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力氣打的很,掙脫不開,有一句話說得好,永遠都不要和喝醉酒的人比力氣。
撲鼻的酒氣竄入辛曼的口舌之中,那種烈酒的味道似乎還殘存在空氣之中,嗆的她猛地咳嗽了起來,長臂禁錮住她的身軀,帶着一點醉酒之後的蠻力。
並非是薛淼!
如果是薛淼,辛曼肯定是會在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他熟悉的氣息,而跟她的脣舌糾纏在一起的男人,氣息之間絕對不是薛淼。
就趁着辛曼俯身有些乾嘔的時候,她猛地擡腿想要上踢,而身上的男人卻忽然住了手。
黑暗之中看不太清晰,辛曼急促的呼吸了兩下,才發現,並不是這人從她的身上自主地移開的,而是後面有一個人將他給拉開的,扳過他的肩膀,狠狠的出拳。
對待一個醉鬼,從來都不需要有同情憐憫心,當他出拳的手在黑影幢幢,落入辛曼的視網膜中,她猛地反應過來。
薛淼?
她開了門,將門裡的燈打開,玄關的燈光從裡面照射出來,映出了兩人的身影。
辛曼撫了撫額頭,那個醉鬼,不是別人,而是宋南驍。
但是,此時此刻,相反站在原地的人卻是宋南驍,而薛淼靠着牆坐在地上,頭低垂,髮絲凌亂。
辛曼一下子驚慌失措,跑過去蹲下身,“薛淼?”
他的臉色蒼白如雪,連同脣都沒有一點顏色,雙手冰冷,但是身上卻是燙的火熱。
辛曼將薛淼扶起來,架着他的胳膊向門裡走,宋南驍一雙醉眼,因爲剛纔薛淼那一拳,已經是清醒了一些,他靠在門邊,叫了一聲:“曼曼……我喝多了。”
辛曼低着頭,沒有管他,先將薛淼扶到沙發上,給薛淼端來水讓他喝了一口,才轉過頭,給宋南驍倒了一杯水。
擡頭,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小叔,剛纔的事情我會當成沒有發生過。”
長久的沉默,“……嗯。”
辛曼拿出醫藥箱,擡手幫宋南驍順便處理了一下嘴角撕裂的傷口,“你自己一個人能回去麼?要不我給小嬸打一個電話。”
她低着頭,沒有看宋南驍。
宋南驍也知道,就因爲這一次醉酒的衝動,自從這次回來,和辛曼之間拉近的距離,那些努力恐怕又要歸於零了。
有些懊惱,他搖了搖頭,“不用,我打車回去。”
宋南驍腦子很暈,兩邊的太陽穴鑽心的疼,但是他現在也十足的清醒,他看向躺在沙發上,蓋着毯子的薛淼,“他……”
“我會照看他的。”
剛纔在外面,沒有燈光一片漆黑,薛淼病的這麼暈暈乎乎的,也不一定看清楚了是宋南驍,應該只是單純的想要把那個醉酒的“流氓”給打跑。
辛曼開了門,送宋南驍出去,因爲走廊上沒有等,她特別找了手電,把宋南驍送到了電梯口。
兩人都很沉默,相比來說,宋南驍顯得尷尬。
“小叔,我之前也說過,你是我的親人是我的朋友,我們可以偶爾坐在一起吃吃飯,談談舊事,我希望這一層關係永遠都不會改變。”
宋南驍擡手按下電梯的開門鍵,轉頭看向辛曼,伸手想要抓住辛曼的手腕,“曼曼……”
而隨着電梯門打開,電梯裡的一個人影飛快的撲了過來,一下子摟住了宋南驍的腰。
“南驍!”
“你怎麼來了。”
蘇卿卿緊緊的抱着宋南驍的腰,“我怕你出什麼事兒……你從酒吧出來,我就一直跟着,但是跟丟了,才找到這裡……”
辛曼看着電梯前光亮籠罩着的這一對相擁的男女,轉身不動聲色地離開了。
蘇卿卿看起來很激動,摟着宋南驍,看見他臉上的淤青,“呀,你怎麼受傷了?”
