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紅月再次輕輕地捏了捏寧鴻遠的耳朵,享受着寧鴻遠的溫柔,“其實這老不死的目的,還是隻有一個,那就是制衡。你想想,他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安排呢?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看看這幾年來這徐廣益和吳姓城主的勢力增長是否平衡,方便他再製衡十年,享受那種至高無上的權力十多年,其實徐廣益捐助你這些神兵法器,非但是爲了幫助你父親,更是爲了幫助他本人。”
現在寧鴻遠終於理解什麼叫做“人性固私”,無奈地搖了搖頭。
寧鴻遠有些時候真的在想,權力真的就那麼重要?難道他們這樣活着不累?爲了權力連兒子都可以斬盡殺絕,然後讓一羣孫子接替他們的位置,這種人爲了權力還要繼續制衡?
不過,寧鴻遠並非聖母,他也理解爲什麼這些人如此享受權力,畢竟對他們而言,沒有了權力也就沒有了一切。
寧鴻遠不再多想,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纔是最爲重要的,而現階段他最爲本分的工作就是讓這些特權階層出錢出力,減少神劍宗前方將士的死亡率,一切行動必須以此爲原則,一切計劃必須以此爲核心。
想太多的人,往往是最廢的人。
寧鴻遠接過剛纔沈紅月言猶未盡的話,悠悠道:“這是當然,徐廣益要爲他自己和他的女人留一條最好的出路,這出路就是在我父親最困難的時候,幫助我父親渡過難關!”
沈紅月再次捏了捏他的耳朵,“你真笨,這只是其中一個方面的原因,還有一個方面的原因就是向這老宗主表明心跡,現在他捐出一般的軍事資產,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瞞過這老不死的,說不定現在這老賊就已經得到消息,徐廣益暗地裡將他這幾年存下來的軍事儲備卷給了你一半,你想想這種消息被這老不死的宗主得知了,他究竟會感到憤怒,還是安心呢?”
寧鴻遠道:“這還用說,當然是憤怒!”
這種事情想都不用想,揹着主子私底下進行秘密武裝,這種事情誰能夠忍受?
沈紅月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他一定會感到欣慰!而不是憤怒。”
寧鴻遠愕然道:“爲什麼?怎麼可能感到欣慰,如果他得知徐廣益暗地裡招兵買馬,肯定很不滿意!怎麼可能還感到欣慰!”
沈紅月道:“他的算盤可是算得很精的,他需要徐廣益的能力,否則,誰給他賺錢,難道讓他本人當一個光桿司令不成?可是他又擔心徐廣益的勢力過於龐大, 所以暗地裡監視他,不讓他的勢力發展得太快,而現在你從徐廣益這裡得到了這麼多的軍事援助,這不等於變相削弱了徐廣益的勢力,他心中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憤怒?你真的以爲他這麼愚蠢?”
寧鴻遠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真是荒唐!一點兒君王的氣概都沒有,如果是我父親得知我們神劍宗四大城主暗地裡招兵買馬,一定會勃然大怒。”
沈紅月道:“你父親是你父親,他是他,你父親的目標是一統天下,需要絕對的權力,所以得知這種事情絕對會勃然大怒,可是他的目的就是享受這最後十年的權力,他其實很清楚他自己的能力和威望早已不可能讓屬下徹底忠心,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那就是制衡,這是他唯一的辦法,你想想,如果他真的能夠控制這紫霞宗,爲什麼會破格提拔徐廣益呢?無不是當年那一場政變之後,他非但心力憔悴,而且身受重傷,一旦這些吳姓子弟聯合起來推翻他,他是招架不住的,所以才需要徐廣益爲他保駕護航,而現在徐廣益的勢力越來越大,他即便知曉徐廣益暗地裡招兵買馬,又能如何呢?難道說將徐廣益殺了,以正他的威嚴?這樣做的結果就只有一個,自取滅亡,因爲徐廣益一倒,他絕對是孤家寡人,一定會被那些吳姓城主給推翻,雖說不至於殞命,但是現有的社會地位絕對不保!而你父親不一樣,你父親堂堂正正做人,追隨你父親的人都是一些英雄好漢,所以一旦出現私自招兵買馬的問題,你父親就算殺雞儆猴,也不會危機到他的社會地位。這就是他與你父親最大的區別。”
寧鴻遠聽得這一番長言,這才徹底恍然大悟,這讓他忽然想起了劉表,這兩個人都是一些自守之賊,性格和做法簡直如出一轍,當年劉表爲什麼需要劉備來幫助他鎮守荊州?道理無不是需要劉備來幫助他鎮住那些氣焰逐漸高漲的蔡家人。
歷史總是出奇的相似,現在他總算明白爲什麼徐廣益私底下進行秘密武裝活動,這紫霞宗的老宗主依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雖說腦海裡這般想着,可寧鴻遠心中仍有疑問,再度問道:“可是我有一個疑問,既然他這麼擔心徐廣益和這些吳姓城主,爲什麼不直接除掉他們,安排一些更爲信任的人來當這七城的城主?”
