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謝絕豐厚獎賞

警察對兩個盜賊進行連夜訊問,早上換班時傳來消息:

上個月18日凌晨發生的那起盜竊案,就是這兩個盜賊所爲,被盜走的財物,除了人民幣現金被兩人花去了兩萬元外,餘下的七十八萬元現金和各種珠寶首飾,全部被追回。

兩盜賊確實是慣偷,長期流竄於京城各區之間作案。

以前兩人作案,皆爲小打小鬧,還沒有哪一次如這兩次膽大妄爲,作案涉及數額的總和,再乘上一百倍,也不如這兩次之巨。

兩人原來並沒有打算要偷到雅韻星星富人區裡來,而是女業主頭一天到銀行取出八十萬元現金時,碰巧被兩人給盯上了。

當時,兩人打算在半路攔截掠走財物,由於沒有機會下手,就一直跟蹤到雅韻星星,踩好點後,第二天凌晨作案。

兩人想不到,作案過程順風順水,輕易得手,由此認爲是得益於18這組吉祥數字。鬼迷心竅的兩個盜賊,就選定在28日這天實施第二次盜竊。就像懷宸猜測的那樣,兩人還真以爲28,寓意爲第二次行竊準能發。

兩盜賊鎖定蘭鷹作爲下手目標,並沒有像第一次那樣看見她在銀行取出鉅款,而是在雅韻星星家園裡溜達捕捉目標時,發現這個女人開着豪車,穿戴名牌,氣質高貴,進進出出,總是單獨行動,從未見到有人跟她走在一起。於是確定,這個美女不僅是一位富婆,而且最好下手。

雖然不能確定蘭鷹家裡是否有鉅額現金,但依據穿着打扮,斷定其家中首飾珠寶之類貴重財物一定不缺。當精瘦男子熟練地打開保險櫃時,想不到裡面居然藏有三十萬美金,五十萬元人民幣,金條十根,首飾珠寶若干。

本以爲這下真要發大財了,想不到新來的保安員卻非等閒之輩,不像南門那兩名保安愣蔥傻逼,卻成爲兩人的致命剋星。

18日凌晨,兩人開的是一輛乳白色進口寶馬X7作案,因爲業主開的車就是這款車。第二次用案,兩人採用的方法如出一轍,就是套貼業主車牌號來矇蔽值班保安的眼睛。

其實,這兩個盜賊根本就沒有什麼車,第一次和第二次開豪車作案,都是從租車行租來與業主同款同型號同色的豪車。

這樣的盜賊算是聰明絕頂了,可聰明反被聰明誤,結果卻被懷宸逮個正着。

由於捉賊有功,公司決定獎勵懷宸個人一千元。作爲陪班,以積極配合懷宸行動爲由,獎勵廖芳五百元。並利用早餐時間,由隊長陳偉當着本分隊所有保安員,口頭表揚懷宸和廖芳,同時代表公司親手給兩人發放獎金。

懷宸和廖芳私下決定,口頭表個揚可以接受,但獎金堅決不收。

很多人對懷宸和廖芳的做法很不理解,連陳偉自己也感覺匪夷所思。

早餐後,在分隊長辦公室裡,陳偉無比激動地對懷宸說:“如果沒有老兄,這兩起盜竊案,不僅嚴重影響到本保安公司的信譽和形象,我很有可能被炒魷魚。太感謝了!”接着對廖芳道:“在關鍵時刻,有了小妹和東哥的推薦,纔有懷哥的出手相助。謝謝芳妹!也感謝東哥!”又拱手作揖道:“陳某這輩子,永遠忘不了兩位的大恩大德!”

懷宸雖然感覺陳偉有阿諛奉承的成份,但還是真誠道:“感恩的話,應該由我來說纔對。因爲,如果沒有陳隊的收留,我懷某這兩天很有可能流落街頭,睡立交橋了。哪敢還受恩於人啊?”

