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曼側了側身,靠在後面的洗手檯上,微微向上勾了一下脣,微笑,“小嬸,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卿卿起初臉上的那一抹尷尬之色已經消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正經的笑意,“曼曼,你不用瞞我,我看見你了,在醫院走廊上,當時我在婦科醫生的辦公室裡。”
辛曼點了點頭,並沒有立即說話。
蘇卿卿接着說:“我是……買通了醫生,想要假懷孕,告訴你小叔。”
辛曼有些詫異,她本以爲蘇卿卿會說她聽錯了,或者死不承認這件事情,反正她也沒有打算告訴宋南驍的,原本就是別人的家事。
既然蘇卿卿捅破了這件事情,辛曼也沒有打算繼續揣着明白裝糊塗,索性便認了。
“嗯,我聽到了一些,不過沒有聽的太清楚,”辛曼一頓,“但是,小嬸,你爲什麼要……假懷孕呢?想要孩子的話,機會不是會有很多麼……”
蘇卿卿搖了搖頭,“你小叔已經跟我提過了,要和我離婚。”
辛曼倒抽了一口氣。
不過她也馬上就回過神來了,從剛纔在餐桌上的表現,宋南驍對於蘇卿卿,也的的確確是那種不冷不熱的態度,辛曼不知道他們是否平日裡就是這麼相處的,可是現在的相處方式明顯並不是恩愛夫妻的。
“很驚訝是麼?我起初不同意離婚,但是也沒什麼辦法,宋南驍決定的事情,就沒有人能修改,你和薛家二少的關係不錯,就會知道,家裡的小兒子是多麼的自由,根本就不用受別的束縛,有你爸爸在辛氏公司,他便隨心所欲了。”
辛曼不知怎麼安慰蘇卿卿,可是到底是感情上的事情,也強求不來。
“奶奶很喜歡你的。”
“那有什麼用,我又不是跟辛老太太過的,”蘇卿卿擡頭看向辛曼,“所以,我不想離婚,就聽我哥的,想了這麼一個法子,因爲在孕期,是不允許夫妻離婚的。”
辛曼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但是……到時候真的是要生產的時候怎麼辦?”
“你放心,我哥已經給我想好了對策,”蘇卿卿說,“上次陪我去醫院的就是我哥。”
辛曼作爲局外人,也不知道蘇卿卿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蘇卿卿懇求說:“曼曼,不要告訴你小叔,好麼?我只是不想離婚,我還愛他,我想要做些事情來挽回,我對於這份感情很珍惜。”
辛曼看着此時此刻的蘇卿卿,就好像是自己,爲了挽回一份真摯的感情,去做出努力。
長久之後,她才終於點了點頭。
辛曼並沒有回去餐桌了,直接從後門離開了,剛剛上了計程車,就接到了宋南驍打來的電話。
“怎麼走了?”
辛曼說:“剛剛在洗手間接了一個電話,小穎有事兒,要我去一趟,所以……不過有小嬸在,待會兒讓小嬸陪着你去選禮物也是一樣噠。”
宋南驍的語氣之中有濃濃的失望,最終還是掛斷了電話。
在掛斷電話之前,辛曼動了動脣,欲言又止。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訴宋南驍,從親疏遠近來說,宋南驍是辛振遠的親弟弟,是她的親人,是近,而蘇卿卿,只是宋南驍的妻子,於辛曼來說,是遠,她應該告訴宋南驍的。
說這樣的話,拆散這樣一樁姻緣,到底是對還是錯?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
可是,她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掉,別人的事情,也都只是浮雲吧。
辛曼覺得腦子裡很亂很亂,理不清,用手指不停地捋着順着,卻還是不行,她轉頭看向車窗外,景物快速的向後撤去,眯起了眼睛。
………………