宋南驍搖了搖頭,“沒關係。”
他在上電梯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走廊上,已經沒有辛曼的身影了。
蘇卿卿開了車,宋南驍靠在副駕的位子上抽菸,開着車窗,任由外面的風吹進來。
蘇卿卿咳嗽了兩聲,宋南驍將煙給掐了,隨手扔到外面。
“媽打電話讓明天晚上回去吃飯,”蘇卿卿說,“都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去了呢。”
宋南驍閉着眼睛,沒有回答。
“你聽見沒有?”
蘇卿卿的手指不自禁地就握緊了方向盤,手心裡有薄薄的一層汗。
宋南驍這才猛地睜開眼睛,看向蘇卿卿,“明天再說吧。”
“你真的想要跟我……離婚?”
出口,蘇卿卿的嗓音帶着一種哽咽的哭腔,車速已經漸漸地慢了下來。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前幾天,宋南驍在醉酒之後和她吵架,吐真言,就是說要和她離婚。
雖然,這些天她沒有聽到過宋南驍再提那件事情,可是已經結婚三年了,他們之間也沒有孩子,而且感情也越來越淡了。
她一直想要自己的肚子有點動靜,也揹着宋南驍去醫院做過檢查,而現在,辛曼又憑空出現在他們的婚姻生活之中。
宋南驍沒有回答,卻向着蘇卿卿看過去,掀了掀眼皮。
………………
天海公寓。
薛淼依舊是以剛纔的姿勢躺在沙發上,眉頭緊蹙。
辛曼反手關了房門,走過去,又喂薛淼喝了一些熱水,在他耳邊叫着他的名字,“淼哥?”
薛淼最終還是睜開了眼睛,眯起眼睛,看着頭頂的光圈一圈一圈的擴散着。
辛曼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你哪裡覺得難受?”
僅僅從薛淼的面色,都可以看出他很難受,甚至連出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辛曼心知這不是辦法,便拿起一件外套披上,“不行,淼哥,你需要去醫院。”
但是,薛淼實在是太重了,以她一己之力,根本就不可能將薛淼拖到樓下的出租車裡然後離開去醫院。
正巧摸到薛淼衣袋內震動起來的手機,她拿出來一看,是秦晉。
這下好了。
辛曼拿出手機的同時,剛剛想要接通電話,問一問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說了今天中午從瀋陽回來,結果卻拖到了晚上,還是這樣難受。
但是,就在辛曼準備接通的時候,手腕卻被薛淼猛地拉住,手機甩向一邊,啪嗒一聲摔落在地墊上,她還沒有來得及有更多的反應,就已經被人壓在了沙發上。
薛淼的呼吸熾熱發燙,噴薄在辛曼的面頰上。
“薛淼,你在發燒。”
辛曼擡手摸了一下薛淼的額頭,其實根本就不用摸額頭,身上就燙的不得了,而且臉色還很差。
“你現在先好好休息,我給秦特助打個電話問一下。”
爲什麼薛淼會出現在天海公寓,而且就在宋南驍在黑暗中襲擊她的時候忽然出現?那麼說,薛淼其實已經來到這裡很久了?
辛曼掙扎着要起身,但是腰身卻被固執的扣緊了。
薛淼一雙充斥着執拗的目光注視着她,話音出口卻有些孩子氣,“不。”
辛曼忍不住笑出聲來,“什麼不?”
薛淼的瞳色很黑,每次辛曼在注視着他的雙眸的時候,都會有一種要被吸進去的錯覺,瞳眸深處,好像是有兩個漩渦一般。
但是,下一秒,薛淼滾燙的吻卻落了下來。
“唔……”
吻很長,很激烈。
辛曼感覺自己的脣瓣和舌根都被吮的發麻發燙,他盪滌着她的口腔,似乎是要席捲她所有的味道。
或者說,不屬於他的味道。
辛曼要拿起沙發旁邊地墊上散落的手機的動作,也逐漸放鬆了下來,伸展的手指蜷曲起來,再度伸展……
夜,綿延着。
辛曼再度醒來,依舊是黑夜,燈光很亮,而窗外一片漆黑。
薛淼靠在她的胸口上,摟着她的腰,是一種特別霸道的姿勢。
兩個人蜷縮在這樣一個狹窄的沙發上,其實辛曼並不想要打破這樣的感覺,被薛淼珍視在手中的感覺,可是,他的頭太燙了,原本蒼白的面頰,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紅。
在地板上的手機,又震了起來。
辛曼撫着薛淼的腰,他看似強勢的摟着她的腰,而實際上卻沒有一點力氣,辛曼只是輕輕一推,就推開了他的手臂。
給薛淼身上搭上一條毯子,再撿起地上散落她的衣服。
她的衣服都已經團成一團皺皺巴巴了,便索性直接拿了薛淼的襯衫外披着,去拿了手機,又是秦晉的電話。
辛曼轉頭看了一眼薛淼,赤着腳走到廚房裡去接電話。
“頭兒!你現在好點兒了沒有!”
