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珩挑了挑眉尖,他拾起那個小鐵片對着木頭人比劃了一下,發現了木頭人後面有一個小孔,他將那鐵片放進了小孔裡,又發現它是可以轉動的。
“噠噠噠”地幾聲,李昱珩並不知道自己做的這個動作叫“上發條”,他將木頭人往桌子上一放,眼看那木頭人在自己桌子上走了兩步時,他被嚇了一跳,以至於手邊裝變形金剛的小盒子都被他碰掉在了地上。
李昱珩瞧瞧那掉在地上的小盒子,目光又重新放在了那個小木頭人上,他一雙眸子裡滿是興趣與玩味,臉上的冰霜也終於褪了個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都不曾在自己臉上看過的童真。
只見他站起身來將木頭人上足了發條,又將它放在了桌子上,他發現這個木頭人可以繞着桌子走好幾圈!
木頭人重新停止在了桌子上,李昱珩亮如星辰的眸子閃了閃,他重新將木頭人變成了小汽車,他同樣在上面找到了發條孔。他將小汽上了發條往桌子上一放,汽車輪子與書桌磨擦發出了“咻咻”的聲音,當汽車快跑到桌子的另一端時,他便將它提起來換個方向。
夜已經深了,枝頭上的鳥兒都睡下了,鎮國公府世子的書房裡傳來了兩聲純真又清朗的笑聲,穀雨還以爲自己是聽錯了,他忙湊近了書房去看,誰知書桌裡飛過來了一支毛筆,正中谷雨的眉心。
穀雨“哎喲”一聲,忙跪在了書房的門前,他有些驚慌地道:“世……世子,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聽到屋子裡有笑聲,還以爲是……以爲是……”
“是什麼?”窗子上透出李昱珩的剪影來,他的聲音還是如往常一樣漠然而冷清。
“還以爲是唐公子來了呢……”穀雨小心翼翼地道。
“他是來過了,不過剛走。”李昱珩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的,反正他也經常幫唐修儀,讓他幫自己背一次一鍋怎麼了!
“是,屬下告退!”穀雨忙一溜煙跑了。
屋子裡的李昱珩作賊般地吐出了一口長氣,他看看書桌上的小汽車,嘴角上重新浮上了笑容。
再說那姜府的老夫人,她醒了的第一件事便是讓人請了個道姑到了自己的房間。她又派人去請姜楚喬時,白露只是說姜楚喬還在昏迷之中。
這個時候老夫人正坐在上座上聽那個道姑說話。
“看來老夫人眼下的事情便是要修好那祠堂了。按照老夫人剛纔的話,那些祖輩也是因爲祠堂被燒,或是不滿意了,或是趁這個機會回來看看,既然是姜府裡的人,那麼便應該不會傷害老夫人還有其他人的。”道姑閉着眼睛,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老夫人鐵青着個臉道:“是啊,她說那丫頭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兒,丟了一魂一魄,他們隨時能上那丫頭的身!”
道姑又接着道:“天子與九公主一併薨逝了,碧落黃泉裡想必也會不安寧個幾天,興許與這個也有關係。”
老夫人點了點頭:“老身明白了,多謝師太指點。”
那道姑向老夫人行了個禮,接着被老夫人身邊的秋婆子送了出去。
秋婆子回來時老夫人便急着問:“楚喬那丫頭還沒有醒麼?”
秋婆子搖了搖頭:“沒有,這說着,三姑娘都昏迷了三天了,想來她身子是弱
極了。”
這個時候老夫人已經不想姜楚喬與姜林氏的恩怨了,更不想姜楚喬燒了祠堂的事兒了。在她看來,姜楚喬一直是個軟弱又順從的姑娘,之前燒祠堂,又進入醉仙樓,自然也不她做的,真正做這件事的,是那些趁着“聖上與九公主薨逝、碧落黃泉不這寧”跑出來作祟的姜家先祖。也或許,姜楚喬並不是想要燒祠堂,她只是想要找個什麼東西,或者做個什麼事情,不小心將祠堂燒了。
老夫人仰在軟塌上鎖着眉頭,秋婆子矮下身子給老夫人捶腿,她輕聲道:“說起來那三姑娘也是個可憐的。她在這姜府的處境老夫人心裡也清楚,興許是那白氏看不慣,纔回來一趟。”
“哼……最想回來的恐怕不是那白氏,而是那一位!然而若不是她殺了我的孩子,我又怎麼會對她那般!”老夫人說起自己的姐姐來,哪怕是一把年紀了,她依然是恨恨的。
秋婆子嘆息了一聲道:“老夫人,過去的都過去了,這姜府裡比老夫人心狠手辣的人多的是,姜府裡的列祖列宗都看在眼裡呢,他們又說什麼了?當今世道,女主人若是不狠辣些,咱們姜府哪裡還能站得住腳跟。自來這宅子裡的鬥爭全日不輸於那沙戰上的鬥爭,大家心裡明鏡似的,只是不提罷了!到頭來還不是勝者王,敗者寇?”
老夫人被秋婆子這樣一說她的心結好像突然就解開了,她也道:“是啊,憑良心說,我可從來沒有虧待過順餘。他讀書,考試,作官,哪一樣不是我在用銀子給他打點!正房裡三個兒子,庶出的大的已經上學了,小的還在吃奶,這姜府開枝散葉,哪一樣不是我在操心?”