辛曼最近上班提不起勁兒來,就算是周多多硬是拉着她去逛街也提不起勁兒來,整個人都是懶洋洋的。
她給莫婷打過一個電話,想要問清楚那份關於她的文件到底是什麼文件,莫婷就是三緘其口,辛曼索性就把話給撂下了,“隨便你。”
辛曼覺得自己真的是傻了,竟然會去相信莫婷的話,相信有什麼文件。
陪着周多多買了兩件衣服,便去了一家快餐廳裡吃東西,辛曼沒什麼胃口,只點了小份沙拉一個全蝦堡。
周多多顯得興致勃勃,忽然,看見在靠近牆面的一個電視架上,正在播放着一則新聞。
辛曼看過去,不禁皺了眉。
電視上的新聞主播說:“薛氏和沈氏的油田合作項目中出現裂痕,由薛氏總裁薛淼一力促成的這次項目,如果沈氏撤資,將會出現巨大的資金斷裂,項目啓動無法進行,薛氏恐怕會背上鉅額債務,以下是在現場發來的報道……”
是一個競標的現場,當競標放下之後,沈氏總裁沈青庭因爲發生爭執,憤然離席。
辛曼手不由得抓住了一旁的水杯,手指用力,指關節都發白了。
因爲,她看見在屏幕中,薛淼起身,十分恭謹溫潤的態度想要拉住沈青庭,而沈青庭連腳步都沒有停。
新聞已經播放過去好長時間,辛曼才猛地回神,拿出手機來,隨便翻了一下網頁,這個新聞正是發生在兩個小時之前,股市還沒有收盤,薛氏的股價就已經開始想下跌了。
周多多倒是沒有辛曼這麼激動,她一早就知道了,畢竟是跑財經新聞的,只不過這條新聞不利於自己家的公司,所以就沒有往外爆料,只等着緊急公關之後再靜觀其變了。
她喝着杯中的奶茶,“這個競標的文件被做了手腳,本來競標的案子,薛氏就是走個過場,算是賣給沈氏的沈青庭一個人情,但是因爲文件的問題,導致競爭對手毫無懸念的拿到了項目的主辦權。這中間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反正鬧的挺不愉快的。”
周多多沒有用經濟術語,辛曼大致聽明白了,也就是因爲薛氏內部的關係,導致現在合作很可能就此中止。
辛曼皺了皺眉,問:“那如果沈青庭撤資的話,會怎麼樣?”
周多多說:“油氣田的項目很大,當初薛氏向銀行借貸了幾個億,如果萬一沈青庭一撤資,薛氏就要玩完了,做生意做講究資金鍊的完整,中間一環斷了,就再也連接不起來了,五年前的楊氏企業不也是這樣的麼,後來破產清算之後欠了兩個億。”
辛曼恍然間想起來,楊拂曉當時就是被她的養父母給黑了,搞了一個失蹤,結果最終欠債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當晚,報道並沒有出來,但是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沈青庭撤資了油氣田計劃。
合作伙伴撤資,這對於薛氏,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上午十點,薛淼坐在辦公桌後面,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一雙眼睛裡遍佈紅血絲,看起來很駭人。
這兩天相繼發生的這種事情,讓薛氏的股票一再受挫,再加上前一段時間薛老太太病逝的消息,對於薛氏是一個打擊。
梅珏的公司基本上是依附着薛氏而存在的,也是出來自立門戶開的公司,不過沒有裴聿白創建的嘉格影響力大。
梅珏說:“現在這個時候也只能向嘉格借了。”
薛淼搖了搖頭,“暫時先不忙,最近裴氏有點內訌,嘉格給裴三往裡面已經投了不少了,畢竟自身還是需要資金週轉的。”
梅珏摸着下巴,“這事兒太蹊蹺了,文件就是競標前一天下午才擬定出來,項目組的人也都只參與初稿,也都簽了保密協定,難道是有內鬼?”
薛淼閉了閉眼睛,“你也能看的出來,那份文件上的價格,昨兒個競標的時候你也看到了DC的價格比我們要搞百分之一,擺明了看到過我們的最終計劃書。”
梅珏忽然拍了一下沙發扶手,“那份文件,除了你看過,還有另外一個人也看過。”
薛淼擡眸,眉梢向上一挑,“誰?”
