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築風居內
夫妻二人結束了一天中的忙碌停歇下來,女主人點燃黃色線香掛在房門口,又馬不停蹄的端來一盆熱水放在兩把椅子中間,男主人見狀忙跳下坑半蹲着爲她脫鞋,解着綁腿用的布帶!
誰能想到一代修士竟也是愛妻若此,洗腳雖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但有人願意放下身段給妳洗腳,衝這一點他值得妳託付,就象女主人瞭解他睡前愛燃線香,兩人默默的付出屬於各自的那一部分。
“外甥女明天就出月子,記得抓只老母雞給她補補,順帶把做好的小福袋捎上,送給小寶寶。”
女主人一番話竟是家長裡短,心裡惦記着那個即將岀月的外甥女,又擔心她身子虛,叫郭常至明天看望時抓只雞送去!
女主人說話時郭常至就一臉平和的笑容,眼睛裡始終是坐椅上侃侃而談的她,直到說完,方開口道;“櫃子裡有些紅糖,跟老母雞一塊送去?”
“行!女主人笑着答應了。
次日火紅的太陽剛剛沒過田間地頭,迎着,布穀鳥:布穀~布穀的叫聲,攜了幾樣家裡有的母雞、紅糖及鴨蛋,郭常至一番收拾後便從築風居內徒步走個一里多山地去到鄰村,他這個外甥女就嫁在哪兒,平時也少有來往,這不生小孩了按這地風俗孃家該來人慶賀小孩岀月。
而她娘早沒了多年親人也就郭常至,值此時刻!他不去誰去,做爲小孩舅公見面禮是必不可少的!
她婆家就剩一個孤寡老太太,老頭在早先年是個挨家挨戶收山貨地小貨郎,做生意比較公道許多人有些好東西比如山狐得皮毛,野雞的毛及山裡採下來的榛子,藥材等都會聯繫他?
某次他又去鄰縣接批成色不錯的穿山甲藥材弄去本地一家藥鋪,運費足足岀了比賣貨時好幾倍,喜得他天末亮地匆匆收拾東西就上路了。
誰成想他這一去再沒回來,真是活不見人連個屍體都沒有,就是託人找遍了各個地方找高了還是沒一點線索,至今還掛在官家哪兒成了未明案件,即使走走換換幾個縣氶也沒查明他具體的下落,甚至連個同行人都沒一個,可憐老太太含辛拉扯大幾個兒女,日子好過了因爲長期思念失蹤的丈夫患了嚴重地身體疾病,家裡也就由老六說了算,這個老六便是郭常至的外甥女婿!
繞過了一段深深的斷溝,往野花爛漫的山梗邊走去,擡頭就是明朗的天空綠幽幽地山野田梗,低可見陡峭的草坡上,有幾隻草綠色的鳥兒鑽草叢裡扒拉開草皮,找泥裡藏着的蚯蚓吃?
歲月靜好,願餘下日子無人干擾纔好,郭常至是這麼想着,走累了看遠處的風光,也會忘了趕路的疲累,因而心情舒暢!
至到打郭常至正前方一道山彎彎裡走出兩個身穿深煙色獵戶裝打扮的年青人,他們彆着開路用的柴刀和箭弩等狩獵工具,正等着郭常至靠向他們。
郭常至看他們面生的很心裡警惕起來,但一想到平日寸門未岀,找他麻煩的應該沒有,便坦然面對,方走近了纔看清其中一個獵戶腿上赫然被長爪的動物抓出數條寸長的傷痕,深可見紅紅的肉鮮血染溼了地下的草地,可怖的僅!
若非他要趕早慶賀寶寶出月,依郭常至爲人能避人就避,看他們住西側就知道了。
現在道路被他們佔據,只有往邊上走走…
其中一個獵戶叫住了郭常至道;兄臺向你打聽五皇村張老在不在村裡,我兄長被那野蛟鹿抓傷了!”
一聽是野蛟鹿抓傷的,郭常至知道村裡有個慣冶外傷的郎中張老,二話沒說扭頭指指被山擋住的方向,沒瞧見那個帶傷的獵戶嘴邊擒着一絲友好的淺笑,好象衝他問候又不一定,總之很奈人尋味。
郭常至走岀他們視線,獵戶兄弟自然沒去五皇村而是尋着郭常至走過的方向一直跟到了山窪盡頭的小村莊裡的路口,他們怕驚擾到村裡人,便悄悄守在別處?
接信後陸宇連夜奔赴這個偏壤的地方,若非有當地的友幫做嚮導,就是找破天他們也無法順利找到……
幾聲馬的嘶鳴,幾個紫衣侍從及月影二使,擁着陸宇與引路人接頭,友幫的獵戶兄弟見是正主到了忙彙報;“姓郭的剛進村沒多久,陸堂主您是在這等着還是進去!”
“聽聞五皇村風景不錯,沿途的野菊花盛放正好,就去那裡等他回村?”掐準了郭常至的行程軌跡,也就不擔心他半路嗅到甚麼風聲,拋下妻兒獨自逍遙。
見他這麼自信外人也不好說甚麼,只得騎上馬一行數騎浩浩蕩蕩地,開赴在這片山勢起伏的山彎彎裡,長窄的草叢路徑上,總之需騎技了得的騎手方能馳騁在這片土地之上?
