德’高望衆。”說懷全:“兄弟你智勇雙‘全’。”接着指兩位侄女:“還有這兩位志存高‘遠’的巾幗‘英’雄。”又指着頭頂上的房子:“加上這棟瓊樓玉‘宇’(指懷思宇),能嫁到這麼一個才(財)德俱全的大家庭裡來,是我王子玥最大的榮幸。只求大家不要嫌棄就好了,還指望關照呢!”
子玥的話把一家人逗得十分開心,從心底裡更是欽佩她能說會道。
一陣歡笑過後,懷全疑惑地問懷宸:“哥,你在電話裡說是有事要商量,原來不是你和嫂子的婚事?”
懷宸和子玥回到家,除了先讓家人知道兩人的婚事外,其它並沒有過多透露。當然,不是想給他們更多的驚喜,而是感覺還沒有到說的時候。
“對。”懷宸看向子玥一眼,接着說:“我和子玥決定明天先到省城拜訪一個人,後天乘飛機回北京。想在離開家之前的這半天時間,要跟你和德哥商量一件事。這件事也是這次我倆回家要辦的一件要事。”
“這次不帶英和遠一起走嗎?”懷德着急地問。
“兩位侄女肯定是要我們一起走啦!”子玥迴應堂哥的話,然後輕打懷宸的手背,嬌嗔道:“你剛纔說的話都把兩個孩子嚇慌了。”
懷宸望着子玥笑道:“我正想說呢!”然後對兩個孩子叮囑道:“穿一套便裝,帶上你們的民族服裝,其他衣服都不用帶,到上面二媽會給你們買。記住了?”
兩個孩子興奮地點頭。
“還有,一分錢也不要跟你們父母要。到上面,二爸和二媽不會少你們的工資。啊!”子玥補充道。
兩個孩子沒有點頭,而是分別望向自己的父親。看來,是自己不敢作主。
懷德對懷宸和子玥的叮囑,不反對也不支持。他笑笑,問:“你倆說過,要英和遠去做洗碗、擦桌子的活路,我和全弟估計你們是要開餐館,對吧?”
“對。”懷宸說。“門面都租好了,正在裝修,打算五一開業。”
“飯店主打菜是不是魚包韭菜?”懷全猜測。
“你們都知道,我在單位上班的時候,除了會教學生讀幾個字,還有就是自己用了兩三年的時間研究出來的那道魚包韭菜,其他的,我就沒什麼真本事了。現在遇到子玥,她一家人都支持我以這道菜作爲招牌,先開個小餐館試試看。如何有開發前景,再慢慢做大。”
“那道菜,是你獨一無二的絕妙手藝,其他人無法做得到。我相信應該成功。”懷全對二哥信心滿滿。
懷宸繼續說:“我們要從小做起,一時不能貪大。所以,剛開始,店裡員工就只有兩位侄女和我三個人。我負責掌廚,英和遠負責收錢、洗碗、擦桌子、接待客人。子玥他要忙公司的事。當然,只要她有時間,會過來幫忙。”
子玥接過懷宸的話,說:“開餐館非常辛苦,每天都要起早摸黑的忙。不知英和遠能不能吃得這份苦?”
“我倆在外面打工,也是幫別人洗碗、擦桌子,還幫收錢。我們不怕苦,也不怕累。二媽放心!”思英先表態。
思英比思遠大六個月,見姐姐表態,她就只顧點頭,表示贊同。
只見懷德想了一下,帶着擔心的語氣問:“這道菜主要材料是魚和韭菜。而魚必須是稻田裡養出的鯉魚和草魚,韭菜要用我們這裡特產的大葉韭,做出的魚包韭菜,纔算正宗。不知上面是否有賣?”
“我和子玥就爲此事,要跟你們商量。”懷宸正式說出自己的想法。“在北京,我已經用當地的鯉魚、草魚和小葉韭試過。雖然不如我們這邊正宗,但口感也很不錯。我和子玥還親自下廚做了兩盤給上邊家的兩位老人和哥嫂品嚐過,一家人對菜的色、香、味都很是滿意。我們打算從現在起的五個月內,先就地取材,用當地的魚和小葉韭來試探市場。待到五個月後,也就是我們這裡的稻田魚產出以後,正式用這我們這裡的稻田魚和大葉韭菜。到時候,會讓這道菜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
“啊!我明白了。”懷全笑道。“你意思是今天就要落實養魚和種植韭菜的事?”
“對。”懷宸笑道:“我打算先落實稻田養魚50畝,韭菜種植10畝。先試着幹。我們自家落實10畝韭菜地應該沒問題,但田最多也就只有20畝來往,還有30畝必須與其他戶合作餵養。等一下我們三人到田壩上一塊塊的落實,晚上就召集這些農戶過來一起商量。按稻田養魚技術,養魚前須將田埂加寬、加高、打實,同時挖好魚溝、魚溜,設置魚柵等。今年的秧已經插下去,挖魚溝、魚溜等,只能待到明年了,但田埂加寬、加高,設置魚柵一定要做,以防止大雨時逃魚。魚種問題,你倆要親自把關,一定選買好優質魚苗。以上投資,我和子玥全部免費承擔,產出的魚按市場價全部收購。但有一點,絕對不允許私自出賣。不然就影響到我這邊材料的供應。這也算是一門致富項目,相信大家都願意幹。今晚落實好後,我會把項目建設所需要的錢一分不少地留給你們。”最後懷宸又強調:“凡事一定要注意質量,絕對來不得半點馬虎。因爲,這是關係到我這一輩子重新擡頭的大事。如果做得不好,我會對不起子玥和她一家人......”