梅珏手指在沙發上點了一下,說出一個名字:“辛曼。”
薛淼腦中都沒有給自己反映時間,直接否認道:“不可能。”
梅珏噗的一笑,“你這麼着急否認幹什麼?昨兒個下午,咱們開完會出來,不就是光看到辛曼一個人在鬼鬼祟祟的翻着些什麼嗎?說不定就是那份文件。”
薛淼不語,昨天辛曼來到辦公室裡翻東西,他的確不知道辛曼是翻的什麼,但是他知道並非是梅珏所說的文件。
“不會是她的,我瞭解她,她說不定都看不懂那是什麼文件。”
梅珏搖了搖手指,“用得着看得懂麼?外面有人出價高,直接就買通了她要上面的幾個數字。”
薛淼向後移靠,“這事兒不用再提了,反正不會是她。”
梅珏翹起了二郎腿,某種神色若有所思。
………………
辛曼知道薛氏資金週轉問題之後,便一直在給薛淼打電話,可是沒有人接通。
她心知現在薛氏需要資金,而據周多多口中所說,銀行的還款日是一個重要的方面,她便直接打車去了銀行,以薛氏員工的身份,見了客戶經理,得到了一個準確的還款日期。
“行長催促我們向薛氏追款了,就在這幾天。”
辛曼顯得很焦急,“那能不能通融一下呢?”
客戶經理說:“小姐,這不是通融通融的問題,現在抵押在銀行的股票,已經不值錢了,如果在規定時間內,薛氏還不還清債款的話,那麼銀行就會把這些股份進行拋售,以保證我們銀行的最大利益。”
“那……”
“薛氏的負責人來了。”
身後的這一句話,將辛曼未能問出的話及時的截住了。
面前的客戶經理用狐疑的眼光看向辛曼,問向後面的一個職員,“這不是薛氏的負責人麼?”
這邊不是坐着一個?怎麼又來一個?薛氏這是要採取什麼戰略?
緊接着,有一個身穿職業套裝的幹練女人走了進來。
辛曼已經起身,向着鄧秀麗一笑,“鄧秘書,抱歉。”
她從銀行出來,覺得頭頂的太陽火辣辣的,眼前都是一圈一圈擴散的光圈,她忽然想到,這一次的事情是由沈氏的沈青庭忽然撤資而造成的,那現在去找一下沈青庭……
不過辛曼與沈青庭並不熟悉,問一下沈易風,不知道能不能行。
辛曼找了一個街邊的咖啡廳做進去,要了一杯冰水,吹空調,真的是太熱了,熱的感覺衣服都貼在身上。
她拿着手機放在耳邊,一邊呼着氣,一邊用手扇着,額前的劉海都被汗溼了,一綹一綹的,她索性就從包裡拿了一個小卡子,將頭髮都別了上去。
沈易風接通了辛曼的電話,辛曼知道自己的身份,跟他也用不着假客套,便直接開門見山說了和薛氏共同合作的這個油氣田的項目。
“這個項目利潤率很大,而且你們籤之前,也是經過考察的,怎麼能說撤資就撤資呢?”
沈易風倒是沒有想到,辛曼會直接給她打電話說這件事情。
“我現在是外調負責分公司,C市那邊是我哥在坐鎮。”
他也實話實說,“不過,我可以代替你給我大哥打一個電話問問情況,你現在問薛氏……”
辛曼心裡着急,卻也不能將和薛淼的關係說出來,便含糊其辭地說,“我有個大恩人在這裡,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它走向末路。”
沈易風答應半個小時之後給辛曼答覆,辛曼說謝謝,便依舊留在咖啡廳裡,用手機蹭着WiFi翻看網頁。
事態仍然在繼續擴展,辛曼就算是不懂經濟戰這種事情,但是看着報道,再聽周多多那邊一分析,就瞭解的差不多了。
她對於沈易風能夠說得動沈青庭,讓他將已經說出去的話已經撤回的資金重新再收回去,可能性爲零。
那麼只有去找投資方,薛淼和裴聿白的關係不錯,但是因爲裴三的裴氏在項目上出現了一個大的紕漏,嘉格已經向裴氏注資了,所以不可能再去救下薛淼的薛氏,那麼就還有辛氏……
辛曼如果開口向辛振遠要錢,辛振遠肯定是不會拒絕的,但是辛老太太……
她不想讓自己的身份再讓辛老太太詬病,所以這一條路也行不通。
恰在此時,辛曼接到了沈易風的回信,和辛曼想象的一樣。
此時,辛曼甚至腦中忽然涌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因爲沈家這一代,就只有沈青庭和沈易風兩個人,網絡新聞上多次曝光,沈青庭的妻子去做試管嬰兒都無果,可見,沈青庭是有問題,而沈易風也是結婚近一年還沒有動靜,沈家的老夫人求孫心切……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將裴穎肚子裡沈家的骨肉作爲交易的話,能不能換回沈青庭對薛氏的注資?
