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喬與零露便這樣僵持着,猛得,姜楚喬從零露眼裡看出來了些什麼,她也不撲騰了,而是老老實實地坐回了木桶裡,零露擰着眉頭衝她點了點頭,姜楚喬也衝零露點了點頭,零露這才小心翼翼地鬆了捂着姜楚喬的嘴。
姜楚喬張着嘴喘着氣,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大腿,她發現在自己身上游走的那所謂的“蟲子”不是在表面,而是在自己的皮膚之下!
眼看着姜楚喬又要喊了,零露又眼急手快地將姜楚喬的嘴扣住了。
姜楚喬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水裡的腿,她發現自己腿裡不只是有一條蟲子,而是有好幾條,它們不光是在自己的大腿下,就連自己的腳上,胳膊上,甚至是胸前都有!那些眨着微弱紅光的“蟲子”飛快地在自己身上划過來划過去,姜楚喬在心裡驚恐地大喊:老天爺!快點兒讓我昏過去吧!
然而她清醒的很吶!根本沒有昏過去的條件啊!
“姑娘……我要鬆開姑娘了……”零露試探着問。
姜楚喬點了點頭,在零露鬆開她以後,她又害怕地撲騰了幾下水。
“這……這是什麼東西啊……我是不是得了絕症了?”姜楚喬結結巴巴地問了一句,在零露看來,姜楚喬的瞳孔都要放大了。
零露忙伸手給姜楚喬撫着胸口道:“不是不是!姑娘莫要亂想,呂婆婆說,這可能是與姑娘這幾年服食什奈花有關係……”
姜楚喬瞪圓了眼珠子盯着零露看,零露忙又道:“姑娘,呂婆婆說了,您那次在清涼山中的冰箭,其實是有毒的……還有,您不覺得你這次臉上的鞭傷,好得太快了麼?而且還沒有落一點疤痕……這都不正常啊……”
姜楚喬心裡涌起了無限的恐懼,她嘴脣都哆嗦了起來:“這……這是……爲、爲什麼……”
“呂婆婆前幾天叮囑零露說,以後說不定哪一天姑娘身上會發生一些奇怪的現象,叫我盯緊了姑娘,萬萬要保密,萬萬不能對任何人講起……”
“呂婆子說這是我服食什奈花的結果?”
“不不不……呂婆婆也還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可是姑娘您自己身上的事兒,萬萬不能對別人提起,姑娘可明白?”
姜楚喬又一次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身上,那些“蟲子”好像慢慢隱退了下去,她嚥了口唾沫擡頭問零露:“我……我是不是活不長了……”
“這個……呂婆婆也沒說啊……不過姑娘,您想啊,您中了毒箭跟沒中毒一樣,臉上受了那樣重的傷一個多月就好了,我看姑娘您這不是活不長了,您這是要活好長時間了……”
零露從頭到尾都是在安慰姜楚喬,姜楚喬慢慢也鎮定下來了,也是,零露說的很有道理啊……她可不能自己嚇自己!這件事兒還是等她回去之後再問呂婆子吧!
姜楚喬心事重重地穿好了衣裳,零露趁着這個休息的時間也收拾了自己的身子一番,姜楚喬一時興起還幫她擦身子來着,瞧着零露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刀傷箭傷,姜楚喬又感嘆了一回她們做殺手的不容易。
就在零露準備起身穿衣服時,蜻蜓突然衝了過來喊了一句:“姜女官,快救命呀!”
姜楚喬與零露同時扭頭看向了門外,眼見蜻蜓火急火燎地衝了過來,她瞄了一眼還泡在水裡的零露又看向了姜楚喬:“姑娘!不好了!
公主本來是心疼將軍來看他的,誰知將軍說錯了話又惹怒了公主,公主要打他!”
姜楚喬無奈地抿了抿嘴,她拍拍零露的手讓她自己收拾自己,而她姜楚喬則是要趕去火場救急了。零露瞧着姜楚喬與蜻蜓急急地跑出去,她也急忙從水裡起來擦身子。
姜楚喬衝到章涵的屋子門口便怔住了,只見章涵站在牀邊臉色蒼白,背上還滲着血,而嘉寧公主則是舉着一個花瓶大叫着要砸他,葉蜂就跪倒在嘉寧公主腳邊不停地磕頭,就聽嘉寧公主紅着眼睛喊了一句:“章涵!你敢負我!你去死吧!”
眼看那花瓶就要砸向章涵的頭了,姜楚喬腳下一動,她立刻伸手去擋那花瓶!
結果就是,花瓶是被姜楚喬擋下了,可是破碎的花瓶將姜楚喬的手臂劃了一個大口子,她手臂上的血都濺了章涵一臉!
“嗷——疼疼疼——”伴隨着花瓶落地的聲音,姜楚喬也疼地跪坐在了地上,她繃緊了受傷的胳膊,好像這樣她就能減輕痛苦一樣!
聽着姜楚喬痛苦的慘叫聲嘉寧公主也冷靜下來了,她氣呼呼地一揮袖子去外屋裡坐着去了,姜楚喬一面扣着胳膊一面給了葉蜂與蜻蜓一個眼色,兩個人會意立刻扶着章涵要往牀上去。
然而,章涵又開始作了!
姜楚喬就聽他大氣凜然地道:“公主,章涵並沒有做過對不起公主的事情,若是要章涵以死明志,章涵死不足惜!”
姜楚喬心裡就來氣了,哦,老孃費這麼大勁救你,你還“死不足惜”了?合着你是逗我玩兒呢是吧?