“我不贊成老兄這種謙遜。我說過,像老兄這樣的人才,偌大一個京城,豈無棲身之處?只是機會尚未成熟罷了。”陳偉又道:“如果昨晚是另外一名保安員當值,絕對想不到盜賊會以28爲吉利數字再次行竊,也不可能注意到半夜十二點過後纔出現的京牌A 18X18就是蘭總的套牌車號。退一步來說,即使發現了盜賊,其他保安員面對那把大砍刀和要捅上來的那把三寸刀,不可能有膽量,更沒有能力空手擒賊。當面對憤怒的業主蜂擁而至,其他保安,包括我在內,不一定像你那樣冷靜處置。否則,那兩名盜賊不是被打死,肯定被打殘。我從來還沒有遇到,面對突然事件如此冷靜,而且處理得如此果斷的能人。可以這麼說,老兄的出現,就是我的貴人,也就是我陳偉的恩人。你爲我化解了人生一場危機,我怎能不記起老兄的恩德呢?”

陳偉言語雖然字句真切,但在懷宸聽來,感覺有些刺耳。

正當懷宸還要說什麼時,廖芳的手機驟然響起,她示意兩人不要說話,然後到辦公室門外接聽。懷宸以爲是她哥廖東接她妹來了。

廖芳很快返回辦公室,盈盈笑道:“陳哥,我和懷哥有事要出去一趟。剛纔你說什麼感恩戴德的那些話,今後千萬不要再提了。都是朋友,不必那麼在心。是吧!”

“好,既然廖妹這樣說,今後就不再提了。”陳偉笑笑,又道:“那你倆忙去吧。我也要靜下心來,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工作的方式方法。”

廖芳挽着懷宸的手臂走出保安分隊,直朝東南方向的朗月園走去。

懷宸欲拉開廖芳挽住自己手臂的那雙暖暖的手臂,但又下不了狠心。

“是不是你東哥在南門接小妹來了?”懷宸問。

“不是。”廖芳望着懷宸笑,流露出幸福的表情。“有人要見你。”

“誰啊?”懷宸一臉狐疑。“在這裡,除了你和陳偉之外,我又不認識其他人。”

“別想那麼多,到了前面你就知道了。”廖芳把他的手臂挽得更緊一些。

當兩人走到朗月園7號別墅樓前,業主蘭鷹已經在此恭迎。

懷宸望着廖芳,又看向蘭鷹,不知道兩人要唱哪一曲戲。

也許蘭鷹看懂了懷宸那疑惑不解的心思,不由分說,一步上前來,與廖芳一起,一左一右挽着他的手臂走進別墅。

一腳邁進客廳,懷宸一眼就看到管委會主任達三江和另外一名女子坐在沙發上。

達三江立即起身,給那女子介紹:“他就是慧眼識破盜賊行蹤,空手擒拿兩個盜賊的那位新保安,懷宸同志。”

接着也把廖芳介紹:“這位美女你應該認識,是前年到我們這裡實習的廖芳小妹,她是懷宸的女朋友。”

達三江轉過來把女子給懷宸介紹道:“這位是凌總,就是上個月18日凌晨,家裡被盜賊光顧的那位業主。”

凌總立即伸出纖纖玉手,緊緊地握住懷宸的雙手,“我叫凌菲,今後直接叫我小凌即可,不要帶什麼總來總去的,好彆扭。”說罷,久久地凝視着面前這位英俊男人的臉龐,激動得幾近哽咽。“謝謝你,懷大哥......”

動情的凌菲,已經說不下去,更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心中的感激之情。

須臾,她抹掉淚水,打開挎包,雙手奉上一沓百錢現鈔(一萬元),直接塞進懷宸手裡。“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笑納!”

還不等懷宸受還是不受,這邊的蘭鷹也把一萬元塞到懷宸手上。“這次,如果沒有懷大哥,我們不僅在財物上損失慘重,心裡也必將被蒙上一層不可抹掉的陰影。我和凌總跟管委會商量好了,今後懷大哥有什麼需求,只管說一聲,我們一定全力相助。”

突而其來的感激和鉅額贈予,懷宸開始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懷宸想坐下來,好好跟兩位業主說話,但又不好意思坐在面前昂貴的沙發上,只好從旁邊要來一張獨凳,坐在幾個人的對面,然後把兩沓錢擱在面前的茶几上,正開口說話,卻被達三江主任的話給搶先了。

“管委會剛剛作出決定,雅韻星星家園保安分隊長必須換人。陳偉已經不能勝任隊長一職......”

“爲什麼?”不等達三江把話說完,懷宸果斷打岔。“陳隊不是幹得好好的嗎?爲何要換人呢?”