“是啊……就算是老太爺回來了,他也不能說老夫人一個不是。老夫人這些年爲了姜府熬了一身病,誰不知道?”秋婆子又附和了幾句。
秋婆子這樣一說,老夫人感覺心裡舒服了,腦袋也不沉了,她又囑咐了一句:“三姑娘若是醒了,便讓她來見我,我還有話要問她。”
“是,老夫人。”秋婆子應了一句接着給老夫人捶腿,不一會兒,屋裡便響起了老夫人輕輕的打鼾聲。
天亮的時候霜降從醉仙樓裡取回來了銀子,她將銀子遞給了姜楚喬道:“姑娘花媽媽這次多給了十兩銀子呢!”
姜楚喬接過了銀子,看霜降的眼神滿是玩味。
霜降被姜楚喬看的不自在,她問了一句:“姑娘,您怎麼這麼看着霜降?”
姜楚喬笑了笑問:“你是不是感覺做生意掙銀子特別有趣?我看你每次從花媽媽那裡拿銀子回來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霜降不好意思地笑笑,算是承認了。
白露湊了過來問姜楚喬:“姑娘,您上次送給我家世子什麼了?聽穀雨說,世子可喜歡姑娘送的禮物了,自己當天晚上玩兒了大半夜呢!”
“是嗎?我就知道他會喜歡的!”姜楚喬得意的裂開嘴露出了八顆牙。
白露也跟着笑,同時又從背後伸出手來遞給了姜楚喬一個小長條的木盒子:“姑娘,我家世子的回禮!”
姜楚喬一看到白露遞過來的東西就驚喜地睜大了眼睛!顏值爆表的李世子這麼快就給她回禮了!她的小心臟在劇烈的跳動啊!
“姑娘!快打開看看是什麼!”白露好
像比姜楚喬都激動!
姜楚喬萬分小心地打開了那個小木盒,見裡面躺着一把精巧又漂亮的小彎刀,小彎刀的刀鞘上鑲着綠白黃三種寶石,刀柄處是金鑲玉的飛鳥樣式,又金貴又漂亮!
“哇……看來我們世子很用心麼……”白露驚歎着。
姜楚喬輕輕抽出小彎刀來,刀體亮如鏡,白如星,晃的白露與霜降直眨眼睛!
“這也太漂亮了吧……會不會中看不中用啊……”就連一向淡定寡言的驚蟄都在房樑上酸酸地來了一句。
姜楚喬得意的挑挑眉,她將自己一縷頭髮的髮梢放在了刀刃上,白露與霜降就看到姜楚喬輕輕一吹,那髮梢便斷了!
“哇……”白露又開始驚歎了!
姜楚喬擡眼看看房樑上的驚蟄,見他的神情正如白露一般,姜楚喬知道,自己裝逼的機會又來了……
“姑娘我問你們啊,什麼是好刀?”姜楚喬的眼神掃過了白露與霜降。
白露與霜降齊齊搖頭,一臉的迷茫。
姜楚喬學着說書人的語氣給白露與霜降說起了《水滸傳》裡的原話:“所謂好刀、寶刀,第一坎銅剁鐵,刀口不卷;第二,吹毛得過;第三,殺人不見血!”
“姑娘的意思就是,世子送了一口寶刀給姑娘呀?”比起白露來,霜降對刀劍的興趣更大!
姜楚喬臉上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來:“然也!”
“什麼時候我也能有這樣一把寶刀啊……”房樑上的驚蟄幽幽道了一句。
白露擡頭就要打趣驚蟄,就在這時,驚蟄突然神情一變衝下面的人道:“噓!有人來了!”
姜楚喬一驚,飛快地將小刀回了鞘,握着它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牀上,白露也立刻配合地給姜楚喬蓋上了被子。而霜降已經手腳麻利地將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了。
這時外面響起了秋婆子的聲音:“三姑娘可是醒了?”
白露快步到了門外衝秋婆子道:“原來是秋婆婆,姑娘剛剛醒,秋婆婆快請進吧!”
秋婆子依然站在門外道:“婆子就不進去了,老夫人說了,若是姑娘醒了,便讓姑娘過去一趟。”
白露應了一聲,秋婆子轉身便往小院兒外面去了。
既然又要去見老夫人了,姜楚喬自然得“打扮”一番。白露已經在她臉上輕輕撲了一層黃粉了,姜楚喬瞧着鏡中的自己十分的滿意,眼見白露又拿着粉撲過來了,她忙擺了手道:“可以了可以了……”
姜楚喬想着這一次見老夫人說不定還要裝神弄鬼一次,不過在她見到老夫人時,老夫人那一反常態的慈眉善目讓她心裡瞬間沒有了底。
屋子裡不光是有姜楚喬,還有姜楚芸。姜楚芸是個心裡藏不住事兒的,她一見姜楚喬進門,白眼兒翻的,真是一點兒黑眼仁兒也看不到。姜楚喬就當沒看到她那副作死的樣子,只顧上前給老夫人請了安。
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姜楚喬一番,嘆了口氣道:“你也是受了苦了,瞧這面黃肌瘦的樣子……”
聽了這話,姜楚喬“感恩戴德”地又向老夫人作了一禮,姜楚芸依然翻着她的白眼兒。
秋婆子給姜楚喬搬了椅子道:“三姑娘,您快坐吧,您身子單薄可別累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