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喬的手一鬆,她豎在桌子上話本“啪嗒”一聲躺下了,她也盯着阿奴看,阿奴更是要表忠心似的絲毫不閃躲姜楚喬的目光。她似是極力迫切要姜楚喬相信自己。
“關於你自己的以前,你都記得什麼?”姜楚喬又問。
阿奴擰着眉頭想了好半天,她這纔不確定地道:“好像屬下的記憶裡一直有藥爐,再就是被喂藥,再者就是練武……然後,就沒有了……”
“可是你不是在瘴氣林子裡說過你曾是祭祀九公主的藥人麼?”姜楚喬盯着阿奴眸子的雙眼迷離了些。
“是……屬下知道自己是作什麼用的,可是也就只有這些而已。”阿奴回答的萬分認真。
姜楚喬學着阿奴的樣了也擰了眉毛,她重新拾起了自己桌子上的話本輕聲道:“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不過你不必刻意躲着他,下次他再來的時候你就在姑娘我的屋子裡,有什麼事情姑娘擔着呢。更何況,你這樣一直躲着他也不是個辦法,是難題便總有解決的辦法。”
“是姑娘……可是……可是阿奴就是忍不住……想躲……”阿奴的話越說越小聲了。
“好了,你去休息吧,姑娘我還要修改話本呢。”姜楚喬有些懨懨地道。
“是,姑娘。”阿奴應了一聲,往屋了外面走了。
阿奴一走姜楚喬便放下了手裡的話本,她直直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桌面,手指也輕輕敲打起了桌子。
阿奴以前向她解釋過自己的身份,可是那也只是一兩句話而已,而且她也沒有想到阿奴會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便也沒有多問。照阿奴的話來看,她只是一個被關閉起來訓練的藥人,其它的她知道的並不多。依目前的情況來看,恐怕這個普善是與九公主有關係了,或許他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九公主中的一員,只是事實到底是什麼樣了的,她還要派人再查探清楚。
這樣想着姜楚喬起身往門口來了,這個時候院子裡已不見了阿奴的身影。姜楚喬擡頭看了看院子裡的那棵粗壯的梧桐樹,她輕輕叫了一聲:“可是有人?”
瞬時,一道黑色的身影閃過,處暑落在了姜楚喬的面前。
“是處暑?”當看清楚自己眼前單膝跪着的人時,姜楚喬還是頗爲驚喜的。竊凰密諜裡,她最喜歡的人就是處暑了。這個處暑一點架子都沒有,關鍵是身手好,又聽話,成熟隱重安份守已,哪個主子不喜歡。
“姑娘有何吩咐?”處暑自帶低音炮的聲音響起了。
“好好查查關於阿奴的事情,姑娘我也該清楚一下竊凰密諜真正的實力了。”姜楚喬說着還幽幽地嘆了口氣。
“是,姑娘。”處暑應了一聲,身影又一掠,消失在了許院之中。
姜楚喬滿意地拍了拍雙手,她又叫着:“零露?你進來,姑娘我有話要問你。”
直說着,零露快步往廂房裡出來了,她先是看了看院子的門口,在確實處暑肯定走遠了之後,這才往姜楚喬那邊去。
“姑娘,你問我阿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啊!”零露苦惱地道。
姜楚喬拍了拍她的腦袋問:“你怎麼就知道我問的是關於阿奴的事情?姑娘我要問你關於竊凰密謀的事情!”
零露露出了恍然大悟的
表情。
說起來竊凰密諜現在也是姜楚喬的了,可是事實上姜楚喬一直在雪藏竊凰密諜,而且她可不是因爲看竊凰密諜不順眼才雪藏他們的,只是她真的地感覺自己使喚不動這把“利器”,尤其是裡面大多數人的身份還比較特殊,他們只服氣李昱珩,不服氣自己。
雖說姜楚喬是對竊凰密諜進行過一定的經濟制裁,但是她後來她也大大方方把銀子給他們了,怎麼說她也不會真的虐待竊凰密諜,主要是她用輔首堂用得順手了,便沒有再過竊凰密諜的人,可是眼下的事情她可是不得不用他們了。
正如以前佘寒說的,論起殺火放火來,疾風營甚至能與騰龍密諜一較高下,不過論起收集情報來,那竊凰密諜可是趕超騰龍密諜與疾風營一大截了。
“現在你就給姑娘列個單子,姑娘要知道竊凰密諜的二十密諜的身份來歷和特長,眼下咱們恐怕要遇上大事了。”姜楚喬說着在自己面前鋪好了紙。
零露之前也告訴過她,疾風營爲了不讓屬下在執行任務中做僭越的事情,並沒有讓他們認字,不過自從疾風營交到姜楚喬手裡時,姜楚喬便開始讓她們認字了,不過他們進步堪憂啊……所以這單子還得是零露說,姜楚喬列。
時下便到了小懷焰啓蒙的年紀了,眼看就小懷焰這個樣子,姜楚喬還以爲他以後會變成一個渾小子,哪怕不是個渾小子也會是個讓老師頭疼的學生,沒想到李昱珩親自對他啓蒙後,他竟然越發的安靜,也越發的像個老成的小大人兒一般穩重又保守了。