沈紅月放聲一笑,“你的意思是讓他除掉徐廣益,或者讓他們彼此徹底火併?然後他坐收漁翁之利?如果你這樣想,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你想想,如果他真的除掉了徐廣益,今後誰還會忠誠於他?徐廣益可是忠於他十年了,雖說暗地裡招兵買馬,可是從來沒有違背過他的意思,這是天底下人盡皆知的事情!所以他絕不能殺徐廣益,否則就必定背上害賢的惡名,那是即便他有三頭六臂,也只是必定成爲衆矢之的,另外一方面,這世上比徐廣益有能耐的人,又有幾個?他除掉徐廣益之後,誰來替代徐廣益的位置?所以這老賊很聰明,他很需要徐廣益的能力,所以對他暗地裡招兵買馬,隻字不提,只要徐廣益老老實實地不主動生事,他是絕對不會在意的!”
“這倒也是,難怪他沒有問鼎中原的野心!他所作的一切,就是爲了保住他現在的社會地位,他們這些關係還真是奇怪,明明知道自己處於什麼地位,還是願意陪這老傢伙佈局!自守之賊!”
一席話說完之後,寧鴻遠不再過於思考,現在他終於心中有了底。
寧鴻遠長舒一口氣,目光移向天邊繁星,“其實我最大的擔心就是今天接受了徐廣益的資助,今後與這些吳姓城主交流,會引起徐廣益的反感,我可不想當個兩面派,不過現在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並沒有兩面派的可能!難怪徐廣益這麼有本事,依舊不願意多要一城,也從來不斬盡殺絕,他真是看透了這紫霞宗的老宗主,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
沈紅月冷笑一聲, “你真的以爲徐廣益與那些吳姓城主沒有矛盾嗎?只不過現在他們不願意爲了一個共同的敵人而大動干戈了,他們這些人都是一些老謀深算的老狐狸了,他們很清楚如果這時候彼此大動干戈,只能兩敗俱傷,且不說勝利,恐怕連現有現有的社會地位都保不住,所以,他們還是和氣爲主,在這樣複雜的關係之中過了十年,相安無事!”
談論了這麼久,寧鴻遠心中終於有了底。
寧鴻遠思索着前前後後的情報,然後開始制定總體方略。白雲城,青雲城,這是主要的兩大城池,拿下這其中的兩個人,讓他們對自己產生信賴和利益需求,便可以讓他們在那老宗主那裡說上好話,而後自己再出面縱橫捭闔,指出紫霞宗出兵的好處,定能不辱使命。
沈紅月眼見寧鴻遠陷入思索,邁着風情萬種的玉足,輕輕走到寧鴻遠身邊,“其實,你知道爲什麼龍影大兄弟讓你率先到這紫雲城嗎?”
寧鴻遠思索半晌,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坦誠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沈紅月見他如此坦誠,心中總覺好笑,能夠說服徐廣益前前後後捐贈價值三十萬的軍事戰略物資的男人,竟是如此坦然。忽然間,她更加青睞寧鴻遠,一顆悸動的心忽而怦怦直跳,宛若驚雷,她就喜歡寧鴻遠的坦誠,不做作,想什麼就說什麼,不知道就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