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寧鴻遠心感不妙的事情再一次發生,當他持劍起身,邁開步伐,準備出洞迎接這年輕的武身者進入洞府的時候,樹林周圍突然之間傳來一陣奇異的真元波動。
寧鴻遠深知形勢不妙,立即退了回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唉,真是見怪不怪了。”
寧鴻遠已經大抵預測到了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必定是之前有人在一旁默默觀戰,乘着雙方激戰之後,而坐收漁翁之利。
事情果然如寧鴻遠所料的這般,在這年輕的武身者準備等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從赤龍獸身上完全消散之後,再去得取出利品的時候,一處陰暗的角落裡的石壁之上,竟是突然慢慢浮現出一道人影。
人影慢慢化作實體,最後竟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那年輕武身者察覺到了這突如其來的真元波動,目光中上過一絲濃烈的殺意。
同寧鴻遠一樣,他也很清楚來者是何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不過是“死亡森林”的家常便飯罷了。
可他一句話也不說,也並未回頭正眼打量對方。
他在等待對方先開口。
“土遁影術,恩,事情有趣了,唉,還是這兄弟太過於大意,不知周圍還有影武者。”寧鴻遠心中這般自語道。
影武者,也是武境世界武道職業之中的一種,其不同於一般武者,因爲,他們自身天生身體的強硬程度不夠,無法忍受那種淬鍊身體強度的痛苦,而導致了他們選擇另外一條不見光的修武之路,這一條路就是影武之路。
影武者,他們雖然由於自身缺陷,無法修煉什麼強大殺傷力的武技,但是卻能夠如影隨形,所以,他們擅於潛伏在各個可能的角落,從而進行着潛入,偷聽,間諜等活動。
他們爲人孤僻,行事乖張,被世界主流文化排斥,常以影子做伴。
“根據他散發出來的真元波動頻率,這人應該是影者八段的修武之人,嗯,如果說這樣的話,倒不如在等等看,這一枚金元魔核在這死亡森林外圍可謂極爲稀有,我若是能夠得到,雖然對我的修行不會產生任何的益處,可是諸葛自來的真元屬性乃是金元屬性,這一枚五階的金元魔核也算是小小補品,即便諸葛自來看不起,半年之後,也算是凝兒姐姐的生日,倒不如爲她挑選這個生日禮物,她的真元屬性乃是金風同修,這金元魔覈對她可是寶物,可憐我凝兒姐姐總是被我父親偏見,恩,爲了緩和嫂嫂和父親的矛盾,我得做些事情!而我洞府裡這些年都是些雷魂魔核,火魂魔核,如果這一名武身者能夠與我交換的話,那就好辦了!”
寧鴻遠與人交往的原則之一就是同等利益交換,因爲只有同等利益交換才能夠獲得對方的信賴,而只有得到對方的信賴,纔可以慢慢以此聚集人脈。
衆所周知,人脈是任何世界成事之資本,成大事者絕不能因小利而忘誠,因私慾而失信,這是寧鴻遠自己給自己定下的行爲準則,即便他從前被別人騙過,他也依然恪守這行爲準則。
這就是任何成就大事者,所必須具備的心境,絕不能因爲別人騙過你一次,而你就去騙別人。
“希望他能夠與我進行同等交換,本來是想要獻給父親的,只是父親早已是大劍師的存在,這等低品次的金元魔核,必定入不了父親的法眼吧”
幾番思緒之後,寧鴻遠決定先不出面,再暗中觀察一番。
而此刻,陰暗的樹林之中,那一道黑影慢慢朝着武身者靠近,到了距離其近乎五十步之時,卻又忽地停止了腳步,隨後雙手合十地面朝這武身者,竟是恭恭敬敬地說道:“閣下方纔獵殺這一頭赤龍獸,其中的戰鬥過程可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啊,嘿嘿,在下佩服!”
他聲調低沉,面帶從容之色,單手後負向前,顯是一位行事縝密之人。
“廢話少說,你究竟想要如何?”年輕的武身者這般憤懣地質問道。
比起那一位影武者的老練狡猾,這年輕人自然顯得極爲血氣方剛,二人心境瞬時高下立判。
血氣方剛在亂世當中一向不怎麼頂用,即便是在如同寧鴻遠上一世的大治之世,那也是爲人不喜的。
“閣下何必如此動怒?我雖然是影武者,但是也並非乘人之危之徒,閣下應該很清楚,我能夠在這死亡森林活到現在,也是懂一些門道的,閣下剛纔使用的那什麼八門星宿,實在是可怕的驚人。”
“打還是不打,給一句痛快話!”
