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珩與姜楚喬對視了一眼不明白鍾婆子與呂婆子是什麼意思。
鍾婆子垂頭伏在了李昱珩的腳邊,她一字一句地道:“李世子,盈雪郡主是第一個中了長情盅又要生下長情盅胎的人!如若那個怪胎是個死的,埋了便好,可是如果那個怪胎是個活的,東山王一定會將那個怪胎接回去養着的!”
李昱珩的眉頭一低,姜楚喬突然冷笑出聲了。
聽到姜楚喬的冷笑,李昱珩擡眼看向了姜楚喬,他看到姜楚喬的眼圈兒突然紅了,她的臉色也變得極爲難看了,李昱珩看着姜楚喬的眸子裡全是詢問,姜楚喬卻只是盯着地上的鐘婆子不看李昱珩。
“鍾婆子,你們是不是又要用我的血了?”姜楚喬冷聲問。
鍾婆子一瞬間擡起了頭看姜楚喬,李昱珩的眸子瞬間沉了下去!
要知道章涵與雲幼機解毒的時候也用了姜楚喬的血,只是這兩次李昱珩也是後知後覺,這與提前要知道她被放血是不一樣的!李昱珩眼裡的殺氣越來越濃,他低下眸子盯着地上的鐘婆子,下巴也微微擡高了。
屋子裡的溫度瞬間下降,地上的鐘婆子與呂婆子只是伏首不起。
姜楚喬冷着臉道:“如果是像章將軍與雲將軍,恐怕你們便不會如此了,怎麼了?要我天天放血?放多少天的血?還是說要一次性放很多血?先說說看吧!我等食天子俸祿,自然不會不爲天子辦事!”
聽姜楚喬這樣說,李昱珩眼裡的殺氣瞬間爆出了,他負着的雙手猛得用力一握,他身旁的書桌瞬間化爲了碎片,而跪在地上的鐘婆子嘴角也溢出了鮮血,呂婆子比鍾婆子不濟些,她的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不過又迅速支撐着重新跪好了。
姜楚喬低頭看看自己的腳下,她發現板裂到自己的腳下便停止了,她心裡一驚,立刻不動聲色地後退到了李昱珩的壓力圈範圍之外。
既然要讓她做出巨大犧牲,那太后與聖上的人也不能這樣輕輕鬆鬆的吧!
李昱珩冷冷地盯着地上的鐘婆子與呂婆子,他見姜楚喬躲了,在她們兩個人身上施加的壓力更沉了一層!
鍾婆子嘴裡含着鮮血艱難地道:“世子……婆子死不足惜,可是太后、聖上與東山王……李世子不能不管啊!”
姜楚喬遠遠地站着沒有說話,這件事情麼,哼,先讓她發泄發泄再說!
聽了鍾婆子的話,李昱珩的雙手一鬆,鍾婆子與呂婆子立刻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減去了,鍾婆子與呂婆子忙對着李昱珩磕起了頭來。
“你先說說,你要讓楚喬做什麼!”李昱珩沉沉地道。
鍾婆子便道:“姜女官仙肌盅大成,等盈雪郡主生下孩子,姜女官要換掉盈雪郡主一半的血,另外,那怪胎生下的一百天之內也要服食姜女官的鮮血,百天之後,婆子自會照顧那怪胎!”
姜楚喬冷眼看向了鍾婆子,她不言不語,等着李昱珩的回話。
李昱珩的嘴角微微彎着,他挑了眉看向了地下的鐘婆子,他道:“按照你所說的話,姜女官豈不是隻剩下了半條命了?”
鍾婆子忙向李昱珩解釋道:“不不不!婆子會將姜女官送去食人國養傷的!婆子保證姜女官身體能養得比現在還要好!”
再
次聽到食人國三個字,姜楚喬的眼裡便重新涌起了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她總感覺自己與這個食人國是有一段解不開的緣份的。不過,鍾婆子口中所說的仙肌盅是什麼?
李昱珩察覺到了姜楚喬的臉色,他慢慢開口道:“鍾婆子,你先告訴姜女官,何爲仙肌盅吧!”
鍾婆子立刻扭了身子將跪着的方向轉向了姜楚喬,這個時候姜楚喬才看到鍾婆子滿臉地慘白,她的白眼仁裡充滿了鮮血!她自然知道這是剛纔李昱珩氣極了向她施壓所致。姜楚喬知道李昱珩的功夫深不可測,可是沒想到他的內功竟然能深到這種地步,她不僅有些恐懼地看了李昱珩一眼。然而這個時候李昱珩的注意力還全在鍾婆子身上。
就聽鍾婆子道:“仙肌盅乃是食人國的一種秘術,大成者只要骨頭內臟還在,不管受多大的內傷外傷,也不管流多少血,中了什麼樣的毒,都會自我修復如初,只是用的時間長短不同罷了!若要修成仙肌盅則要將什奈花從發芽到開花結果各個過程的植株都要食用一遍,然而什奈花自己與自己的不時時期也是相生相剋的,雖說南方小國多有人效仿,不過多是在食用了成年的什奈花後便暴斃而死,或者全身潰爛而死,真正練成者幾乎沒有!”