她這個想法一出,就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的擰了一下,痛感才讓她重新恢復了冷靜。
她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情!拿自己的妹妹的幸福去換利益!
辛曼做了五次深呼吸,喝了兩口水,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人。
張秋實。
………………
張秋實曾經的的確確是承諾過辛曼,有什麼忙需要幫,儘管開口。
可是,辛曼一向是並沒有拿來當真,畢竟只是進酒店做錄像這種事情的小忙,舉手之勞,拿着這個小事去要求酬勞,有點拿着雞毛當令箭的意思了。
但此時此刻,她還是撥通了張秋實的電話。
“張小姐,我是辛曼。”
張秋實雖然是離異,但是她並不喜歡別人稱呼她張女士,所以,圈子裡的人,一向都是稱呼她爲張小姐。
辛曼覺得這件事情電話裡說不禮貌,便直接約了晚飯的時間,在一家高檔的西餐廳內。
希望這個時間段內,薛氏還能繼續挺住。
可是,一直打薛淼的電話,沒有人接通,辛曼也就不敢再打了,生怕薛淼如果在等重要的電話,貽誤了良機。
再次掛斷電話,辛曼看了一眼時間,搖晃了一下杯中的冰水,喝了兩口,剛準備起身,面前卻走過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再多坐一會兒?”
梅珏穿着白襯衫黑色西褲,緩步走過來,徑直拉開了辛曼面前的椅子,坐了下來。
辛曼挑了挑眉,“梅總,好巧。”
“不巧,我專門來找你的。”
梅珏看向辛曼。
“找我?”辛曼明顯是不解,“有什麼事?”
梅珏敲了敲桌面,擡頭看着已經挎好包的辛曼,“你是準備站着跟我說話?”
辛曼便又重新坐了下來,“您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梅珏叫了一杯冰咖,“你知道淼子爲什麼不接你電話麼?”
辛曼心裡一顫,原本是漫不經心,而現在神經全都凜了起來,她警覺地看向梅珏,“你想說什麼?”
梅珏向前靠了靠,“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直來直去,不用多一些虛與委蛇,應付的頭疼,說實話,我們懷疑你,競標的文件是你給泄露出去的。”
辛曼陡然睜大了雙眸,“什麼?”
梅珏手指摩挲着咖啡杯,“你應該知道的,昨天你在辦公室裡面亂翻些什麼?剛巧了,你走後我幫淼子整理了一下桌面,一眼就看見了在上面的一份文件。”
辛曼皺着眉,“我沒有偷看文件,更沒有把消息賣給競爭對手!”
“那你告訴我,你昨天下午在辦公室翻什麼東西?”
梅珏這樣一問,將辛曼問的啞口無言了。
她在翻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莫婷說是跟她有關的文件,她知道什麼叫做有關?
她死死地瞪着梅珏,咬着脣,因爲生氣,眼周都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慍怒。
梅珏忽然笑了,“你這麼生氣做什麼?問你,你又不說,你不說誰能洗得清你的嫌疑?”
辛曼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平靜地看向梅珏,“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薛淼的意思?”
梅珏看了辛曼幾秒鐘,搖了搖頭,“是誰的意思,現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做過沒有做過。”
辛曼的手已經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纖細的手指彷彿帶着無盡的力量,凝聚成一個小小的拳頭。
梅珏擡眸,“你這是要哭了?”
