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鮮紅的地毯,從門口,一直延伸到高高的舞臺前,鮮豔的紅色與周圍的紫羅蘭幔帳融合的恰到好處。
臺下面,兩旁各擺着幾桌酒席,雪白的桌布,做工精緻的銀色餐具,人們安安靜靜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那些熟悉和不熟悉的面孔上,都帶着微笑和祝福。
那些人裡面,有季司令,有季夫人,有季蔚然的那些好朋友,好哥們,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人。但個個都是穿着光鮮亮麗,儀態打扮儼然都是上層社會的人。
簡清吟震驚得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她站在高處,緩緩向下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唯美如同夢幻般的場景。紫色紗幔佈滿整個場面,卻又不顯得突兀,絲毫不影響人的視覺。
鑲嵌在紫色帷幔空隙的,是無邊無際的漫天花海,由自己最愛的英倫玫瑰組成。紅的熱情似火,黃的嬌豔婀娜,藍的高貴典雅……看得人眼花繚亂,竟然是由英國最著名的玫瑰培育大師培育出來的45個品種。輪狀的花圃,圓形的拱門,儼然一個Queen Mary Garden的複製版。但比倫敦Queen Mary Garden唯一多出來的是,那一條蔓延到門口的鮮紅地毯。
高臺周圍,是各色玫瑰堆砌出來的情景再現。
有大雨中她倒在他的車前,全身被雨水打溼的畫面。而他抱着她渾身溼漉漉的身子,眸底的溫柔,融化了在場所有人的心。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有兩個人坐在屋頂,一起仰望天空的月亮和星星的畫面,依稀可以看見由滿天星做出來的滿天的繁星,和一輪皎月。
那是她和季蔚然在周阿婆的農家小院的場景。
有她安靜的蹲在地上,掌心停駐着一隻通體雪白的鴿子,陽光溫柔的傾瀉在她的身上,她像是沐浴在陽光裡的女神,驚豔了所有目光。
那是她在新西蘭沙灘喂鴿子的場景。
有激流勇進,兩人擁立在船頭,動情的擁吻。周圍是善意的口哨和鼓勵的微笑,人們臉上欣賞的笑容。
那是他們踏浪從狹小的山谷穿過去的情形。
甚至,還有幾處,一男一女兩個人,中間站着一個小孩,雪團般的臉上是合不攏嘴的笑容,一手牽着一邊,前面是無垠的海面,彷彿還能感受到海風,輕輕的吹起了他們的衣衫。
……
每一幕,都是自己曾經無比熟悉的場景,甚至,連未來會發生的事情都考慮進去,那出現在二人之間的小孩,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兩人看向小孩時的目光,充滿了喜悅和說不出的柔和。
看着眼前這用玫瑰堆疊出來的場景,那些浪漫的記憶一幕幕涌上腦海,難以忘懷,每一幕,都充滿了甜蜜的回味,數不盡的幸福。
簡清吟的脣角不自覺的溢出甜美的笑容。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撫在了小腹的位置。
目光再掠過更遠處,雪白牆壁的城堡,英式風格建築,透過窗戶,依稀可以看到裡面閃着的點點燈光,旁邊,還有一座小小的嬰兒房,粉紅色爲主色調,佈置精細,可以清晰看到裡面擺置的嬰兒用品。
旁邊,是一座巨大的遊樂園,有用各色玫瑰點綴的摩天輪,甚至,還有射氣球的一幕。
水上樂園,一羣孩子正在上面快樂的遊玩。
簡清吟的目光漸漸溼潤。
回頭去找簡清麗的身影,卻發現她早已回到臺下,和簡父並肩站在一起,滿臉笑容的看着她。
瞬間,簡清吟明白了什麼。
此時,一個頎長挺拔的男子,穿着正式的白色西裝,在紅毯的盡頭緩緩出現。
即使相隔這麼遠,她依舊能感受到那人熟悉的眉眼。
俊朗的面容,斜飛入鬢的眉峰,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線條優美的鼻翼,略薄的脣角,勾着一抹驚心動魄的笑容,踏着優雅的步調,一步步的向她走來。
每走一步,簡清吟的心就劇烈的跳動一下。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好像做夢一般。
直到,那個夢幻般的人影出現在自己面前。
直到,那人精緻的眉眼,在她面前緩緩放大。
他站在她面前,白色的修身西裝禮服,說不出的優雅,猶如古代翩翩佳公子,款款而來,渾身上下,充滿了清雅高貴又祥和安寧的氣息。
然後,他單膝跪地,手裡捧着一枚碩大奪目絢麗的南非血鑽,微笑着,充滿期待的看着她,聲音磁性而富有誘惑力的道,“Jane,嫁給我,好麼?”
