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明白一點,那就是在這樣的狩獵活動中,越是怕死,反而就越容易死。
如此這般想着,他們將恐懼之念壓在心中,臉色這才稍顯勇毅。
趙如音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再次盤坐餘地,雙目輕輕微閉,凝氣聚神,不再過多幹涉,這狩獵七彩玄虹蛇本就不是她原本的計劃,她自然沒有必要爲其琢磨太多。
這時,一旁遲遲沒有說話的沈紅月也從石凳上站起,接過之前趙如音的話,面朝衆人朗聲解釋說道:“到了這樣的節骨眼上,兩位如果都還貪生怕死,我沈紅月也無法強迫你們做什麼,但是你們想一想,到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們身爲男人,都還鼓不起勇氣去當這急先鋒,那麼,今後怎麼辦呢?狹路相逢勇者勝,這是亂世之中鐵定不變的真理,跑得了初一,跑得了十五嗎?”
那幾位怯弱之人,聽得沈紅月這番激勵之詞,心中頓覺這話不無道理,臉色更顯勇毅。
沈紅月忽地走到他們身邊,輕輕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乘勢繼續說道:“如果你們膽小怕事,那麼現在就可以離開我們這團隊了,我沈紅月從來不與怯弱的男人一起行動。”
說到這裡,沈紅月忽地風情萬種地撩動自己三千青絲,一番動作妖嬈嫵媚,令人心血澎湃,“懦弱的男人可沒有資格對我想入非非,我喜歡勇敢的男人,說不定你們表現勇敢,我另有獎賞!”
聽聞沈紅月這一席話,站在寧鴻遠旁邊的這兩位風武者自感羞愧萬分,不得不低下頭去,隨後礙於顏面,也只能履行安排。
他們雖然生性怯弱,還不至於愚蠢地相信沈紅月會因爲他們的勇敢而愛上自己,只是深思一番之後,決心鼓起勇氣,背水一戰。
沈紅月乘着這樣的勢頭,繼續說道:“你們的自身實力太弱,卻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渾水摸魚,換一句話說,即便是毒七劍口中之前所要獵殺的五階的銀背熊,也是需要一定實力的,而你們兩位可是通過服用丹藥這等辦法,謊報了自身實力的,毒七劍雖然謊報敵情,但是你們渾水摸魚,難道自己就沒有一點兒過失。”
這一次,她的語氣比之前要嚴厲得多。
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後,兩位落選風武者竟是忽地跪地求饒,這一幕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這兩個傢伙,怎麼如此怯弱?難道害怕沈紅月因此而殺了他們不成?”寧鴻遠眼見二人跪地求饒,心中如此這般想道。
原來,沈紅月在寧鴻遠還未加入這個團隊之前,殺人根本不眨眼,這二人生性怯弱,自然心生萬般畏懼。
場面一時間變得緊張了起來。
沈紅月銳利的眼神稍微掃視一下二人臉色,已然看穿了他們心中所想,繼續說道:“兩位如果想就此打退堂鼓,那麼現在我就乾脆殺了你們,反正你們也走不出這死亡森林!身爲男人,一天到晚貪生怕死的要命,若是今後這個天域淪爲徹底亂世,你們也會因你們的膽怯而丟命。狹路相逢勇者勝,這是我們女人都懂得道理,你們兩個大男人難道就因爲這一點生命危險就想要後退?”
兩人面面相覷之後,口中嚥下了一口唾沫,只好點頭服從毒七劍的安排,既然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就只能拿出百分之百的勇氣了。
“決不讓仙子姑娘失望!”二人跪在地上,異口同聲地這般回答道。
沈紅月之所以多此一舉,也是爲了寧鴻遠着想,她深知那七彩玄虹蛇絕非凡品,作爲先鋒,多一個人,自然也就多一份力量。
吩咐完之後,沈紅月饒有興趣地望向寧鴻遠而去,卻見寧鴻遠正低頭凝思,俊逸不凡,心道:“這小子,思考問題的時候,還挺有魅力的!唉,只可惜那秦姑娘捷足先登,抱得這麼個美人,我沈紅月什麼時候纔有這樣的福氣?”