辛曼直接拿了包起身,轉身就向門口走去。
梅珏搖了搖頭,正好自己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果然是薛淼。
接通了電話,就聽薛淼在聽筒那邊怒吼,“梅珏,你爲什麼要轉接我的電話!”
梅珏移開了幾公分的地方,說:“我剛找辛曼談過了。”
薛淼心中一凜,“你談什麼了?”
梅珏說:“自然是文件的事情,她看起來很生氣,估計是去找你了,接下來你自己應付。”
說完,梅珏就先把電話給掛了,將杯中的冰咖喝完,才起身離開。
………………
辛曼直接就去了薛氏大廈,上了電梯,按了總裁辦公層。
“辛小姐,您請等一下,總裁在……”
辛曼站住腳步,冷冷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秘書,“難道鄧秘書上次沒有教過你,不要擋着我麼?還是說,你現在是故意的?”
“不是,總裁現在在……”
話沒有說完,辛曼就已經拉開了門。
而在門內,薛淼剛好脫去了上衣,赤着精壯的上身,而身後的藍萱,剛好手指觸上薛淼的脊背。
一切都好像是定格了一樣。
身後的秘書急急忙忙的走進來,“薛總,對不起,是辛小姐……”
薛淼一隻手撈過襯衫披上,“沒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藍萱手指還殘存着一絲溫度,剛好收了手機,看了一眼薛淼,又看了一眼站在辦公室裡的辛曼,轉頭對薛淼說:“放心,我在給阿凜發過去的時候,一定會把你的臉馬賽克掉的,你放心。”
她看向辛曼,笑了笑,“我剛纔就是跟薛總拍了幾張比較曖昧的照片,私下裡有點用,你別當真。”
她只是想用這些照片去刺激一下木頭人阿凜,讓她對自己上點心。
雖然說,阿凜吃醋的表現已經在是在幫藍萱挑劇本的時候,拒絕一切有激吻和*的電影電視劇乃至網絡劇劇本了,可是藍萱總覺得阿凜不夠在意她,她都已經三十一了,到了現在,還沒有等到一個別出心裁的求婚和盛大的婚禮,別說她急,她的粉絲都急了。
可是,這話,在辛曼耳中,卻另外是一番滋味了。
藍萱對辛曼的印象還是很好的,因爲曾經在酒店裡爲她解過圍,“對了。”
她從沙發上拿過一個紙袋,“這裡有一條裙子,是你的尺碼,本來送到薛氏就想要給你送過去的,感謝你上次給我送的衣服。”
薛淼疑惑的目光看向藍萱,藍萱解釋道:“上次在酒店,我裹着浴巾跑出去了,結果被娛記發現了,當時身上沒拿房卡沒拿錢包也沒拿手機,幸好遇上了辛小姐,要不然我就出糗出大了。”
藍萱先離開了,辦公室裡就留下了辛曼和薛淼。
薛淼正靠在辦公桌便扣扣子,身上的襯衫有些褶皺,用手指一撫,便撫平了。
辛曼直接走過去,按住他的手,就要扯他的扣子。
薛淼皺了皺眉,“做什麼?”
“跟你拍曖昧的照片啊,”說着,辛曼就伸手圈住了薛淼的腰,向前一靠,下巴便抵上他裸露的胸膛,襯衫只繫着最下面的一顆釦子。
“別鬧。”
薛淼想要將辛曼圈住他腰的胳膊拉開,辛曼卻圈的更緊了,“爲什麼藍萱可以,我就不行?我偏要!”
就這樣,兩人姿勢有些曖昧,彼此之間呼吸相融,可是,薛淼脊背的僵硬卻暴露了他的不配合。
辛曼忽然自嘲地向上勾了勾脣,向後退了一步,“算了。”
她低頭的一瞬間,薛淼在她的眸中,看見了濃濃的失望,溢過一抹心疼,薛淼將釦子給扣了,就聽見辛曼問:“你覺得,競標的那一份文件,是我泄露出去的?”
薛淼已經繫好了衣釦,扶着衣領,轉身走到辦公桌後,“是梅珏告訴你的?”