一接通電話,電話另外一頭就傳來秦晉心急火燎的聲音,辛曼特別注意了一下時間,凌晨三點鐘,秦晉這個特別助理也真是夠不容易的。
“是我,辛曼。”
“辛小姐?”
秦晉明顯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過旋即就明白了。
頭兒原本是今天要回來的,可是臨時有事,明天下午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會議,可是不知是怎的,晚上吃了飯,頭兒就要立即訂機票要回C市。
而薛淼出差三天,已經是精疲力竭了,說這三四天統共天睡了不到十個小時都不足爲過,本想要趁着今明兩天行程不滿,讓頭兒睡一睡的,可是,竟然就要連夜回C市。
秦晉當然是拗不過自己執拗的上司,只要訂了最近一趟航班,但是又因爲飛機上只剩下一個座,時間太趕,他也來不及去跟航空公司協調座位,便送了薛淼上飛機,自己在機場等下一趟。
過了大約有半個小時,他就接到了空乘乘務人員的專用電話,說薛淼病了。
秦晉就算是有心想要飛回C市,無奈沒有一雙翅膀。
他也知道,高空生病不是鬧着玩兒的,但是也要等到飛機降落,無奈,再打薛淼的電話卻沒人接了。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特助,關鍵是頭兒啊,要怎麼跟薛家二老交代!
幸而,辛曼的這個電話,終於將他解救了。
“天海公寓對嗎?我現在就叫私人醫生過去!”
就在秦晉過來的這二十分鐘裡,辛曼爲薛淼擦了一下身體,從自己家裡找出一套家居服給他換上。
這套衣服還是薛淼源於第一次在她家裡住,沒有睡衣,辛曼後來從網上訂的。
有些大,不過袖子捲起來就可以了。
秦晉帶着私人醫生來到辛曼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按響門鈴的時候,辛曼正靠着沙發打盹兒,偏偏又因爲身邊睡着一個病號,眼睛眯縫着看着薛淼。
“辛小姐。”
辛曼打開門,讓秦晉還有一個穿着便衣的私人醫生進來。
在私人醫生給薛淼看病的時候,辛曼問了一句秦晉,“不是樑醫生麼?”
秦晉說:“樑醫生上個月接到臨時通知,去首都醫院去調研了,要三個月,這個付醫生也是家裡的私人醫生。”
“噢。”
私人醫生給薛淼開了幾個藥,秦晉去樓下晝夜營業的藥店裡去買,辛曼又給薛淼倒了一些熱水,溫潤着他乾澀的脣瓣。
剛纔聽秦晉說了,辛曼才知道,薛淼興許早就來了,只不過因爲高燒,導致昏昏沉沉的,興許是在角落裡靠着牆睡着了,等到她在掙扎的時候,才醒過來,便憑藉着本能的意識,將辛曼給拉了過來。
她咯咯的笑着,俯下身來在他的脣上吻了一下。
“淼哥,你說你不喜歡我了,你編謊話還能編的再像一點麼?”
薛淼緊蹙着眉,好像沒有聽見辛曼的話一樣,脣瓣緊抿成一條線,皮膚有些泛紅。
這個夜晚,辛曼給薛淼吃了藥,也沒有睡的很熟,特別在手機上訂了鬧鈴,每隔四十分鐘鬧鈴震動就起來給薛淼喝點熱水,再量一量體溫,一直到六點多,他的體溫才最終降了下來。
………………
辛曼被折騰了一個晚上,原本第二天打算是要請假的,但是想到因爲莫婷今天要參加一個會議,特別給辛曼打電話通知,還必須要去跟進,那個新交接的記者沒有辛曼掌握的資料多,也是怕出點什麼事,還是必須要親力親爲。
起牀的時候真的是萬分艱難,辛曼去洗了把臉,看了一眼鏡子裡自己的黑眼圈,好重。
不過看着在牀上的薛淼,心情卻很愉悅。
她簡單的畫了個淡妝,去廚房裡做了早餐,在餐桌上貼上了一張貼紙,看了一眼臥室裡仍舊睡的正熟的薛淼,輕手輕腳的關上門。
在路上,辛曼就給秦晉打了個電話,“我上午有一個採訪,現在就薛淼一個人在家裡。”
秦晉也是凌晨三四點纔回去睡,接到辛曼這個電話,也是撓頭,“好,我待會兒起來就去。”
辛曼眯了眯眼睛,“上司生病你就消極怠工了?喂!有沒有一點自律性啊。”
秦晉在心裡哀嚎:我才睡了三個小時好不?