指定了先鋒人選,分配了先鋒之中的第一梯隊與第二梯隊,接下來,毒七劍開始正式安排作戰人員了。
乘着這樣的機會,寧鴻遠在一旁細細觀察,眼見毒七劍這般不慌不忙的模樣,倒很有大將風度,心中不禁苦笑一聲,“這毒七劍還算是有些本事!奈何其心不正,也怪不得我了。”
“雷魂武者請出列!”毒七劍忽地這般吩咐道。
話音剛落,隊伍之中便起身七八人,一臉傲然之色地面朝毒七劍走去,與之前那生性怯弱的風魂武者截然不同。
雷魂屬性是一種稀有屬性,擁有這種武境能力者也比較少,而擁有這種屬性的修武者,大多自視甚高,甚至是狂妄自大。
雷魂武者應聲之後,相繼走到了毒七劍身前。
寧鴻遠掃視了一下他們的臉色與身姿,果然各個都是魁梧的大漢,各個器宇軒昂,氣度非凡。
毒七劍此時也走到衆位雷魂武者面前,挨個察言觀色一番,隨後厲聲說道:“老規矩!各位先向我展現一番自我的武境實力!我好根據每個人不同情況而做及時的安排,拜託了!”
毒七劍吩咐之後,每一位雷魂武者都開始各顯神通了。
有的雷魂武者,將自我雷電之真元凝聚於掌心一點,旋即向前全力一擊,一道雷電如同無比迅捷的雷龍一般,在這狹小的空間之內,劃出一道道璀璨的電光石火,令衆人驚駭不已。
有的雷魂武者將雷電真元加持全身,形成雷電鎧甲,雷電藍光奇偉瑰麗,霹靂之聲震耳欲聾。
有的雷魂武者將雷電真元化爲利劍,利劍可長可短,可進可退,令人歎爲觀止。
而這其中最爲厲害的,莫過於這一位雷魂武者,他竟然能夠“化元爲劍”,這乃是雷魂武者進階的一個重要指標。
而達到這樣一個層次的優秀武者,正是那一日奮不顧身搭救寧鴻遠,而後被沈紅月解毒的雷魂大叔,他胸前那金燦燦的“雷”字極其醒目,伴隨着他施展雷魂武技,散發着奪目的光芒。
寧鴻遠眼見這大叔竟是如此厲害,大喜過望,心裡說不出的痛快,心道:“太好了,沒有想到這一位老前輩竟是如此厲害!好!好!”
寧鴻遠雖說不是雷魂武者,但是在魔尊的指導下,他很清楚“化元爲劍”這四個字的意義所在,也就是說,眼前這一位雷魂大叔,早已經是達到了雷魂劍客七段以上的水準。
“太好了!這樣一來,滅殺毒七劍就又多了一個可靠的戰友!”
寧鴻遠無法壓抑此刻內心的激動,他很清楚滅殺毒七劍不能僅僅依靠自己一個人,他需要戰友。
昨日夜裡,這雷魂大叔在被沈紅月治療之時,寧鴻遠也感受到了其對毒七劍的恨意。
一時間,各種雷電武技如八仙過海,自是各顯神通,各種雷電真元變化無窮,幻象萬千。
衆位雷魂武者各自展示了一番自我之實力之後,毒七劍利用風魂武者的特性,開始與他們進行實招對決。
一瞬間,毒七劍忽地化爲一道綠色光影,猶如一條金蛇一般在衆位雷魂武者穿梭,無論這些雷魂武者如何進攻,卻始終無法抓住那一道綠光之影。
當所有人認定這追風逐電般的綠光之影,就是毒七劍本身之時,毒七劍卻赫然出現在了衆人頭頂。
衆人大驚,這才知道方纔情急之下,他們中了毒七劍虛實之計。
由於這只是一場測試,毒七劍自然沒有痛下殺手,而是用手掌一一開始敲打每一位雷魂武者的頭頂,藉此來評判這些雷魂武者的反應能力,結果七人之中,卻只有兩人中招。
一番試探之後,毒七劍滿臉欣然之色地點了點頭,收回了真元之氣,重新回到地面,立於衆人當中,隨後面向衆人宣告那兩位被他敲得天頂的雷魂武者淘汰出局。
衆人不知何意,心生疑慮,就連寧鴻遠也不清楚他這樣的判斷依據是什麼。
毒七劍見衆人臉上生疑,回過頭來面朝大家解釋說道:“我雖然不是雷魂武者,但是我很清楚雷魂武者的強弱依據是什麼!”
那兩位雷魂武者由於不識字,自然也就沒有通讀過有關雷魂真元的書籍,雖說他們身懷雷電武技,但是卻不知自己修煉的這些雷電武技的核心法則是什麼,眼見刺客毒七劍將他們淘汰出局,非但沒有心生竊喜,反而極爲不服。
“是什麼?”其中一落選的雷魂武者心生不滿,這般憤懣地反問道。
他的語氣不太恭敬,眼神也很是憤怒。
毒七劍放聲大笑,過了稍許,這才緩緩說道:“你問我是什麼?哈哈哈,是能否瞬間將雷電真元加持體表的能力!”
“什麼意思?”