人羣中嘩的一下像炸開了的鍋,人們紛紛議論着,“哇,是血鑽呢。季大少的求婚鑽戒,居然是南非血鑽呢……”
“是啊是啊,季家真是財大氣粗啊……”
“就是,季蔚然不愧是季蔚然,好大的手筆……”
“這女的好幸福,季少居然拿着血鑽向她求婚呢……”
“哎,我要是那女的就好了……”
“哈哈,你就別做夢了……”
血鑽色澤鮮紅如血,豔麗無比,是彩色鑽石中極爲貴重和罕見的極品。1989年春,在法國巴黎的一次珠寶展銷會上,展出了一顆重量2.23克拉,名叫“拉琪”的血鑽,標價競達4200萬美元。“拉琪”的美豔讓人傾倒,其昂貴的價格讓人瞠目結舌。與當時的黃金價格相比是黃金的十萬倍以上,比無色鑽石貴二千倍以上。血鑽最大特點是硬度最高並且具有很強的折射率,在光線下光芒四射,耀眼奪目,讓無數人爲之瘋狂。
沒想到,季蔚然竟然捧着血鑽向她求婚。簡清吟的心激動了,顫抖了。
在新西蘭的時候,他說過求婚是電視中最爛俗的戲碼,鑽戒是世界上最俗不可耐的東西,她還記得他說這些時很不屑的樣子,所以她以爲,這輩子,他都不可能拿着鑽戒向她求婚了,她也無法想象,他捧着鑽戒向她單膝跪地的場面,所以,內心深處,她其實早就已經接受了沒有鑽戒沒有求婚直接嫁給他的事實。卻沒想到,他竟然給了她這麼大一個驚喜。當着那麼多的人,衆目睽睽之下,他跪地向她求婚。
淚,止不住從臉頰滑落。
周圍的氣氛已經熱鬧起來,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在喊:“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還有人在喊,“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簡清吟的淚落得更兇。
她淚眼婆娑的低頭凝視着她愛的那個男人,他單膝跪在那兒,手捧鑽戒,滿臉的虔誠,絲毫不因爲他們已經定了婚期而有所敷衍。他看着她,眸子亮晶晶的,裡面期待的光芒,那樣的璀璨,那樣的萬丈,足以讓那顆碩大的血鑽都爲之失色。
她含淚而笑,將手緩緩的伸了出來,“好。”她說。
季蔚然微笑起身,將那枚價值連城的血鑽緩緩的戴在了她的手上,兩人相擁而立,緊緊的擁抱。
掌聲熱烈,整層旋轉餐廳成了歡樂的海洋。
孟修的聲音清越響起,“親一個……”
馬上有人跟着起鬨,“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季蔚然毫不猶豫的吻住了簡清吟,吻得綿長而炙熱。
全場掌聲愈發熱烈,尖叫聲,口哨聲絡繹不絕,坐在臺下的端木覃不禁莞爾,他身邊嬌小俏麗的少女觸景生情,不禁感動落淚。
端木覃難得露出溫柔笑容,他體貼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淚,道,“傻丫頭,該爲他們高興纔是啊,哭什麼呢?”
少女不好意思的笑,“我就是覺得好感動,比電視上演的還浪漫。”沒想到堂堂季少,也有這麼溫柔多情的時候。簡小姐好幸福。
端木覃凝視着她,“你想要,我可以給你一個比這更盛大的求婚儀式。”
“什麼跟什麼呀,”少女故作不悅,“咱倆的關係,還沒到這個地步。”臉頰,卻忍不住羞紅得如同枝頭的石榴。
端木覃笑了,“口是心非的女人。”
少女大囧,“好好的,說我幹嘛?”
端木覃抿脣,大手在潔白的桌布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
少女羞赧,象徵性的掙扎了一下,便由着他去了。
不遠處,孟修看着這一幕,感慨萬分。心想要是屈少原那傢伙在這兒看到這個場景,肯定要大跌眼鏡了。沒想到冷如冰山的端木覃,有一天居然也會走出“小媽”給他下的蠱,迎來嶄新的人生和愛情。他身邊的那個長相明媚俏麗的少女,他認識,名字叫做穆青果,是學醫的,原本,只是端木覃的私人護士,沒什麼顯赫的家世,也沒什麼心機和手段,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竟然名正言順的出現在了端木的身邊,並且取而代之“小媽”的地位,實在是不得不讓人感慨。能讓萬年冰山的臉上露出那樣溫柔的笑容,還能讓他帶着她出席這樣重要的場合,看來,這小丫頭的魔力不小,實力不容小覷啊。
正想着,端木覃的視線彷彿有感應般的遙遙的望了過來。孟修笑了笑,朝他舉起了酒杯。
端木覃曬然,也向他舉了舉杯。
高臺上,擁吻的兩人終於分開,簡清吟的脣都給吻腫了。她羞澀的給了季蔚然一個嗔怪的眼神,後者朗朗一笑,牽着她的手走下高臺。
轉身之際,後背那道如芒在背的冰冷視線越發明顯,如影隨形的尾隨着她。方纔她沉浸在被求婚的幸福和激動當中,沒有太注意,現在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她一下子就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而且,給她的感覺很不舒服。
她下意識的順着感覺望過去,然後,她看到在一棵巨大的綠植旁邊,一個白衣女子推着一個坐輪椅的男人靜靜的站在那兒,遙遙的看着她。女子她並不認識,她的注意力,下意識的落在了坐輪椅的男人身上。男人戴着半張面具,安靜的坐在輪椅裡,目光冰冷而又怨懟的望着她,而露在外面沒有戴面具的那半張臉……
簡清吟剎那間如遭雷擊,全身的血液瞬間僵住。
-----------謝謝大家的關心,孩子輸了幾天液,已經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