相對於對方的囉哩囉嗦,武身者回答,則是顯得極爲痛快。
老道的影武者微微一笑,“哎,你何必如此動怒呢?我已經夠客氣的了,又不是要搶你東西,只是與你進行交涉而已!”
“交涉?哈哈哈!別自欺欺人了,現在正值亂世,哪裡還有什麼公平的交涉可言?更何況,我真元之力已經耗盡,你會與我進行同等利益的交涉嗎”年輕的武身者這般慷慨激昂地回答道。
他不應該說出“我真元之力已經耗盡”這一句話,所幸這影武者似乎並非強取豪奪之輩。
可話已經說出口,自然無法收回。
年輕地武身者非常清楚眼下的局勢,自己是弱勢的一方,這種所謂的利益交涉,他最後絕不會得到原本應該屬於他那一份的利益,而對方之所以沒有強搶,反而選擇與自己進行所謂的交涉,只不過是對方擔心他人同樣也在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已。
“好!你既然願意打,我當然奉陪,只是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年輕的武身者竟然不顧真元耗盡,忽然之間仰天大笑,“你現在都還有來奪取這魔核,莫不是怕我爲了捍衛我自己的勝利果實,殊死一搏?哼,修武之人被逼絕境,玩起命來,連我自己都覺着可怕!大家都是明白人,能夠在這死亡森林活下來的,哪一個不是亡命之徒?我們整天打交道的,哪一個不是將生死拋之腦後,甘願放棄華貴的生活,開拓個人武境之路的修武者?你以爲你這些虛僞的作態,難道我就怕了你不成?”
無論是誰聽了這一句話,必定會惱羞成怒,即便是寧鴻遠或許在聽聞了這一番話之後,也必定剋制不住內心的怒火。
然而,令寧鴻遠沒有料到的事情再次發生。
那影武者聽了此言之後,面色依舊靜如冬湖,不帶任何羞愧之色,顯是根本沒有被對方的言語所激怒。
只見影武者面朝對方向前微微挪動一小步,隨後,再一次稽首相拜,面朝對方恭恭敬敬地說道:“不錯,正是因爲怕你和我玩命,我纔好言相勸,閣下是武宗之子,甘願放棄華貴的生活,而孤身一人到這死亡森林來搏命,而且還能夠在這殺機四伏的死亡森林活下來,僅憑閣下這一點,在下欽佩您的勇敢和智慧,只是我不同,我既非武宗之子,也並非如同你這樣結界大師,一位受人尊敬的武身者,而只是一位被人厭惡與唾棄的影武者而已。”
說完之後,他依舊保持着謙遜的微笑,並沒有因爲自己這卑賤的職業,而在意什麼。
在這樣一個時代,影武者是一種極爲卑賤的修武之道,甚至在這天域的文化背景之下,就如同青樓女子一般。
這時,氣氛突然沉寂了下來,雙方都沒有說話。
“不讓你嚐點苦頭,看來你是不會與我進行交涉的!”影武者不再言語須臾,反而臉色忽然露出一種猙獰的冷笑。
這一聲猙獰的冷笑過後,卻見那年輕的武身者突然之間口吐鮮血,氣色更是變得紫青一片,嘴脣也開始漸漸發白,可見其早已身中劇毒,這劇毒非但下得極爲隱秘,而且毒性不淺。
可見這影武者還是用毒高手,寧鴻遠爲此暗暗稱奇的同時,打算將此人收爲己用。
“怎麼樣?現在如何?願意與我交涉了嗎?”施毒之後的影舞者,微笑着稽首相拜,隨後面朝對方恭恭敬敬地說道,態度就如同十年未見的朋友一般,充滿着詭異的溫和
“你究竟是什麼時候下的毒?”武身者根本不知道他究竟什麼時候下的毒,臉色也變的焦慮起來。
“這並不重要!我現在只是想知道,你究竟願不願意進行交涉!”
瞧見自己已經全身中毒,年輕的武身者腦海裡這才閃過一絲妥協的念頭,再也沒有方纔的氣血上涌,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是誰都懂得的道理。
“如果說此時與這人鬧翻,我非但最後無法活着離開,而且手中的金元魔核也必定不保!”
“可是,我爲了這手中的金元魔核差一點命喪黃泉,怎可這般輕易拱手讓給他人?”
他心裡一時間躊躇難定,究竟是選擇爲了這手中的金元魔核與對方決一死戰,還是選擇留得青山在,今後再來報仇雪恨?
這是一次人生的抉擇,生與死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