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清吟的身體已無大礙,便跟季蔚然一起去了警局。局長親自接待的他們,那晚喝醉的毛利人也早已清醒,看到他們,誠惶誠恐的他一頓毛利語嘰裡咕嚕。大意是道歉之類。
季蔚然的意思,本來是想以故意傷人罪起訴他的,但簡清吟聽局長的解釋,說撞她的毛利人是因爲家裡出了事心情不好才跑去喝酒的,而且他喝得太多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回到家裡也是呼呼大睡,直到警察上門才知道自己闖了禍。
毛利人對着他們又是作揖又是懇求的,還說自己家裡有五口人要養,如果他被監禁了,家裡人就失去經濟支柱,整個家都垮了。
簡清吟動了惻隱之心。最後,在他再三保證不會再喝酒誤事下,放棄了起訴。毛利人千恩萬謝,警察局長也樂得省事,於是意思意思罰了點款,教育了一通,便把他放了。
走出警局,季蔚然對簡清吟道,“你呀,心腸太軟了,你忘了你自己差點出事了嗎?”
簡清吟笑笑,將手放進他的口袋裡,和他五指交扣,“得饒人處且饒人嘛,再說我這不沒什麼事嘛。”
季蔚然無奈,“以後離這種人遠點,尤其是醉漢。”
“知道了啦。”她笑,將頭靠着他。
這時,季蔚然的電話響起,他看了一下電話號碼,摁斷了。
簡清吟問,“誰啊?”
季蔚然笑笑,“不認識的號碼,可能是打錯了吧。”
簡清吟也沒有起疑,兩人打了個車回酒店。
趁她上洗手間的功夫,季蔚然出了房間,走到走廊上去打電話,“剛剛不方便接電話。什麼事?”
孟修道,“季哥,顧商陸半個小時前的飛機,飛新西蘭了。”
季蔚然挑眉,“動作挺快的嘛。”他的官司這麼快就打完了?
孟修道,“聽說他把公司的事都交給了副總。”
季蔚然冷笑,就說嘛,他們顧家在青城再怎麼呼風喚雨,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能處理好這起他故意佈置下的難纏的官司。看來,顧商陸這是不愛江山愛美人了,連公司都不管了,跑到新西蘭來追美了。
可是,他又豈能如他所願?他既然想玩,那他就再陪他玩一出空城計好了。
脣角彎起,他似笑非笑的道,“告訴端木他們,我今天晚上的飛機,回國。”
孟修在那頭無語了,“季哥你這麼玩會玩死人的。”萬一狗急跳牆了呢?
季蔚然笑,“放心吧,這麼容易被玩死,他顧商陸就不是顧商陸了。”他還巴不得他跳牆呢,他手裡可還握着他好幾張王牌呢。
講完電話,他回到房間,簡清吟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他,問,“去哪兒了?”
“出去打了個電話,”季蔚然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長臂一伸,順手將她撈進懷裡,“我已經讓Rose訂好了晚上的機票,下午我陪你出去逛逛,買點當地特產,回去給你爸媽他們。”
簡清吟不解,“怎麼這麼急?”他們纔來了幾天而已。
季蔚然笑笑,“你的身體不適合再遊玩了。再說,”他親了親她的臉頰,“醜媳婦總得見公婆,我媽他們可催我好幾次了。”
一句話成功的轉移了簡清吟的注意力,她遲疑了一下,才忐忑的道,“你爸媽,真的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當然。”季蔚然笑,“他們還說,要當面向你道歉呢。”
簡清吟有些誠惶誠恐,“那我怎麼敢當。你這麼說,我可不敢去了。”
“呵呵,”季蔚然挑眉,“咱們簡大小姐還有怕的時候?”
簡清吟橫他一眼,“我又不是母老虎,怎麼沒有怕的時候?”
季蔚然抿脣,“你要是隻母老虎,也是一隻可愛的母老虎。”
簡清吟心裡甜蜜蜜的,可她還是擔憂,“哎,你說,你爸媽真的同意咱們的事了?”她心裡還是有點打鼓,畢竟,上次在N市的醫院裡,季夫人可沒少給她難聽的話,還有季司令,還特意“召見”了她,警告她離開他的兒子。想到季司令手裡的那份卷宗,她心裡一縮,更加忐忑起來。
“蔚然,你爸爸,有沒有給你看過什麼東西?”她吞吞吐吐的問。
季蔚然不解,“什麼?”
簡清吟下意識鬆了口氣,看樣子,他應該是不知道那份卷宗了。可是,“你爸爸,怎麼突然就改變態度了?”之前還一副要把她送進監獄裡的模樣。
季蔚然知道她擔心什麼,但他不願多說。只道,“放心吧,他之前是反對,可現在完全沒意見了,甚至這次我帶你來新西蘭,也是他支持的。昨天我打電話回去,他還囑咐我早點帶你回去大家一起正式見個面,趕緊把日子定下來呢。”
簡清吟緊張起來,“你跟他們說了我懷孕的事了?”
季蔚然笑,“還沒有,打算給他們一個驚喜。”
不是因爲她懷孕而改變的態度,那麼,就是因爲那一槍了。簡清吟神色有些黯然。果然,並不是因爲他們對自己有所瞭解而態度好轉,而是因爲他們害怕失去唯一的兒子,所以才放低了姿態,願意接納她。
一時間,她的心裡百味雜陳,不知道是何滋味。想到他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父母的首肯,同意他們在一起,她的鼻子酸酸的,“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
季蔚然愣了愣,很快明白她所指的是什麼,不由緊緊擁了擁她,“放心吧,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他再也不會允許有這種事上演了,畢竟,他現在肩頭的擔子又重了些,他有愛人,還有孩子,他要爲他們負責,不會再輕易的讓他們置身於兩難境地。
下午,他們出去買了好多當地特產,分成了好幾份,簡家季家都有份,簡清吟還細心的給顧夫人準備了一份,畢竟,是她對不起顧商陸在先,顧夫人又是那麼的希望自己能成爲她的兒媳婦,回去後,總得上門拜訪道歉一番纔是。
晚上八點,他們登機,飛國內。
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顧商陸出現在了他們之前住過的酒店,得到的消息,卻是他們已經退房。具體是回了國內,還是去了別的地方,前臺也不清楚。
千里而來的顧商陸,強壓住心頭的那股怒火,撥通了一個電話,“給我查一下今天晚上飛國內的航班,有沒有兩個叫季蔚然和簡清吟的乘客?”
掛完電話,他坐在酒店的大堂裡,點燃了一根菸。因爲緊張,或者憤怒,他的手指甚至還哆嗦了一下,好半天才把煙點燃。
風塵僕僕的臉上,雖然一臉的倦容,卻依然掩蓋不了冷到至極的肅殺沉靜。
前臺小姐走過來,掛着甜美的笑容道,“先生,對不起,這兒不可以抽菸。”
顧商陸靜靜的看着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像千年的寒潭,冰冷刺骨。
前臺小姐下意識打了個寒噤,唯唯諾諾的退回自己的位置。心裡暗道,這男人好可怕,那一身冰冷的氣息,像是剛從冰窖裡出來的一樣。
很快,顧商陸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迅速接起,“怎麼樣?”
那邊道,“是的,今晚八點新西蘭飛青城的航班上,的確有你說的那兩個人的名字。”
顧商陸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凝固。
一秒,兩秒,三秒。“啪”的一聲,他手裡的手機狠狠的甩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地面上,霎時四分五裂,手機電池彈出去好遠,嚇得前臺小姐一個哆嗦,連頭不敢再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