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喬挑挑眉毛看唐修儀,唐修儀不禁心虛地抿了抿雙脣道:“怎麼……我……我有哪裡說錯話麼……”
姜楚喬收回了視線,她伸出手指撥弄着桌面上的花生殼輕聲道:“沒有啊……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你說的是……”唐修儀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襬端正着重新坐好了。
“你怎麼說也是一位無憂無慮的公子哥,與言不盡那種伴在君王身邊的人是不一樣的。我還以爲他哪怕是不用那副樂呵的樣子掩飾自己的心機,也會時刻將自己關在自己的那一方天地裡,沒想到他竟想會與你成會無話不談的好友,這一點,讓我意外。”
唐修儀的眉心輕輕擰了一下,他再擡頭看姜楚喬時,她還是那般面無表情地撥弄着桌面上的細屑。唐修儀突然無奈地笑了:“喬喬,你是不是對言不盡有所偏見呀?其實你也挺讓我意外的,我還以爲在你周圍的這些人當中,你最喜歡的就是言不盡呢!你看他,雖說是伺候在皇上身邊,但是他也是個無權無勢的,而且他一點架子也沒有,說起話也有趣的很,他可是我見過的所有人中脾氣最像你的一個!”
姜楚喬的嘴角彎了彎,嘆了口氣:“我哪裡是對他有什麼偏見,我只是看到了他不常露的另一面而已。”
唐修儀抿嘴輕笑,他低下頭不說話了。
姜楚喬擡眼看了看唐修儀,她站了起身來:“看你在這裡過得還算自在我也就放心了。錦繡府的帳目莫要算錯了,我也要回少璋堡去了。”
姜楚喬說着便往牢門口去,唐修儀忙起身幫她開了門。姜楚喬邁出了牢門,她扭頭看了看在牢裡扶着牢門的唐修儀,又笑出了聲來。
“倒是奇怪了……想來你這樣的犯人定是大天朝的頭一個……這牢裡就像是你自己的家一般……”
唐修儀裂開嘴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姜楚喬便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到了少璋堡的大門口,她更是直接下了馬車往流金園去,似是着急要去辦什麼事情。
瞧着姜楚喬急匆匆地進了屋裡,又忙去書桌上抽碳筆,零露將剛剛遞上的溼巾子撤了回來。
姜楚喬擰着眉頭在桌前的紙上快速描繪着,零露便捧着溼巾子站在她身邊看着,好一會兒姜楚喬放下了自己手裡的碳筆,她將桌上的畫紙抖了抖遞給了零露。
“這個圖案,你看着眼熟麼?”
零露接過了姜楚喬遞過來的紙,她肯定地點着頭道:“姑娘,這是碧落閣令牌上的圖案,我在小五那裡見過的。”
姜楚喬盯着零露的又問了一遍:“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零露點了頭道:“不會有錯的,咱們輔首堂的人對令牌格外敏感……”
聽了零露的話,姜楚喬的雙眼迷離了起來。她靠進了椅子裡手指輕輕搓着那根碳筆,不知道在想什麼。
零露將溼巾子在姜楚喬面前晃了晃,姜楚喬擡起手拾了擦了擦手又將溼巾子遞迴給了零露。零露動了動眼珠問:“姑娘……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姜楚喬瞄向了零露:“言不盡脖子上戴着一塊玉,那玉的樣子與碧落閣令牌的圖案一模一樣,你說這是巧合,還是陰謀?”
零露的眼睛慢慢睜的大了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姑娘……你怎麼會看到言不盡脖子上的玉?他是何等謹慎的一個人,他願意讓別人看到的東西,別人才能看到,如果他將一件東西貼身帶着,他自然是不會讓人看到的!”
“他與唐修儀在牢裡喝酒,衣衫不整的,是我突然去看唐修儀了,要不然我也不會發現這個。”姜楚喬垂下了雙眼。
零露挺直了身子,她將手上的溼巾子絞在了一起,雙眼盯着自己面前,不知在思考什麼。
“以前百姓們懼怕方天師,也懼怕疾風營,可是怎麼說方天師與童官子還是在上位者的控制之中的。可是姑娘我就是感覺言不盡太自由了。他雖說沒有實權,但是他就是比任何一個世家子弟都要威風。他習慣在別人面前裝作一幅什麼都不在乎,又什麼都不害怕的樣子,可是事實上他對誰也沒有交付真心。不過姑娘我卻是能確定,他剛纔在牢裡與唐修儀說的話,一定都是他的真心話,只是因爲唐修儀本來就是心大又單純的所以才能得到言不盡如此待遇。”
姜楚喬重新搓起了自己手裡的碳筆,零露聽着姜楚喬的話連連點頭。
“那,姑娘現在懷疑言不盡與田方園有關係?”零露問。
“這還用問麼,他們當然有關係!要不然爲什麼他脖子上的玉與碧落閣的令牌會是一個樣子!”
零露擰了眉頭,她彎下了身子在姜楚喬耳邊輕聲道:“姑娘……輔首堂眼下還沒有田方園的任何消息,他……似是有意躲了,而且是躲得極遠。”
姜楚喬捏緊了手裡的碳筆道:“他這樣招搖的人都躲了,看來是在準備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只是你們且不要放鬆,繼續找他!只要他還活着總會有線索的!我們不能這樣被動下去,到最到後吃虧的可是會是咱們!”