“他沒有能力保護我們的家園,爲何要讓業主花錢去請一個沒有能力的人呢?”達三江直截了當地說。

“有新隊長人選了嗎?”懷宸問。

“當然有。”達主任露出真誠的笑,坦言道:“懷師傅就是我們雅韻星星保安分隊長的最佳人選。”

懷宸心中一怔。

這下麻煩來了,就像陳偉擔心的那樣,他很有可能被炒魷魚了。

懷宸略微思索一下,道:“也許你們是低估陳隊的能力了。在我看來,雅韻星星家園保安分隊長一職,非他莫屬。”懷宸又加一句:“至少在目前本隊六十多名保安人員當中,包括我在內,他是唯一勝任隊長的人。”

“明擺着,無能就是無能。懷師傅爲何要幫他說話?”達三江疑惑地問。

“我說的是事實。”懷宸反問道:“之前,我跟他素昧平生,爲何要幫他說話?”

“懷師傅這話從何說起?”達三江直盯着懷宸。

“我有兩手三腳貓功夫不假,但真正識破盜賊詭計的人不是我,而是陳隊。”懷宸認真道。

“我不相信。”達三江不贊同。又道:“如果他有識破能力,爲何凌總別墅被盜後一個多月都破不了案,而懷師傅剛入職不到兩天就破案了呢?”

“敢問達主任,上個月18日凌晨,凌總家中被盜時,當晚在南門值班是兩位剛入職不久的新保安。對吧?”懷宸微笑着問。

“不錯。”達三江沒有否認。“是兩名剛來不久的年輕保安。”

“那兩名保安入職後一個多月來,分隊裡就不再有新保安進來,直到前天,纔有我這位新保安入職。是這樣的吧?”懷宸還是面帶微笑。

“懷師傅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請直說。我相信你就是。”達三江應該知道懷宸想要說什麼。

“上個月凌總家失竊後,陳隊並沒有作出過多的反應,也沒有到處張揚,而是暗地裡去觀察和分析失竊的原因。盜賊爲何早不偷晚不偷,偏偏是在新保安出現十天後才發生盜竊案。爲此,他糾結過一兩天。後來,他斷定,盜賊應該是看準新保安不懂業務,才膽敢在他們的眼皮底招搖過市,從而輕易得手。陳隊打算將計就計,招一名新保安來作爲誘餌,引盜賊就範。但誰也不知道,盜賊的下一個行竊計劃會在哪一天。經過一番的分析和判斷,他想到了18這組吉利數。於是推測,如果盜賊再次作案,就應該選擇在這個月的28日。因爲28也是一組吉利數字,並且含有第二次行竊肯定要發財的意思。就這樣,前兩天他就通過廖芳小妹,讓我來這裡充當誘餌,目的就是要達到引蛇出洞。果不其然,兩個盜賊終於上鉤。陳隊把捉賊的謀劃跟我說時,他還特別問到,我一個人能否對付得了盜賊。我說,平時十個人都不會是我的對手。他這才放心讓我值夜班。當然,廖芳小妹不放心,堅持要來陪我,陳隊也不好反對,我更不好說什麼了。”懷宸把話稍微停頓,觀察達三江似信非信的表情,問:“像陳偉這位聰慧隊長,要比能力,我望塵莫及,自愧不如,達主任爲何要輕易換人呢?”

懷宸的話,讓達三江不知如何回答。他看了看蘭鷹,又望着凌菲,然後把一雙疑惑的眼神落在廖芳身上。“廖小妹,是這樣的嗎?”

廖芳一時也不知道懷宸爲何要竭力維護陳偉,但她還是如實答道:“陳隊的確是給我哥打電話叫懷哥過來上班,但陳隊的具體想法是什麼,我並不知道,他也沒有跟我說過。”

“這是機密,他肯定不好跟廖小妹說的啦!”懷宸又補充一句。

“既然懷師傅這樣說,那就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他真的不稱職,到時再換了不遲。”達三江不再堅持,但也沒有完全放棄換人的想法。

“既然捉賊的真正功勞不是我,那我更是不能拿這兩筆錢。請蘭總和凌總,還是把錢收回去。”懷宸把兩沓錢直接塞回兩位女老總手上。

“不行。”蘭鷹把錢又要推回來。“這錢雖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一定收下。我作過的承諾,不能當兒戲。”