姜楚喬扭過頭去就看到章涵想要去抽牀邊掛着的劍,她拖着受傷的胳膊要去搶,只是她還沒碰到章涵,章涵突然一彎身噴出了一口黑血!
“將軍!”
“章將軍!”
葉蜂與蜻蜓皆是驚叫出聲,姜楚喬也感覺這事兒有點不對勁兒了!
然而章涵吐了一口黑血之後他並沒有停住,他又接連吐了好幾口黑血,那血真是的口口發黑!這一眨眼的功夫,姜楚喬的腳下便是一大片黑血了!
“蜻蜓你還怔着做什麼!快叫太醫呀!”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姜楚喬!
姜楚喬這樣一喊,外屋裡的嘉寧公主也才感覺到情況不對,等她挑了簾子看到地上的黑血時,她的臉色也瞬間慘白!
“章涵!章涵!”嘉寧公主上前便抱住了章涵,她捧着他的臉拼命地叫他,好像這樣章涵就能好起來似的!
可是章涵好像要失去意識了!
“章將軍……”姜楚喬也急了,章涵不會這就樣掛了吧!那她可怎麼辦呀!
“快來人!拿了我的令牌去找太醫!”嘉寧公主這下是真的慌了!
章涵的眼睛好像似是要渙散了,姜楚喬一急,她忙叫了一句:“掐掐掐!掐人中管不管用!先救急一下啊!章將軍是不是不能暈過去啊!”
嘉寧公主被姜楚喬這樣一喊,她才抱着章涵猛掐他人中,可是章涵居然躲了!
章涵帶血的雙脣一張一合,他斷斷續續地道:“嘉寧……我……我章涵……沒、沒有……對不起……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的!都是盈雪那個賤人!章涵,你要挺住!本公主命你挺住!你若是在太醫來之前敢昏死過去,我就是殺到
閻王殿也要將你揪回來!”嘉寧公主到了這個時候都不忘威脅章涵。
正說着,章涵突然猛得推開了嘉寧公主,就見他一下子撲在椅子邊上又吐了一口黑血!
“章涵——”嘉寧公主這一聲叫得真的是撕心裂肺!就連姜楚喬都要以爲章涵這是真不行了……直到蜻蜓指着地上的黑血大叫了一聲!
“快看!將軍吐出來的血裡有東西!”
蜻蜓這樣一喊,嘉寧公主與姜楚喬皆是看向了那一灘黑血,只見裡面像是有米粒大的白色東西,而且那東西好像還能動!
“將軍!”葉蜂低叫了一聲,嘉寧公主與姜楚喬又看向章涵,只見他昏在了葉蜂的肩膀之上。
姜楚喬眼疾手快地上前去探章涵脖子上的大動脈,她扭過頭來衝嘉寧公主鬆了一口氣:“公主……章將軍暫時沒事了……”
嘉寧公主看了一眼章涵,她又看向了地上那灘有東西在蠕動的黑血!
一屋子的人就這樣沉默着,少時,蜻蜓開口了:“公主,那東西應該是盅吧……”
“你說什麼?”嘉寧公主死死盯向了蜻蜓,姜楚喬臉上也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就見蜻蜓忙跪下了道:“回公主的話,屬下也不清楚,不過是聽竊凰密諜的人提起來過!”
“把話說清楚!”嘉寧公主的眼神可以殺人了!
蜻蜓便又道:“李世子手下有一位名叫夏至的小子,他好像是銀國人,而銀國的南面便是食人國,屬下與夏至曾一起辦過差,是聽他提起的。聽說銀國人善制盅,善盅者可以將人下盅,再利用那人爲所欲爲,而那人卻不自知。”
“竊凰密諜?”嘉寧公主殺氣騰騰地念叨了一聲,扭頭看向了姜楚喬。
姜楚喬立刻彎了身子道:“公主,楚喬這就讓人去找夏至!”
嘉寧公主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她再扭頭去看昏迷的章涵時,章涵的呼吸已經勻稱了許多。
太醫很快就到了,這裡自然也就沒有姜楚喬的事兒了,她提了提自己的後脖領——剛纔那個澡算是白洗了,這會兒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外面的雨已經小了許多,房檐上的流水也不似先前那般激烈了。
少時太醫從裡屋裡出來了,嘉寧公主也跟着太醫往外走,瞧着這兩個人出來,外屋裡的姜楚喬一干人忙站起了身來。
嘉寧公主看了姜楚喬一眼,她又看看外面的雨道:“姜女官,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能爲公主效勞,楚喬榮幸之極。”姜楚喬輕聲說着官話。
“聽說你的馬車壞了,你與零露回去時就坐章涵的馬車吧,時間也不早了,想來錦繡府還有許多帳目要你姜女官看呢。”嘉寧這就是在轟人了。
“是,公主,下官告辭。”姜楚喬說着與零露退了出去。
直到上了章涵的馬車,遠遠離開公主府後姜楚喬依然心有餘悸,零露一面爲姜楚喬包紮胳膊上的傷口一面問:“姑娘,我看嘉寧公主是記下您的這份人情了。”
姜楚喬便冷笑道:“誰知道啊!你又不是沒看見!章涵都是和她睡過幾次的人了!他一旦惹惱了嘉寧,嘉寧還不是一副要弄死他的樣子?我只是個不相干、頂多是有那麼一丁點兒才華的繡娘而已,公主若要和我翻臉,哼……我都不一定能留個全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