“是,姑娘。”零露重重地應下了。
少璋堡細竹園裡。
元幼餘正在樹上摘着半青半紅的果子,樹下的姜景隱伸着兩隻胖胖的小胳膊,好像隨時準備去接元幼餘一般。
坐在石桌旁的李懷焰依然是拿着一本書在讀,對高高在樹上嘰嘰喳喳的元幼餘視若無睹。
元幼餘摘了樹上的果子低頭看了一眼下面的李懷焰,她將一個青果向他打去,青果落在了李懷焰的書本上,他不得已擡起頭去,刺目的日光讓他眯了一雙漂亮的如李昱珩一般一模一樣的桃花眼。
“摘了就下來吧,你若是實在想在上面呆着,便挑一根粗枝坐了,那樣站着可是很危險的。”李懷焰說着又垂頭將視線放在了自己的書本之上。
元幼餘轉了轉眼珠問樹下的李懷焰:“對了,你們不是一直在跟着那一位魏老師學武麼,我也不見你功夫有多好,你今天在這院子裡露一手可好?”
李懷焰翻了一頁書道:“學功夫又不是爲了顯擺的……”
元幼餘努努嘴,她嘴角扯了扯,突然她鬆了樹枝,整個人向樹下跌去了!
“呀——救命!”
元幼餘的身子急急往下墜,她嘴上雖說喊得急,但是卻不見她眼裡有一分着急!
李懷焰好像早就料到她會掉下來,他當下立刻丟下了書本往書桌外掠去,一旁的姜景陷可是被嚇壞了,眼見他更是着急地揮着小胖胖的小胳膊大聲叫了
起來!
只是李懷焰並沒有接到元幼餘,因爲有人比他先一步接住了她!
徐斬行手上的軟鞭纏在了元幼餘的腰間,在元幼餘落地的瞬間,他立刻又按下軟鞭上的機關,軟鞭鬆開了元幼餘,元幼餘藉着軟鞭的餘力穩穩地站住了腳跟,徐斬行歪着腦袋將軟鞭收了向李懷焰那邊走去。
沒有被李懷焰接到元幼餘有些失望,她本來想抱怨徐斬行的多事,不想當她擡頭去看徐斬行時,卻對上了他一雙危險又帶着警告的眸子。
元幼餘的話被堵了回去,徐斬行大大咧咧地攬了李懷焰的肩膀往細竹園外面去,臨走時他更是瞪了元幼餘一眼。
還不知道他與元幼餘已經用眼神戰鬥過了一場的李懷焰扭頭問:“你怎麼來了?”
徐斬行冷哼一聲,又伸手捉了李懷焰的手道:“我再不來你可就被人吃盡豆腐了!”
李懷焰擰擰眉毛,他扭頭去看元幼餘時,剛好看到元幼餘閃躲的眼神,他衝徐斬行笑笑道:“你整天在胡思亂想什麼,幼餘是我的姐姐。”
“哦?是麼,你是拿人家當姐姐,人家可是不拿你當弟弟喲……”徐斬行強行攬着李懷焰往外走,李懷焰本來還想與元幼餘說幾句話的,無奈他都被徐斬行拖出細竹園了。
還站在原地的元幼餘冷眼瞪了徐斬行的背影一眼,一旁的姜景隱邁着小短腿兒過來了憨憨地問:“姐姐!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元幼餘沒好扭地甩了袖子往屋子裡去了,不明所已的姜景隱擡起肉肉的小胳膊撓了撓了後腦勺,不明白剛纔發生了什麼事……
徐斬行攬着李懷焰往自己的重粹園走,李懷焰好不容易掙開了他的懷抱道:“有話你且好好說,動不動就拉拉扯扯的!也不怕別人笑話!”
徐斬行重新將李懷焰抱住了道:“我和你拉拉扯扯怎麼了!我又沒有和人家小姑娘拉拉扯扯!我還不嫌棄你你倒是嫌棄我了!”
李懷焰擰着眉頭看徐斬行:“你這又是生得什麼莫名其妙的氣!”
“你不明白麼?那個元幼餘,真是讓人越看越不順眼!”徐斬行恨恨地道。
李懷焰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她是我姐姐,我母親告訴我要我照顧她的,而且我姨母也是個可憐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啊,那她也不能太過份了嘛!每天都想着怎麼佔你便宜,她眼睛是瞎的麼?整個少璋堡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她還想和你拉拉扯扯!真是好沒有自知之明!”徐斬行將眼睛瞪圓了。
“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我是你的人!我可和少璋堡裡跟着你的那幫小弟不一樣!你少拿我和他們相提並論!”李懷焰說着擡腿邁進了重粹園。
徐斬行緊走兩步跟上了他道:“我纔沒有拿你……誰!”
徐斬行的話說了一半便粹上了濃濃的殺氣,前面的李懷焰也立刻轉了身看向了徐斬行。
這個時候徐斬行正提了自己的軟鞭盯着園子外的一顆大樹看,李懷焰快步往徐斬行這邊來,徐斬行伸手就將他護在了身後。
“誰在那邊!再不出來的話,可不要怪小爺手下無情了!”徐斬行按下了軟鞭上的機關,他的軟鞭正在如一條長蛇一般往大樹幹上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