說好,三人就要去落實田塊,子玥堅持同往,開始懷宸怕田埂上爛泥會弄髒她衣服,她說要看看田野上的風光,只好帶上她了。
四個人在田壩上一塊一塊的落實。每塊田大概面積,是誰家的田,一一登記在冊。田埂加高、加寬以及魚柵大小都統一了修建尺寸。同時落實好了十畝的韭菜種植地。
晚飯後,古老的木房裡聚集了五十多人,二十多人是落實稻田養魚項目一事,其他人也都是三家六房的親人。開始大家並不知道要商量落實養魚的事,只是聽說懷宸和子玥第二天要離開家鄉,就聚集過來,目的是前來聊聊天,說一些道別的話。當懷宸把自己要在北京開餐館和要在家鄉落實養魚和種植韭菜項目,可把親人們興奮得不得了,紛紛要求參加項目。他們說,出去打工也賺不了幾個錢,自己管理好家門口的那幾塊田和地,年終能有萬把塊錢收入不是更好?
懷宸解釋說,目前還不知道市場怎麼樣,所以只能落實50畝,待看發展如果,再擴大面積也不是沒有問題。親人們都說,前期所有投資他們一分錢不取,只要最後把魚收購就行。並且還統一口徑,即使懷宸創業不成功,餐館做不下去,也不需要任何賠償,因爲餵養出來的魚不愁銷路。他們之所以這麼做,就是要齊心協力,共同支持懷宸創業,真心希望他能東山再起。
鄉親們的真情實意,把懷宸激動得幾度哽咽。他再次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世界上最珍貴的情,莫過於鄉親們的真情。人間最珍貴的愛,莫過於親人給予的愛。
他暗下決心,一定把事業做好。
待親人們依依不捨,一一道別,懷宸最後把懷德和懷全留下,當即把十萬元前期建設費轉到大哥懷德的賬上,一再叮囑不能虧待鄉親們。兩人開始堅決不要這筆錢,但懷宸說,他的人生已經容不得再一次失敗,更沒有機會讓他有能力從頭再來,這是最後一博,必須做好,決不能讓鄉親們看不到希望而失去信心和對他本人的信任。
堂哥和堂弟走後,家裡就只有懷宸、子玥和父母了。夜已深,父母要洗臉洗腳休息。
按照往常慣例,只要懷宸回到家,在離開家的頭一天晚上,他都要親手給父母洗臉洗腳。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懷宸把熱水端在兩位老人面前,先分別給他們洗臉,接着跪在地板上又分別給父母洗腳。而且每一道都是換乾淨的水。並且邊洗邊跟兩位老說一些開心的事。
這一真真切切的情景,可把子玥愣呆了,她萬萬想不到,一個四十多的男人,從小到大能一直堅持這樣做,其孝心是多麼的珍貴。子玥被激動得熱淚盈眶。
就在父母要休息時,子玥把懷宸拉到一邊,把兩位老人的存摺交到懷宸手上,非要讓他親手轉交,並叮囑道:“一定說是你打工得來的錢,不能說是你老婆存的。啊!”
懷宸一翻看存摺,存款數目可把他嚇壞了。整整十萬元啊!這麼大的一筆錢,父母是從來沒有見過。還不把他們嚇壞了纔怪呢?
“這麼多!”懷宸差點驚叫出聲來。“五千就讓他們高興頂天了,存十萬,還要我說是自己的打工錢,半年多的打工,能賺得了這麼多嗎?你叫我怎麼跟老人解釋?”
懷宸的話,可把子玥給急了,她嬌嗔道:“王子玥是不是你老婆?你老婆的錢不是你的錢嗎?怎麼分得這麼清楚?你再念叨,我可要生氣了。”
還能說什麼呢?懷宸滿眼感激地望她,然後戰戰兢兢地把存摺交到母親上。
母親看都不看一眼,隨手就把存摺交給父親。父親把存摺翻開一看,頓時瞪着大眼。“老婆子,你怎麼讓兒子存這麼多錢嘛?現在他要創業,正是急用錢的時候,你還夠狠心的啊?”
母親聽罷,奪回存摺,低頭一看,猛然擡頭,兩眼圓瞪,良久,問:“我的乖兒子,我的好兒媳,你倆是不是存心要把媽給嚇壞啊?”
母親又想到了什麼,突然把手中的存摺放到燈光下最明亮的地方,從裡到外認真的翻個遍。應該是確認存摺沒有假,就是原來的那本。她轉過身來,又要問:“這是......”
子玥見罷,立即走過去,挽着婆婆的手臂,一本正經道:“子玥和你兒子不孝,明天就要回去,不能在家照顧爸媽。這點錢不多,特意留給你們作生活費用。這是懷宸這幾月打工得來的錢。不多。希望爸媽笑納!”
“十萬!還不多?這筆錢是我和你爸一輩都賺不到的錢。懷宸出去才半年之多,更不可能打工賺了這麼多錢。我的好兒媳啊!你怎麼對我們一家人這麼好啊?”母親說着,眼裡已經噙滿了激動的淚水。
見父親也要說什麼,懷宸也急忙走上前,雙膝下跪,左手捏着父親的手,右手捏着母親的手,動情的說:“爸媽,收下吧!就當作是我和子玥孝敬你們。同時你們也要放心,有了子玥,我一定能東山再起,絕對不再讓你們失望,要以最好的業績來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
懷宸移過身來,把子玥的雙手放在胸口,深情地說:“我不僅要報答父母,同時也要以最好的業績來報答我心愛的王子玥......”
子玥二話不說,當着兩位老人的面,把自己心愛的男人緊緊地抱進懷裡,激動的淚水打溼了兩人的胸口,同時溫暖着對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