蘭鷹這話,指的是昨晚在第二現場時,她悄悄跟懷宸作過的承諾。

凌菲也要把手上的那沓錢遞上來。“即便真如懷師傅剛纔所說,陳偉是捉賊的策劃者,但你卻是捉賊的執行人,是冒着生命危險追回了我們的財物,所以這點小意思,懷大哥一定要接受。”

“兩位老總一片誠心誠意,懷師傅就不要拒絕了。”在一旁的達三江也勸。“本來管委會也要獎勵你一萬元,但爲了激起各位保安員的工作積極性,我們原打算在你出任隊長的那一天,當衆發給。既然你暫時不願意出任這一職務,等會兒,我就讓出納把賞錢,直接給你送過來。”

懷宸把兩位女老總遞上的錢堅決推了回去,動情道:“入職還不到兩天,就得到管委會和業主對我如此信任和器重,心中真是感激不盡,更有三生有幸之榮。不過,你們的獎賞,我願意心領,但絕對不能拿一分一毫。因爲工作是大家的,辛苦是全體的。如果我在南門或者西門值班,其他人站在我昨晚上那個崗,同樣會勇敢去捉拿盜賊。只是昨天,我的運氣比他們稍微好一些而已。如果你們願意,我建議把這筆錢用來獎勵每一位保安隊員。這樣做,我相信大家的工作積極會更高。如果說,我有衝鋒在前的功勞,那就多獎勵我五十元,或者一百元,我就心滿意足了。要是單獨用來獎賞我一個人,我堅決不能接受。希望三位一定要體諒我的難處。”

見懷宸執意不收受兩位女老總的賞錢,同時也感覺他說得很有道理,一直不知如何是好的廖芳,也站在懷宸的角度,說道:“懷大哥說得很在理,我非常贊同他的決定。希望達主任,蘭姐,還有這位凌總姐姐,不妨去認真想想,如果懷大哥真的收了這筆錢,對他下一步工作,只有弊大於利。好不好,這支素質良好的保安隊伍,就因這筆賞錢,有可能出現一些不必要的相互猜忌,鬧不團結。這樣做,只有對雅韻星星家園的安全保衛工作帶來負面影響。得不償失,何必呢?”

達三江分別看了蘭鷹和凌菲一眼,然後略微思索一下,似乎廖芳的話讓他心胸豁然開朗。“既然你倆都這麼說,那就依了。”轉過頭對蘭鷹和凌菲道:“獎勵保安隊員的錢,就不用兩位老總出了,由管委會直接拿出三萬來獎勵他們就行了。”

“那怎麼行?”蘭鷹直接把錢塞到達三江手上。“管委會出多少那是達主任的事,但我這點心意一定要表達,不然我良心過不去。”

“蘭總說得對,就這樣辦了。”凌菲說罷,也把手中的一萬元塞到達三江手上。

達三江再怎麼推,也推不掉手中的錢,只好說:“那就謝謝兩位老總。稍後出納給你們打收條,就說是兩位老總捐獻的。”

獎賞的事,得到完好解決,懷宸終於舒了一口氣。但他還是放心不下陳偉,於是單獨對達三江說:“陳隊是一位身心素質過硬,不可多得的好隊長,希望達主任一定要相信他。”

“好。我就相信他這一回。”達三江笑笑,又補充道:“因爲有懷師傅,我纔敢相信他。”

道別三人,懷宸和廖芳走在回來的路上,廖芳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大哥,陳偉真是跟你一起謀劃過捉賊的行動嗎?”

“在陳偉的辦公室裡,小妹是否感覺到他那憂慮的心情?”懷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這樣反問。

“我能感覺出他擔心被炒魷魚的憂慮,但剛纔在蘭姐家,我感覺大哥是在幫他說情,還故意把他的能力說得很超級。這是爲什麼?”

“我是不得不那麼說啊!”懷宸這一感嘆算是回答廖芳剛纔的疑問。又道:“在京城能找到他目前這份工作,很不容易。既然是朋友,我可不能去幹趁人之危的事。那樣做,不僅不道德,自己的路也不會走出多遠。”

懷宸的話,真真切切地感動着廖芳,她突然挽着他的手臂,深情道:“大哥,你這個人,心太好了!”

兩人走到東門,懷宸突然停了下腳步,一手把廖芳拽到綠化帶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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