辛曼深呼吸,“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你現在只要告訴我,你是不是認爲,那份文件,是我偷偷看了泄露出去的?”
薛淼依舊沒有回答,反問:“那你昨天下午,來到我辦公室裡是來翻什麼文件?”
辛曼心裡忽然一涼,“我……”
她怎麼能說得出口?
說她私下裡跟莫婷較勁,結果被莫婷給擺了一道,既沒有拿到那份關於她的文件,而且又潑了一身的黑水。
“我只問你,你覺得是我泄露出去的?那文件是我拿的?”
薛淼緊抿了脣,脣瓣抿成一條直線,注視着面前辛曼小巧的臉龐,卡子別到頭頂露出的光潔額頭。
辛曼看着他的眼睛,想要在那一雙眼睛裡,找到一絲不同的情緒或者說是波瀾起伏,可是統統都沒有,只有沉寂的面容,好似是雕塑一般,就連眨眼的動作都微乎其微。
“好,我明白了。”
辛曼沒道理非要讓別人將話給說絕了,她不想自取其辱到那種地步。
她轉過身,大步向辦公室門口走去,在拉開門的一瞬間,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又重新折返回來,拉開自己的包,從包的內夾層,拿出一個用乾淨的紙包包裹着的紅色的小本子。
“你不是神通廣大麼,結婚證都能在凌晨我醉的一塌糊塗的時候領到,那離婚證也能在我不在場的時候領的到,”辛曼雙眼直視前面白色的牆面,似乎是想要將牆面盯出一個窟窿似的,“等離婚證辦妥了,直接快遞到天海公寓就行,我想你也不會想讓這份關係在公司裡被人知道。”
結婚證,是辛曼自從從橡樹灣搬出來之後,就一直珍藏好的,貼身帶着,生怕某一天,薛淼破門而入,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結婚證給搶了過去去辦離婚。
因爲之前的離婚協議書上,根本就只是一個幌子,她知道,想必他也心知肚明。
“還有那個我們兩個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你直接撕了就行,我也不會當真了。”
說完,辛曼就又轉身,向着門口大步走開。
在門口,又停住了腳步。
“不,別郵寄給我了,我也不需要……你直接扔文件粉碎機裡吧。”
出了總裁辦公室的門,辛曼都忍不住抹了一把眼睛,覺得眼睛溼潤,甚至都忘記關門,衝上了電梯。
女秘書被辛曼衝撞了一下,“辛小姐……”
她蹲在地上,撿起地面上被衝撞散落的文件,口中嘟囔着,整理好給薛淼送進去。
辦公室的門是打開的,小秘書在門板上敲了兩下,“薛總。”
她走過去,將整理好的文件給薛淼放在桌上,“薛總,這是剛剛開會整理的會議記錄和兩份需要加急處理的文件,秀麗姐說讓您籤一下字。”
薛淼坐着沒動,他本想要去拿筆,簽了字好打發這個小秘書離開,可是他忽然發覺自己動不了了。
半邊的手臂都已經麻木了。
“出去。”
薛淼的聲音低沉,小秘書沒聽清,便向前傾身,“薛總您說什麼?”
“出去!”
這一次小秘書聽見了,便急忙點頭,“噢,好的,我現在就出去。”
她在轉身的時候,看見了在桌上的一抹紅,貌似是一個紅色的小本子,類似結婚證的那種。
揉了揉鼻子,小秘書沒有敢再多停留,急忙就走了出去,反手帶上了門。
………………
辛曼一路上都沒有管別人的目光,在道路上飛奔,遇上一輛剛巧停下來的出租車,真正的是做了一次野蠻人,搶在別人前面上了車。
“師傅,開車,我給雙倍的錢。”
拿錢解決問題的感覺,辛曼覺得前所未有的好。
“姑娘,你這是上哪兒去?”