不過,秦晉都能夠聽出來,辛曼的聲音向上揚,心情似乎是……不錯?
跟莫婷去開會是在上午九點半,先去機場接機,以爲來自西班牙的官員。
莫婷沒有帶助理,只有辛曼一個人在後面跟着,莫婷對她也是頤指氣使的。
“去叫一輛車。”
“打電話問問酒店的套房是不是訂好了,千萬不要有什麼差錯。”
“你不要走那麼快,在後面跟着就醒了。”
辛曼忍。
反正今天心情好,不管莫婷怎麼說她也不會將好心情全都用光。
莫婷也發現了,要是以往,辛曼肯定都已經拍桌子跟她吵起來了,現在倒是依舊穩穩當當的做事。
“你心情不錯?”
辛曼都不想擡眼看莫婷,只是隨口嗯了一聲。
送西班牙官員到酒店入住,莫婷便對辛曼說:“可以走了。”
辛曼眯了眯眼睛,“可以走了?不是要開會麼?”
莫婷挑眉,手裡楊着自己的車鑰匙,“什麼時候說了要開會了,開會是到明天了。”
辛曼擡步就往外走,“再見。”
走了兩步,又重新折返走回來,直接對莫婷說:“莫翻譯,今晚請你把你的工作記錄表發給我。”
莫婷抱着手臂,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揉着自己的手指,“你自己來拿。”
辛曼冷笑了一聲,“你愛給不給,反正現在稿子在我手中,隨便寫咯。”
知道莫婷就是想要趁機來支使她的,如果不是心情好,辛曼現在一個巴掌就扇過去了,但是總是要顧及到身份。
辛曼並沒有和莫婷一個電梯下樓,等到電梯下到第十三層的時候,電梯門開了一下,忽然有幾個拿着相機的記者在走廊上飛奔而過,後面有兩個保安跟着跑:“不允許拍照!”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是有明星入住?
辛曼也從電梯裡走下去看了一眼,也沒有什麼異樣的情況啊。
她便拉住一個記者,順口問,“這在追哪個明星?”
“藍萱啊!要拿到第一手爆料了!剛纔在前臺的監控錄像上看見有一個裹着浴巾的女人,就是她!”
辛曼心裡咯噔了一下,藍萱?
藍萱有麻煩了?
………………
是的,藍萱有了大麻煩了。
藍萱是在和自己一直都明戀的經紀人阿凜在電話中爭吵過後,但是跑出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拿房卡,沒有拿錢包。
她躲在女洗手間的隔間裡,懊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爲什麼要跟阿凜生氣呢,說好了不生氣的,現在倒是好了,在這裡被困着也出不去了。
忽然,外面有人聲涌動,像是有很多記者衝了進來,藍萱拉着自己的浴巾,手扶着隔間的木門。
“這個洗手間裡像是沒人……”
“去下個洗手間去看看!”
“留下你在這兒守着!”