“雷魂真元是一種稀有屬性,比起我們風魂武者的風元屬性,更爲爆裂,更爲活躍,所以,也非常難於控制,而評判一名雷魂武者的依據,就是他是否能夠在一瞬間凝聚這活躍的雷電真元於體表之上,從而形成雷電鎧甲!雷電鎧甲,這是雷魂武者的基本武技,所以剛纔我以虛擊實,突然出現在各位雷魂武者的頭頂,就是想要看一看你們是否能夠在這一瞬間,凝聚雷電真元於頭頂之上!”毒七劍如此這般回答道。
“首領真是聰明!居然連我們雷魂武者的法則都知道得這樣徹底!”
說話這人,正是先前與寧鴻遠爲伍的雷魂老者。
寧鴻遠已經知曉了他的真名,他複姓東方,單名一個洪字。
毒七劍聽完之後,竟是放下身段,面朝他走去,雙手恭敬地拜謝道:“請問閣下叫什麼名字!”
“東方洪!”雷魂大叔鏗鏘有力地這般回答道。
毒七劍雙手拜謝,“剛纔我說這些,東方兄弟一定知道吧!”
“你剛纔說得不錯,我就不重複了。”東方洪這般傲氣地回答道。
毒七劍見其態度不恭,也不生氣,轉過身來,面朝衆人宣佈道:“那麼就由東方兄弟來引導這四位雷魂武者吧!”
其中一名落選的雷魂武者聽了毒七劍這般安排,氣急敗壞,青筋爆露,徑直向毒七劍走去,“你什麼意思?莫非是覺着我不合格!”
而另外一名落選的雷魂武者而是向東方洪走去,沒有絲毫埋怨,反而面朝東方洪道:“我若是成爲第二梯隊,還請老先生幫我!”東方洪爽快地回答道:“沒問題!”
毒七劍由於在團隊之中重新找回了領導地位,此刻怎可允許有人反對他的安排?面朝這一位神色暴怒的雷魂武者大步走去,指着他的鼻樑,厲聲怒吼:“你當然不合格!”
“雷魂真元變化無窮,你擬定的標準,只是你擬定的標準而已!別忘了你不過只是風魂武者而已。”那露胸袒臂的雷魂武者顯是對毒七劍這個答覆極爲不滿,一臉憤懣之色的這般怒吼道。
毒七劍衝着他微微一笑,“那好!我也不欺負你,我單手和你打一架!你覺得如何?”
“好!”雷魂武者這般爽快地應承了下來。
毒七劍卻是忽然換了一種口吻,“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這樣公然反抗我的安排,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毒七劍這般居高臨下地說道。
“你想做什麼!”年輕雷魂武者這才發現事情不妙。
說完之後,他忽然望向曾經仗義出手的寧鴻遠與沈紅月而卻,沈紅月感應到了他的目光,立即側過臉望了寧鴻遠一眼,寧鴻遠心領神會,立即走上前去,勸慰道:“首領何必動怒呢?現在多一個人就多一個人的力量!”
哪知毒七劍則絲毫不理會寧鴻遠的勸慰,反而徑直朝那怒氣衝衝的雷魂武者走去,厲聲道:“你敢和我籤生死令嗎?”
“生死令?你的意思是你單手和我對決,輸了的人就得死?”年輕的雷魂武者怒氣衝冠地這般說道。
“就是這個意思!你這樣違揹我的安排,明顯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我如果這一點威嚴的沒有,後面還有水魂武者,火魂武者,土魂武者,我如何服衆?”
“你想殺我而服衆?”
“不是殺你,而是一場對決,明顯你更加佔據優勢!”
寧鴻遠左思右想,最終還是出面了,在一旁勸說道:“首領,別這樣!現在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剛纔他言語莽撞,我替他道歉了!現在大家好不容易團結起來,怎麼可以因爲區區幾句言詞而再殺人呢?”
毒七劍面朝寧鴻遠微微一笑,不做回答,原來,他再一次認定寧鴻遠這一番出面勸阻,不過是爲了繼續在趙如音面前裝腔作勢,自然不願作過多爭辯。
可這一次,寧鴻遠是假戲真做,他真的是不願意這年輕的雷魂武者就此死在毒七劍這等賊人手裡。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寧鴻遠還是不忍心見這樣一個人就死在毒七劍手裡,他畢竟曾經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人,那一顆少年之心,怎麼都不會太差。
那雷魂少年見這麼多人當中,唯獨這英氣逼人的少年願意替他說一句話,而且這一句話給足了他面子,將他說成這團隊中不可或缺的力量,自是爲此感到喜出望外,他徑直面朝寧鴻遠走來,稽首相拜:“好兄弟!多謝,但是人活一口氣!來這個死亡森林,早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他欺人太甚,自己又不是雷魂武者,憑什麼根據他的一句來評判我們雷魂武者的高矮!笑話”
毒七劍聽他如此說自己,驟然大怒,“你真是找死!”