姜楚喬與李昱珩靜靜地聽着鍾婆子說話,沒有插嘴,鍾婆子咳嗽了兩聲,她好像有些支撐不住了,這時呂婆子便將話接上了:“只是姑娘體質特異,雲將軍曾說姑娘身上是有沒藏人的血與食人族的血的,所以姑娘有了練成仙肌盅的先天條件,可是沒藏國也有人爲了練成此盅而特意去食人族尋人成親生子,或者換掉身上一半的血,可是終是也不能成功!”
“食人族本族的人倒是有極少數練成了的,可是練成之後卻都成了九公主那般的人,自此若不是爲了食人族本族安危,煉仙肌蠱的人便越來越少了,直到九公主成了數代單傳,可是姜女官爲何能煉成仙肌蠱,恐怕還要婆子細細琢磨一番。”
鍾婆子的話在姜楚喬的腦袋裡迴盪着,她又聽到了那三個字“九公主”,而個時候“九公主”這三個字好也有了蠱惑之力一般引着她想要去探索與解秘。
“鍾婆子,你說姜女官的身體會沒事,是嗎?”李昱珩身子周圍的氣壓又在降低了
“是,世子,鍾婆子與妹妹以性命保證!”鍾婆子道,姜楚喬瞄着地上的兩個婆子,在她看到呂婆子也點了點時,她的心裡不禁一慟。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與呂婆婆是姐妹?”姜楚喬終是開口問了一句。
呂婆子便立刻回答姜楚喬道:“回姑娘,婆子原名迆呂,而鍾婆子便是我的姐姐迆鍾。”
姜楚喬被氣得笑出了聲,敢情她一直都在別人爲她挖的大坑裡面呢!
而聽到姜楚喬這般笑,呂婆子與鍾婆子更不好受了,李昱珩的眸子也更沉了。
屋子裡好像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沉默被鍾婆子的咳嗽聲打破,李昱珩突然反應過來,他衝鍾婆子道:“楚喬接下了這個單子,你記住,這也是個單子!”
鍾婆子連連向李昱珩磕頭,姜楚喬則是頗有深意地看向了李昱珩。其實這個結果她早就想到了,太后和聖上想讓她做什麼,哪怕是有李昱珩護着,她也是必須要做的,更何況這件事
情還關乎到東山王與太后的面子!只是李昱珩又開口了。
“我不喜歡做虧本的買賣,鍾婆子,你也知道本世子看重姜女官是不是?”
“是。”
姜楚喬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李昱珩看,她看到李昱珩的眼裡涌起了一股狡黠,一時她還以爲自己是看錯了。
“一會兒我與你一起進宮面見太后與聖上,姜女官就不用去了。既然要做生意,那就好好談談條件。”李昱珩說着,他一隻手不自覺地輕輕拈起了另一隻手上的板指。
鍾婆子好像並沒有意料到李昱珩會這般說話,不過她卻還是應下了。
李昱珩越過了鍾婆子往姜楚喬這邊走過來,姜楚喬也立刻將視線鎖在了李昱珩身上。
“是我不好,別人爲你挖了這樣大的一個坑,我竟沒有察覺便讓你毫無防備地跳了下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也懂……既然身爲利器,那便不能享受了自己的權利之後又不履行義務,說起來太后也護過我,不是麼?”
李昱珩黑曜石般的眸子鎖着姜楚喬,聽她這樣說自己,他的心立刻揪了起來。
“等盈雪郡主的事情一結束,你便再也不是利器了。”李昱珩那鄭重的語氣就像是在發誓,看着他如此認真的樣子,姜楚喬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李昱珩並沒有給姜楚喬反應過來的機會,他扭了頭衝地上的鐘婆子道:“鍾婆子,你隨本世子進宮,現在就走!”
“是,世子!”鍾婆子忙從地上趴了起來,她現在也是一身重傷,若是不是她極時扶住了椅子,恐怕身子就要重新摔下去了。
李昱珩並沒有與姜楚喬打招呼便離開了溫陽園,好像他怕她盤問自己什麼似的,鍾婆子也撐着身子跟了上去,屋子裡一時就剩下了呂婆子、零露與姜楚喬。
姜楚喬扭着腦袋看着李昱珩遠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裡她都沒有轉過身去。零露看着她家姑娘如此,她終於是忍不住下涌的眼淚了。
在外人看來她家姑娘光鮮亮麗,還能使喚得動騰龍密諜與竊凰密諜,如今,她也有了自己的勢力,輔首堂了,可是誰又知道她家姑娘不過是一柄利器,太后與聖上高興,她便可以爲所欲爲,只是太后與聖上一有要求,她家姑娘哪怕是奉上性命,都不能拒絕!
“姑……姑娘……”呂婆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叫了一聲姜楚喬。
姜楚喬看看呂婆子,她苦笑一聲道:“哦,呂婆婆,你也辛苦了。”
呂婆子一怔,她想過姜楚喬也許會對她發火,也許會打她,甚至殺了她,可是她絕對想不到,事情到了最後她竟然只對自己說了一句“你也辛苦了”!
呂婆子茫然地看着姜楚喬,在那一刻,她知道她與她家姑娘再也回不到從前那般的主僕了。
姜楚喬轉了身子往外面去,零露忙跟了上去,只是姜楚喬突然看了她一眼道:“零露,你不必跟來了。”
零露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她急急地解釋道:“姑娘,我對姑娘可是完全忠心的,我不是呂婆婆這般人吶!”
姜楚喬扭頭看向了零露,她筆笑道:“也不必說得這樣絕對吧,福音寺裡不是還有童官子呢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