“外面好像還有一些粉絲啊。”
藍萱這個時候就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她只期望着阿凜及時地給她打電話,然後來到酒店裡來找她。
要不然的話,明兒個的頭版頭條她已經能夠想得到了,絕對是她裹着浴巾在酒店外面走廊上亂走的身影。
辛曼從樓下乘電梯上來,在這一層樓的洗手間都挨個走了一遍。
她在這個洗手間的隔間,敲了敲門,“藍萱?你在麼,我是辛曼。”
藍萱陡然一個激靈,“在!”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認識的人,她現在一定要抓住了。
辛曼再看向洗手間外面的那個娛記,走出去關了門,“小哥,您能不能往外面站站,我需要借用洗手間換衣服。”
這個男記者也挺不好意思的,移開了門口的位置。
辛曼關了洗手間的門,讓藍萱及時地將隔間的門給打開,遞進去一個袋子,“我在樓下的商店裡隨便拿了兩件衣服,你先湊合穿着。”
藍萱感激的看向辛曼,“謝謝。”
趁着藍萱換衣服,辛曼在走廊上去看了一眼,給了一個服務生一百塊錢小費,讓她去告訴服務生,剛剛看到一個裹着浴巾的人上了樓。
不過兩分鐘,走廊裡的記者便都散了,辛曼及時的讓藍萱出來,回到了酒店套房的房間。
藍萱倒在牀上,深呼吸了一口氣。
拿起手機掃了一眼屏幕,竟然無未接來電!阿凜真是個木頭!她擡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額頭,一片陰影擋在面頰上。
辛曼走進來,藍萱已經從牀上起來,“辛小姐,謝謝你,這套衣服真的挺合身的,你的眼光不錯。”
辛曼之前跟着秦簫看過藍萱出席一些非正式的宴會,或者是一些街拍,知道藍萱喜歡褲裝,便在樓下的旗艦店裡買了一套新品的褲裝。
藍萱說要給辛曼錢,打開錢包就只有幾張卡,錢都在阿凜身上帶着。
辛曼說:“不用了。”
藍萱索性就拿出手機來,“我加你微信,把錢轉給你。”
辛曼哭笑不得,“你要是平日裡加我微信我還是很高興的,但是現在……爲了這幾百塊錢,你就算是不給我面子,也要給薛淼面子不是?”
藍萱手中的動作一頓。
提及薛淼,辛曼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看了一眼手機,“啊呀,我還有事,那我先走了,我們改天再見。”
藍萱看着辛曼匆忙離開的背影,歪了歪頭,其實薛淼說的真是沒錯,辛曼是那種拿得起放得下,而且性子又活潑,古靈精怪的。
她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薛少,這一回你真的是撿到寶了。”
………………
薛淼是上午約莫九點鐘的時候,被一陣狂躁的門鈴聲給吵醒的。
在一片迷濛之中睜開雙眼,臥房裡的窗簾拉的嚴嚴實實的,即便是外面天光大亮,裡面還是一樣的適合睡眠。
他撓了撓頭,從牀上下來,眯着眼睛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秦晉打了個呵欠,揉了揉腦袋。
“頭兒,你吃過飯了沒,我帶了兩份湯包……”
秦晉還沒說完,薛淼已經轉身向臥房走過去了,直接一頭又栽倒在牀上了。
但是,不過三秒鐘,薛淼忽然睜開了眼睛。
這裡……
他的手臂撫着身上柔軟的空調被,是白色的被子上面帶着碎花,牀頭的壁燈是橘黃色的,窗口的花瓶裡插着一枝白百合。
薛淼坐起身來,咳嗽了兩聲,叫了秦晉。
秦晉剛剛吃下一個湯包,燙的張開嘴在大口的呼吸着空氣,“我這是在……天海公寓?”
“對……啊。”秦晉又補充了一句,“在辛小姐的住處。”
薛淼靠在牀頭,想了一會兒,那些在腦海裡混沌的記憶纔開始回籠。
只不過,只有一些凌亂的畫面和隻言片語,拼湊不成整個場景了。
秦晉嚥下口中的湯包,對薛淼說:“昨兒個您回來,在飛機上就病了,空乘人員給我打電話都瘮的慌,畢竟在高空生病不是鬧着玩兒的,後來我坐下一班飛機下了飛機,到凌晨的時候,纔給您打得通電話,就是在天海公寓了。”
他頓了頓,打量了一下薛淼的臉色,“大約凌晨兩三點的時候,我叫了付醫生來給你看病,順便買了一些藥,之後就是辛小姐一直在照顧着你了。”
這些不用秦晉說,薛淼腦海裡也有一些隱約的記憶。
辛曼每隔幾十分鐘就起牀來給他量溫度,給他喝點熱水。
“走吧,訂了回程的機票了沒有?”
