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唐修儀如此不耐煩的語氣,姜景華有些不解,姜楚芸與姜楚芬臉上的表情可就精采了。而姜楚喬則是在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兒轉了身子上了馬車。
馬車轟轟地往回走,姜楚芸心情好像特別好,她衝姜楚喬道:“哎,都說這唐公子對你好,我怎麼也沒看出來,瞧他那趕你走的樣子,看來他不願意讓你在繡莊裡呆着呀。”
姜楚喬哼哼兩聲裝啞吧。
姜楚芬好奇地道了一句:“三姐姐,那唐公子送了什麼給你?”
一聽姜楚芬這樣說,姜楚芸也忙道:“對了,他上車前不是給了你一個盒子麼,快打開讓我們看看裡面是什麼!”
姜楚喬不情願地努努嘴,她將懷裡的盒子打開了,瞬間姜楚芸與姜楚芬就張大了嘴巴:就見盒子裡躺着一根紅玉簪子,還有一個鑲了藍黃寶石的金釵,盒子角落裡躺着一對白玉墜子,側面卡着一條金鑲紫玉的項墜,盒子頂蓋上還卡着一對青綠的鐲子!
姜楚芬嚥了一口唾沫道:“我感覺……唐公子對三姐姐真不是一般的好……”
姜楚芸早就眼紅了,不說別的,光那一根紅玉簪子就能頂了她所有的新首飾!這樣好的東西,讓一個庶女戴了豈不是暴殄天物?再說了,如果一個庶女的穿戴比嫡女都要好,她和她母親的面子往哪裡放?
姜楚芸表面上什麼話都沒說,心裡已經在想着如何將姜楚喬的東西搞到自己手裡了。
坐了大半天馬車這三姐妹早就累了,老夫人也沒有讓她們晚飯時過來請安,姜楚喬回了姜府也早早睡下了,然而她可不知道,明天還有一出鬧劇等着她呢。
一大清早姜楚喬就感覺自己的右眼皮在跳,她瞧瞧白露,她還是那樣紅光滿面,應該不是她的生意出了問題,好吧,只要生意沒問題,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姜楚喬帶着白露到了老夫人這裡時,老夫人正在上座上等着她呢。姜楚喬瞧着老夫人十分不高興的樣子,她再看看姜楚芸,她則是一副興災樂禍的樣子,而姜楚芬,姜楚芊與姜楚苗則一直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孫兒給祖母請安。”姜楚喬上前作了禮。
老夫人皺着眉頭道:“楚喬,祖母問你,那唐公子接你去繡莊上住,可真是唐夫人的意思?”
姜楚喬心裡咯噔一下,老夫人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眼看着姜楚喬沒話說,老夫人便冷笑了一聲:“這事兒也怪老身,老身早就應該提防那唐公子的!唐公子雖說是富貴繡莊的少莊主,可是他的作派老身也有所耳聞,那可是個玩世不恭的主兒!如此說來,其實這些日子,那莊子上就只有你與唐公子了?”
姜楚喬依然不說話,她倒不是怕老夫人,更不想默認,如果她默認了,她便是承認自己與唐修儀不清不白了。這如果是在上一世,自然沒什麼問題,飲食男女,人間大欲麼!可是在這個萬惡的舊社會,這可是要人命的事情啊!
而老夫人,她見姜楚喬不言不語,還以爲她是承認自己與唐公子有染了,她當下便猛地一拍桌子起來了:“你你你!虧我還如此看重你,你怎麼就做了這等有辱門風的事情!”
這下姜楚喬若再不還口,可就出大事兒了!
“祖母,孫兒是清白的,不知祖母是聽了誰的挑撥懷疑孫兒作
壞事了?”
“老身還用聽麼?你若不是與唐公子有什麼,他能送你那樣貴重的東西!”
姜楚喬瞭然了,這都是姜楚芸在煽風點火。看樣子她不得不出大招了,先把這一關過去了保住她的清白最重要啊!
姜楚喬嘆了一口氣,她擡眼對老夫人道:“祖母,事實上,找孫兒的的確是唐公子,祖母若是想知道原因,還得屏退下人,要不然孫兒可不敢保證明日這姜府會被扣個什麼罪名,滿門抄斬了。”
老夫人一聽這話眼裡便露出了驚恐,姜楚芸卻乾笑兩聲道:“這個時候還在嘴硬?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居然有膽子撒這樣的彌天大謊。”
老夫人並不言語,也就是說她的想法與姜楚芸是一樣的。姜楚喬衝老夫人與姜楚芸無奈地搖搖頭,從袖子裡掏出來了李昱珩給自己的那塊令牌,只不過她故意讓令牌的背面向上。
老夫人死死盯着姜楚喬的袖子,她看到一墜金穗子掉了出來,再接着便是半塊青銅令牌,老夫人心裡一咯噔,立刻喊了一句:“楚喬!”
姜楚喬立刻裝作受驚了似的將令牌塞了回去。
老夫人掃了屋子裡的人一眼,她的目光最終鎖定了姜楚芸:“芸兒,你看到什麼了?”
姜楚芸又不是傻子,她自然也看到了姜楚喬袖子裡的東西,於是她怔怔地道:“孫兒……孫兒看到了……半塊令牌……”
老夫人眼睛一眯,她靠近了姜楚芸產道:“今天的事情你若向別人,哪怕是你的母親提起半句,你能留個全屍,還得說是姜府祖墳上冒青煙了,你可懂?”