明明是一個說話都不利索的小孩子,非要口齒不清的念着“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每當姜楚喬聽到自家兒子拿着比自己臉都大的書本朗誦時,她便無限地感嘆她那時的童年生活是多麼的美好……
姜楚喬與小懷焰是不住在少璋堡的,她只是白天將他送過來一天,有時候她也會在少璋堡呆上一天。她的目的可不是真的要少璋保護小懷焰,她這麼做無非就是提高少璋的知名度,也將它的名聲變的好一些。只是小懷焰已經去過少璋堡一旬了,可孫太傅那邊還沒有一絲動靜。姜楚喬不禁有些着急了,她想着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去親自拜訪一下孫太傅。
雖說姜楚喬是一臉的苦悶,可是她家的小懷焰卻淡然的很,這個時候他正拿着《千字文》在院子裡搖頭晃腦地念呢。
小懷焰所在的院子叫做流金園,隔壁便是元幼餘與姜景隱所住的細竹園,自然,這也是姜楚喬的一番心意,兩家的孩子離得近也好方便互相照顧。
流金園中的大梧桐樹下,李懷焰捧着一本書正看得入迷,他手邊的茶杯裡落了幾片粉紫的梧桐花片。他清澈的眸子從書的上頁慢慢滑到書的下頁,又抿緊了粉嫩的雙脣去翻頁,這時一隻戴着紫金指環的白嫩小手按在了他的樹頁上,讓他翻頁不得。
李懷焰擡起粉嫩的小臉,看到了徐斬行邪魅的笑容。
李懷焰頗爲嫌棄地扁了扁兩片薄脣,他的小手一鬆,手便躺在了石桌之上。
徐斬行擡腿一跳便跳上了石桌,他拿着玉珏的穗子掃了一下李懷焰的小臉笑問:“書呆子!你天天看書也不悶得慌?去後林子裡打獵去好不好!”
李懷焰斜眼看着徐斬行道:“你不是有
那麼多小跟班麼,讓他們跟着你去不就得了?”
“我早就厭煩了他們了!咱們兩個去,你要什麼我給你捉什麼!”徐斬行湊近了李懷焰一些在,他又用玉珏的穗子去掃李懷焰的小臉兒,李懷焰一把奪了他的玉珏握在了手裡。
“我不喜歡跑去林子裡玩兒!我只喜歡看書!”李懷焰白了徐斬行一眼。
徐斬行壞笑着舔了舔嘴脣,他瞧了一眼被李懷焰握在手裡的玉珏問:“哦……這樣啊……吶,玉珏還我!”
李懷焰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玉珏,他突然揚了揚嘴角道:“這個呀?不給你了!你不是喜歡拿穗子掃人臉麼?來,試試,被人掃臉好不好玩兒!”
李懷焰說着就學着徐斬行的樣子拿穗子去掃他的臉,徐斬行也不躲,他還閉上眼睛探着脖子讓李懷焰掃。瞧着徐斬行這副賤賤的樣子李懷焰便翻着白眼道:“真是……人至賤則無敵……”
徐斬行睜開亮晶晶的眸子衝李懷焰道:“哎?我就當你是誇我了!哎呀,你就別看書了,陪我玩兒一會兒吧!我都好幾天不出少璋堡了,快憋死了!”
李懷焰搖着手裡的穗子問:“哦?你母親終於下定決心好好管你了?”
徐斬行小手一擺,他晃着石桌下的兩條小腿道:“纔不是!前幾天去後林子裡玩兒,碰到了一個瘋丫頭!那個瘋丫頭竟然纏上了我!我這還不是爲了躲着她!”
李懷焰抖了抖自己小小的眉尖道:“哦……原來是這樣啊……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麼?你還會怕一個瘋丫頭?”
徐斬行瞪向李懷焰,他伸手就掐了一把他粉雕玉琢的小臉道:“我徐斬行怕過誰啊!我只是嫌棄她煩人而已!不陪我拉到!反正你不陪我,我陪你,其實還是一樣的嘛!”
李懷焰又搖起了手裡的穗子,給了徐斬行一個大大的白眼兒。
這時,零露火急火燎地往姜楚喬的屋子裡來了,她路過院子裡梧桐樹下的小懷焰和徐斬行時,還刻意瞥了他們一眼,只是人家兩個小人兒正鬥嘴斗的起勁兒,壓根就沒看零露一眼。
姜楚喬正捏着碳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她聽到外屋裡的門檻處傳來重重的絆人的聲音,她扭過頭去就看到了零露正試圖狼狽地直起身子來。
“何事匆忙……連邁個門檻都顧不上了……”姜楚喬隨口問了一句。
零露抿緊了嘴快步到了姜楚喬的身邊,她附上她的耳朵低語了幾句,姜楚喬的眼睛慢慢張大了。
零露說完了話便直起了身子,姜楚喬不可思議地扭頭看向了零露問:“你說什麼?星耀公主給輔首堂下單子了?”
“確切的是說星耀公主與孫倚杉孫姑娘一起下的,孫倚杉可是孫太傅嫡親的長孫女兒。”零露壓低了聲音道。
姜楚喬眉毛一抖,她向零露伸出了手,零露立刻從懷裡拿出來了一個信封遞給了姜楚喬,姜楚喬將信展開看了,不禁笑了。
這才叫天助我也!她正想着如何催孫太傅答覆少璋堡老師的事兒呢,眼下有路子了!
原來星耀公主是當上聖上的第三個女兒,眼下才五六歲,她聯合孫倚杉向輔首堂下的單子便是幫她們找人,而且這個人姜楚喬認得,那便是盈雪郡主的兒子徐軺徐斬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