薛淼起身,頭有點暈,坐在牀邊穩了穩心神。
“訂了,十一點的機票,但是,頭兒你的身體……”
薛淼冷眼瞥了秦晉一眼,後者立即就閉了嘴。
秦晉從廚房裡走了一通回來,“哎,頭兒,辛小姐給了留了早飯,我給你放微波爐加熱一下吧,還有一張便箋。”
他直接竄進臥室裡來,將便箋給正在找着鏡子穿襯衫的薛淼貼在了鏡子上頭。
薄荷綠的便箋上,寫着一行字,字跡娟秀。
——祝君安好。
………………
辛曼在超市裡逛了一大圈,還特別在網上查了,什麼適合病人吃,什麼不適合,站在冷鮮櫃檯,在一隻烏龜前頭站着看了好長時間,一旁的導購員吹的天花亂墜的,最後也沒有下決心買了,只是買了牛肉和魚。
小時候辛曼曾經家養過一隻小烏龜,但是她自己都被人嫌棄給扔了出來,更何況那隻不討喜的烏龜,直接就丟到護城河裡去了,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還無憂無慮的存活在大自然中。
所以,雖然知道烏龜是補品,可是她還是輕易不敢吃,觸景生情。
回到天海公寓,剛好是十二點半,她自我感覺動作倒是挺快的。
拿出鑰匙來開門,辛曼先裝模作樣地按了門鈴,心裡有着一丁點的念想,如果薛淼能過來給她開門就好了,有一種家的感覺,她也知道家裡有一個人在等她。
不過,按了門鈴也沒人過來開門,索性還是自己拿了鑰匙。
玄關處,薛淼的皮鞋已經不見了。
房間裡有點冷清,桌上的飯菜收過了,辛曼將拎着的食物放到廚房,碗洗過了。
臥室裡也沒人。
辛曼原本一顆火熱的心,也就逐漸沉了下來。
就這麼走了?
辛曼頹然的坐在牀上,乾脆的躺在枕頭上,翻身趴着,嗅了嗅,想要聞到薛淼身上的氣味,只不過,只有一股藥味兒。
她果斷的起身,將枕頭在手中揉圓搓扁,最後狠狠的砸在牆面上。
“去死吧!”
當然,說了這句話她就後悔了,急忙跳下牀,到牆邊去將枕頭給撿了回來,拍了拍,又放在了牀上。
忽然好想想起什麼……
昨天晚上,他倆……做了。
但是,但是沒有做措施,薛淼那麼暈暈乎乎的,她也壓根沒有想到。
要不要吃藥?
辛曼心思糾結的很,如果不吃藥,萬一懷了怎麼辦?薛淼會不會發脾氣?
她的手搭在小腹上,手指好想彈鋼琴似的,在平坦的小腹上漸次點過,原來被薛淼捏過腰間的游泳圈也沒了,體重暴減,這段時間吃的也不好,思慮也重,作息不規律,還喝酒,母體對於寶寶的生長並不是一個最有利的時機,還是吃藥吧。
辛曼起身,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之前秦晉給買的那一盒藥,扣開吃在口中,就着桌上半杯冷掉的水嚥了下去。
辛曼的性子不喜靜,一個人就覺得無趣,甚至覺得孤寂。
她做了滿滿的一桌子菜,只有一個人吃就太浪費了,便臨時給秦簫打了電話,讓她帶着寧寧過來。
“過來蹭飯吃,我做了好吃的東西。”
寧寧自然是樂意的不得了,在一旁軟磨硬泡秦簫過來了。
秦簫的容顏有點憔悴,辛曼將兒童椅給搬到桌邊,“你這是熬夜了?臉色這麼差。”
秦簫白了辛曼一眼,“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兒去。”
辛曼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嗎?我還覺得我挺美的。”
秦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辛曼今天特別熱情,主動給寧寧剝蝦,然後沾上醬汁蒜泥,寧寧一口一個,秦簫在一邊直接攔住辛曼,“你自己吃你的,別管她,讓她吃那麼快,一會兒又該撐了。”
秦簫擡眸看辛曼,“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心情好得很啊,”辛曼將一次性手套給丟掉,喝了一口豆腐湯,“我今兒見誰都笑的跟朵太陽花似的,我心情能不好麼。”
寧寧正在研究從雞腿中拿出來的桂皮,“這是什麼東西啊?好吃嗎?”