姜楚芸嚇得身子抖得跟篩子似的:“是……孫兒……孫兒並沒有看清楚……”
老夫人這話自然也是說給姜楚芬等三人聽的。那三個庶女早就嚇哭了,只是狠狠地閉着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她們又不是沒有聽說過,那疾風營的人殺人可是不眨眼吶!好多富貴人家前一天還風光無限,後一天府裡就血流成河了!
“楚喬,你隨祖母來。”
“是,祖母。”
老夫人的臉色蒼白,身子也晃悠悠的,要不是秋婆子全力扶着,老夫人便要倒下去了。
從花廳到老夫人後屋裡的這段路上,姜楚喬已經想好這故事怎麼編了,當老夫人歪在椅子上強作鎮定時,姜楚喬開口了。
“想必老夫人也知道最近燕如生特別紅吧?”
老夫人瞅了姜楚喬一眼,沒有說話。
“章老闆的戲被三皇子禁了,其實也不是那戲有問題,而是宮裡玲瓏司與尚衣局聯合起來在對付富貴繡莊與長樂府。當然了,最後是富貴繡莊與長樂府勝了,要不然這戲也不會解禁。”
老夫人擰着眉心,依然不說話。
“頭一次去富貴繡莊,那裡的繡娘看過我畫的衣服樣子,這一次其實是叫我去幫着畫樣子的,畫的自然是那章老闆新戲的戲服。長樂府這兩天才批下來,但卻能與玲瓏司、尚衣局對抗,其實長樂府背後的人是童公公。”
老夫人還是不說話,卻是哆哆嗦嗦掏出帕子來擦汗來了。
“這令牌是長樂府的令牌,是富貴繡莊的繡娘給我的,說我做衣服樣子很有天份,有了這塊牌子,好出入富貴繡莊與長樂府。”
自始至終姜
楚喬的語氣都是輕輕柔柔的,主要她還是怕嚇到了老夫人。
話說完了,姜楚喬將那令牌遞了上去,老夫人仔仔細細看了,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這……這是……尚金局鑄的東西……”
姜楚喬長長吐出一口氣,看樣子老夫人也是見過世面的,要不然她能這樣識貨。
“也不知道是福是禍……”老夫人眨眨眼,一滴渾濁的老淚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姜楚喬睜圓了眼睛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只是掉眼淚,卻再也不說話了。
外面的秋婆子好像意識到姜楚喬說完話了,她端着茶水進來,安撫着老夫人,輕輕給她捶起腿來。
末了,老夫人伸手一招,姜楚喬忙依偎在了老夫人的膝蓋下。
“喬兒……想我們姜府以前也是富貴人家,那方天師與童公公當道,爲了自保,不得已才淪落到這等地步……富貴都是險中求的!都怪你祖父膽小無能……”
“祖母莫要傷心了……孫兒曉得祖父也是不想讓姜府的人人心惶惶的,整日提心吊膽害怕掉腦袋,還不如過得清苦些,踏踏實實的呢。”
老夫人聽姜楚喬這樣說,她哭得更厲害了:“好孩子,是祖母錯怪了你,想來你這幾日在繡莊上也是怕的要命吧!”
“是啊,孫兒一聽童公公三個字,都坐在地上起不來了。”姜楚喬順着老夫人的話就往下說。
老夫人扳起姜楚喬的臉仔細看,好一會兒她才道:“這眼裡的血絲真重,瞧這臉,又黃又燥,你在繡莊上受那麼大的罪,回來還要一個人扛着,楚芸那丫頭還那般編排你,祖母還錯怪你,我可憐的孫兒,你怎麼與你那狠心又倔強的祖父一個脾氣!我可憐的兒啊……”
說着,老夫人又將姜楚喬抱在了懷裡,姜楚喬扯扯嘴角,老夫人這是又想起了姜老太爺呀!
老夫人發泄了一會兒情緒便放姜楚喬走了,姜楚喬一走,老夫人臉上便重新露出了凌厲的表情來。秋婆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老夫人,她心裡明白,老夫人這野心又在躁動了。
“這可是天老爺給姜府的機會啊。眼看方天師死了,那童公公恐怕也要收斂許多,我們姜府可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了!”
秋婆子瞅着老夫人輕聲道:“老夫人是借三姑娘重振姜府威風麼?”
老夫人哼哼兩聲道:“姜府的威風一直都在,只不過是暫時收斂了!”
秋婆子點點頭,頗爲感慨地抹了抹眼角的淚珠。
姜楚喬瞧着那一盒子珠寶嘆氣:樹大招風啊……
“紅玉簪子我自己留着,這個土豪項墜給姜楚芸送去!寶石金釵給楚芬,墜子給楚芊,手鐲給楚苗。”姜楚喬說完,將盒子推給了白露。
白露頗爲心疼的道:“真的要送啊……這都是好東西啊……”
“我瞎呀?我看不出來呀?但你也看到它們給我惹多大禍了?我還想着賺了銀子嘚瑟一把呢!這下好了,以後就只能裝窮了,再有銀子也得藏着!”姜楚喬沒好氣地道。
白露狠狠看了那盒子裡的珠寶一眼,又將它遞給了呂婆子:“你去吧,我可捨不得親手將它們送出去!”
呂婆子接了盒子笑笑說:“你心疼什麼,跟着姑娘以後還不都有的是金玉珠寶!這點東西就讓你捨不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