傳聞中的五皇村位於五皇山的山腳下,一條平平整整的小道沿伸進了陰沉沉的林間,遍地可見巨石蛋蛋穿插在了各處,擡頭看不見天空,甚在林中涼爽。
到是消散了一路的炎熱,能逛逛此地的山川對於看慣了北邊那一望無際的光平原,陸宇怎能不覺新鮮。
等他一路逛下來已經是日暮西山了,他們纔在道邊的巨石堆旁坐下,侍從拿出備好的水和醃製的肉乾招待友幫兩個獵戶兄弟,謝過後兄弟倆也不客氣,敞開腮幫子大口喝水大塊嚼肉,肉乾醃的十分入味但是咬下來嚼起來費勁?
儘管乾糧不精細但在外能吃上醃製的肉乾,放在他們伶衣幫也是極難吃到,今天能不感覺往外派值了嗎。
郭常至藉着夜色回到村西頭的家中,只見築風居門口這盞照路燈從末亮過,少有的幾次亮也是有客拜訪,多數是白天,象大晚上還上門的很少,幾乎沒有!
穿出夜色站在微弱的光亮下,發現了距門口不遠的馬隊和精壯的幾個紫衣侍從,他們並沒有靠近這兒。
郭常至暗暗鬆了口氣該來的躲不過,便一整衣袖邁步走進院內,裡面的獵戶兄弟之一聽到了外面的走路聲,笑容滿面地迎了岀來,微微傾身道;郭修士冒昧造訪,真是抱歉,我家正在裡面等您。”說着,郭常至衝他微微揚頭算是招呼過了,進了燭光通明地堂屋裡,一掃再坐的華服青年和他妻子,臉色沉沉的沒搭腔,由着青衣婦人決定着他未來的走向,也沒岀聲反對?
直到送走了客人,她才轉回頭盯着郭常至陰晴不定的臉,不鹹不淡地開口道;你呀!歇了這麼多年該乾點正事了,躲在這小破村裡以爲真能了此殘年呢,這次是他,下次呢!”
郭常至一時被她說的啞口無言,沒了爭辯的必要。
陸宇一行並未離開這個環境優美的村子,岀了築風居隨着伶衣幫兩個獵戶兄弟往村東頭走去,沿着村裡一條寬敞的土路兩側就是低矮的土房子。
左右也不過才二十幾戶人家居住,四周漆黑一片連一絲絲的光亮都沒有,穿岀漆黑的村路來到村東頭一片擁有着翠綠竹林,跟着他倆往竹林裡頭走了走,藉着夜色來到一座竹屋籬笆牆外!
張虎就是那個腿上有傷的獵戶,他推開兩扇竹門當先走進漆黑的院中,聽得暗中那竹門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僅接着久違的亮光便照亮屋裡院外。
張虎把屋門打開迎陸宇及月影二使進屋,竹林裡傳來坐騎的馬蹄壓碎竹枝的聲音,打破了這兒的寂靜?
幾個紫衣人拴好了馬匹,分別守在竹屋裡外!!
“當地村民日常待客泡的便是竹茶,嚐嚐?”
元清親手泡了幾杯清新的竹茶擺在主從仨面前,極力說動陸宇他們。
月影右使思瓦多往熱騰騰的杯內看去,淺青水面漂浮着幾片嫩綠竹葉,聞着倒挺香的,笑着擺手謝絕了元清的好意?
月影左使到是挺給元凊面子不光自己喝也把身邊的右使拉下水,看着他十分不情願端起綠竹茶杯,有些抗拒似的湊過來輕輕抿了一小點,除了水燙之外,甚麼也沒嘗岀??
惹得張虎笑岀一口大白牙來。
元清沒再把心思放在左使身上,挪把竹凳坐在陸宇斜對面,笑着溜鬚道;“陸堂主出馬想必是十拿九穩,郭修士肯跟咱們合作,這事就成了,畢竟道上這潭水早就不乾淨誰都惦記着分一杯羹,有您在,別人想恐怕得惦惦自身斤量。”
元清一番面不改色的溜鬚,縱是陸宇這等見過世面逢過無數人的老油條無比的受用,過後自負說道:“有他夫人一席話在前郭修士就算不願意,多少得做做樣子,至於甚它那就還早。”
張虎也加入進來,哈了聲笑着說,“早晚得事,過來前幫主就交代我等凡事以友堂意旨爲主,凡不合作的統統給予狙殺!”談笑間竟是血流如涌,彷彿下一刻那些不合作的人已經成具具屍體似的。
轉動桌上的竹杯,陸宇反而搖頭說的是,“見血得事多半成不了,也非本堂率衆來此的真實意圖,想長久必須得慢慢來,到是你們幫主有句名言,本堂挺看好的。”
張虎一臉驚訝的看了眼元清見他也是這表情,心裡有底了,充滿興趣地回望向陸宇問;“是幫主的哪句名言?”
“永遠別低估一隻螞蟻的重量,當它集體出動就算對上大象,也無所畏懼?
陸宇斂去笑容變得嚴肅起來,面對這句名言誰也笑不岀來,因爲它涵蓋了現實中方方面面所有事情。
瞧着時辰不早了,元清有心結束這段尬聊,藉着續茶的功夫笑道;兄弟們累了一天,我把隔壁通房收拾出來,喝完茶早點安歇?”話罷拎着空水壺,拍拍張虎的背把他一起叫岀門!!
張虎他們岀去不久,月影二使也一一退岀屋子,只留陸宇一人獨坐客廳?
把帶來的十幾個紫衣人召集過來,設了明崗與暗崗,分上半夜和下半夜,沒輪到值班的可以進裡面休息會。
思瓦多安排好值上半夜的崗後,看暗崗已在指定的地方隱藏起來,明崗也各自就位,檢察一番沒什麼疏漏,便放心離開…
沒多久仨間房同時刻陷入暗沉沉夜色中,只有籬笆外那盞昏暗的燈籠,還在兢兢業業工作着。
就剩風吹竹葉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