說着,寧寧就張嘴要咬。
“調味料,不能吃,”秦簫從寧寧手裡把桂皮拿出來丟進垃圾箱裡,順手給她抽了一張紙巾擦手,纔看向辛曼,“見我不用笑的跟朵花似的,我能看出來你心情不好。”
辛曼原本上揚的嘴角,一下子就耷了下來,瞬間就好像是蔫掉的皮球一樣,攤在了桌子上。
“我心裡堵得慌,你知道那種感覺麼,想要發泄,卻沒有突破口。”
秦簫說:“我有辦法。”
辛曼猛地擡起頭來,“你有什麼辦法?”
“去蹦極。”
辛曼臉色一僵,“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輕微恐高症。”
“沒有關係,某人也有。”
………………
秦簫口中的這個某人,當然就是指……薛淼。
而這個消息,是從裴聿白口中得知的。
自從上一次變相的“一夜情”之後,兩人的關係貌似進入了一個平穩期,除了上司下屬,經紀公司老闆和下頭藝人之外,也會偶爾一起吃吃飯。
自然,裴聿白也接到了當時在維克多餐廳下藥的結果。
他聽着電話的另外一端彙報的結果,忽然向上勾了勾脣。
“好,我知道了,這件事情誰都不要說。”
他眸中閃過一抹精光,她倒是想要看看這個狐狸一樣狡黠的女人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秦簫剛剛拍了MV的一套寫真,直接穿着拍攝服裝帶着妝就來找裴聿白了,更加輕車熟路,知道她人的,都不會阻攔,倒是有一個剛來的小秘,直接攔住了她。
“請問您找誰?”
秦簫挑着狹長的眼角,反問了一句:“來到這一層上,你說能找誰?”
小秘的臉一紅,“那你等一會兒,我去通報。”
秦簫倒是也不急不緩,等到小秘去通報,這邊裴聿白的大秘書就來了。
“秦姐,您來找老闆了。”
“來了,”秦簫向着門口努了努嘴,“不過被堵在門外頭了。”
剛好小秘通報完出來,讓秦簫進去,秦簫給她一個笑,“麻煩你了哦。”
大秘書的臉都黑了,直接就扯着小秘去一旁,“你剛來,這回就算了,有點兒眼力見兒,以後但凡是她過來,給我恭恭敬敬的叫一聲秦姐。”
小秘有點不懂,“她能隨意走動?”
“哼,別說是總裁辦公室,這棟大樓都是她的!”
秦簫剛剛的MV是古風的,此刻身上穿着一件類似於綢緞旗袍的一件裙子,上面的刺繡栩栩如生,將她修長窈窕的身段極盡的勾勒出來,再加上一張標準的古典美人臉。
裴聿白看見她走進來的時候,都有一瞬間的失神。
秦簫徑直走過來,坐在裴聿白麪前的椅子上,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我有個事兒想要你幫幫忙,幫我把薛淼給約出來。”
裴聿白挑了挑眉,“在你的男人面前提別的男人,你是別有用心?”
秦簫直接翻了個白眼,知道裴聿白這是故意問的,明明知道薛淼跟辛曼的關係。
“你幫不幫?”
裴聿白傾身,雙手合十放在桌面上,“只睡一次,就想要把以後的事兒都給辦了?你倒是獅子大開口。”
秦簫的臉頰有點紅,上回她的的確確是爲了陳伊人的事兒,不過,只說是爲了陳伊人,有點片面。
“那你想怎麼辦?”
她的語氣帶着一些微微嗔怒,讓裴聿白一時間心漾,起身,繞過大班臺走到秦簫面前,雙肘撐在兩邊的椅子扶手上,俯身看着面前的這張嬌俏的臉蛋,脣瓣擦過她的粉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
辛曼答應秦簫去蹦極,時間定在兩個星期之後。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她這個輕度恐高的人,會鬼使神差的答應秦簫去參加什麼極限運動俱樂部。
周多多看着簡介,渾身打哆嗦,“天,你真要這麼從懸崖跳下去?”
辛曼堵着耳朵,“別跟我說,要不我一準就狠不下心來了。”
但是,她是真的切切實實地想要那種感覺,秦簫說,很有效。
自從調到時政新聞版之後,辛曼的時間就多了起來,她看着時間,到了該帶着裴穎去醫院做人流的時間了,便給裴穎打了個電話,不料,卻是一個男聲接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