辛曼呵呵了一下,“師傅,您隨便開,開多少公里,打表,我給錢。”
出租車司機向後面看了一眼,看着這位乘客也不像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便按照辛曼所說的,開始在道路上隨意地開。
辛曼現在不想想問題,索性將手機一關,就這麼靠着,看着車窗外面飛快向後拋去的景緻。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天空都已經漸漸地暗沉了下來,道路兩邊的路燈,一盞一盞的漸次亮起,好像是在黑夜裡點亮了的長龍。
忽然,辛曼看見了外面的一個熟悉的建築物,便急忙叫了出租車司機停車。
“師傅,停車!”
出租車司機也是被這個始終沉默不語的乘客嚇了一跳,急忙就靠在一邊的臨時停車處停了車,辛曼付了車錢,“不用找了。”
她下了車,在穿過馬路的時候還差點被撞了。
在街邊,一個檯球廳的牌子閃着光。
辛曼忽然想起來在過年的時候,薛淼帶着她和自己來打檯球,說走就走,雷厲風行,當時辛曼絕對是一臉的呆滯。
現在想來也真的是覺得挺好笑的。
辛曼並沒有去叨擾薛淼的老友,開臺球廳的老闆,而是直接去了檯球廳隔壁的一家小型酒吧,來到吧檯,直接要了一瓶酒。
自從那一次喝醉之後,和薛淼莫名其妙地領證之後,辛曼都基本上不再買醉了,可是現在,她心裡苦,便按照自己的酒量,少喝了一些。
她的酒量也就是一瓶,如果再多,就要醉了。
而且辛曼醉後就是分分鐘變話嘮,這是秦簫和楊拂曉都證實過的,絕對是酒後吐真言的代表,而且是事無鉅細的吐個遍。
而就在這個時候,辛曼喝了兩杯酒之後,眼角的餘光忽然就看到了從檯球廳那邊走過來的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睛,又特別看了一眼,透過小型酒吧和檯球廳之間一層透明玻璃,那邊在打檯球的人……
………………
薛氏大廈。
總裁辦公室內的薛淼,過了許久,半邊麻木掉的手臂,才逐漸恢復了知覺。
他拿起那個紅色的結婚證,翻開看了一眼,上面貼着兩人的合照。
因爲辛曼是醉酒之後照的照片,一雙眼睛顯得有些迷離,而笑容卻很是燦爛,笑的特別傻白甜。
薛淼記得,當時他騙她,用一顆糖哄騙了她露出笑容,她竟然信了,和以前那個傻丫頭一樣,不管是清醒還是醉酒,都這麼容易相信別人的話。
其實,他信,文件絕對不是辛曼泄出去的。
不過,如果能用現在的這種誤解,來讓辛曼死心,也未嘗不可。
可是……
離婚麼?
薛淼覺得在這一瞬間,他也有了私心,就算是沒有辦法和辛曼在一起,過不了父親的這一關,過不了辛曼的母親杜靜心的那一關,他也想要佔着辛曼的丈夫的這樣一個名號,他不想讓辛曼被別人染指。
果然,每個男人對於自己心上的女人,還是有很強大的佔有慾的吧。
薛淼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剛纔辛曼說的最後一句話……
“還有那個我們簽過字的離婚協議書,你直接撕了就行,我也不會當真了。”
離婚協議書裡面,寫了什麼?
想着,薛淼猛地站了起來,顧不得拿上西裝外套,就向門外衝了出去,等到出了辦公室,又重新轉過來,拿了車鑰匙。
以往需要二十分鐘到半個小時的車程,這一次,薛淼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鐘。
他匆忙之下輸入密碼鎖的密碼,還輸入錯了四次,當機器提示您還僅剩一次機會的時候,薛淼又輸錯了。
密碼鎖自動鎖半個小時。
薛淼狠狠的砸了一下密碼鎖,密碼鎖發出尖利的警報聲。
他有些頹,靠着牆,緩慢地滑落,坐在了地面上,靠着後面的牆。
過了很久,等到門鎖的禁令接觸,薛淼才又直接用指紋開鎖,進了門,直接就上了樓,去書房,桌面上有一層薄薄的浮灰,因爲這段時間都在薛宅住,這邊也沒有叫劉姐過來打掃過了。
在抽屜裡面,他找到了辛曼遞給他來簽字的那一份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