正當毒七劍準備殺人之時,突然一道鬼魅般的幻影擋在毒七劍身前,“你剛纔說過,立下一場生死之戰,你可別忘了!當首領首先要言而有信。”
衆人索目望去,卻見出手這人正是那外妖內善的沈紅月。
擋住了毒七劍的殺意之後,沈紅月卻是突然朝着寧鴻遠會心一笑,示意此刻不要再與毒七劍再生出任何嫌隙。
寧鴻遠心領神會,原本想要再次阻止毒七劍的那顆心,卻又在這一刻放下了。
這一場戲幻真幻假,毒七劍再次認定寧鴻遠此番舉動不過是裝腔作勢,依舊不予理睬。
不過爲了大局着想,更爲了配合寧鴻遠繼續演戲,毒七劍這纔不得不收住怒火,“好!既然月毒仙子都這樣說了,我沒有意見。”
所有人都在配合寧鴻遠演戲。
毒七劍認定“寧鴻遠”是爲了在趙如音面前故作俠義姿態,爲了更好地配合寧鴻遠,所以配合他演戲。
沈紅月認定寧鴻遠是爲了徹底麻痹毒七劍所以假戲真做,爲了佩更好地配合寧鴻遠,所以也配合他演戲。
戲中戲,局中局。
亂世人心險惡,想要在這樣的時代達到自己的目的,裝,忍,讓,就是爲人處事三大手段。
哪怕你心懷正義,也必須如此。
試想,如果寧鴻遠不假戲真做,一見面便大談正道之義,毒七劍這等人怎能被寧鴻遠騙得團團轉還全然不知。
毒七劍側過臉來,面朝那雷魂武者道:“好!今天我就單手教訓你一下!”
雷魂武者聽得毒七劍這一番挑釁之詞,反而朝着寧鴻遠走去,臉上洋溢着豁達的笑容,笑道:“人生一輩子,相知卻是一瞬間,剛纔兄弟仗義執言,我很欽佩,我如果死了,這一把“雷麒麟”就交給你了!”說完之後,他果然將巨劍從後肩拔出,遂即交到了寧鴻遠手上。
寧鴻遠左右爲難,心中百般痛苦,推辭不受,依舊勸解道:“兄弟消消氣,現在我們大家誰都不希望你死!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你道個歉,一切也就完事了。”寧鴻遠的執意挽留卻毫無作用,那人微笑之後,還是轉過頭去,徑直朝着毒七劍走去。
毒七劍眼見這年輕人如此虛僞作態,下意識地望向趙如音而去,卻見趙如音滿臉暗紅,反而欣然一笑。
毒七劍不知道這一次,趙如音是真的被寧鴻遠的俠義之心所打動。
“不!”
寧鴻遠雖然是一個圓滑之人,但是世上總不乏陽剛直率的勇士。
寧鴻遠從他的眼神之中察覺到了此人早就對毒七劍心懷不滿,積怨太深,以至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一個“不”說完,此人殺意已決,凝聚雷電真元於全身上下,面朝毒七劍擊出一掌,掌風形成赫赫神威,竟是凝聚成了一條青色雷龍。
雷龍從空中咆哮而過,竟有席捲蒼穹之勢!
毒七劍立即反應過來,一個幻影避開了這一條真元雷龍,旋即僅用一隻手與雷魂武者展開了近身之戰。
誰也沒有想到僅僅只用一隻手的毒七劍竟然擁有如此嫺熟的近戰技巧,無不大驚失色。
雷魂武者見毒七劍居然真的只用一隻手與自己展開對決,頓感無比羞辱,滿腹怒火,與近身的毒七劍展開生死對決。
可是令毒七劍沒有想到,剛纔他避開的那一條雷元青龍竟是忽然倒轉龍頭,面朝他咆哮而來!
毒七劍一方面要與雷魂武者展開近身戰,一方面又要思索在這一瞬間如何避開那一條雷元真龍,局勢千鈞一髮,場面對毒七劍瞬間不利起來。
正當毒七劍的嘍囉準備出手相助,寧鴻遠卻是出手攔住了他們,隨後目光猶如利劍一般,掃視了他們一番,一雙溼潤的眼睛裡卻是充滿了男兒浩然之氣,厲聲說道:“不要以多欺少!否則,你們應該知道是什麼下場!”
人生一輩子,相知卻在一瞬間,這一句話,寧鴻遠必將銘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