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喬站得累了,她手輕輕在後面擺了擺,白露又立刻搬了椅子給她坐。
時間在慢慢消逝着,佘寒從上面下來,他看了裡面的姜楚喬一眼問白露:“楚喬可是吃過了?”
“吃過了。”
“她昨天晚上睡沒睡覺?”
白露鎖着眉搖了搖頭。
佘寒輕手輕腳靠近了姜楚喬,在看到她那一雙充血了的眼睛時,他竟嚇得後退了數步。佘寒上前便死死扣住了姜楚喬的肩膀:“楚喬!楚喬!你不能再這樣看下去了……你的眼睛都紅了……”
姜楚喬絲毫不爲佘寒所動,她只是淡淡地道:“快了……你不要打擾我!白露,備紙筆!”
白露一聽立刻跳了起來,她將紙在桌上鋪好了,又將碳筆遞給了姜楚喬。姜楚喬快步走到了桌子前面,她拾起碳筆就要在紙上寫,這個時候她卻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清楚自己在寫什麼,她也顧不了許多,只是憑着記憶與感覺,在紙上寫了一通,然後遞給了白露。
“這上面的東西你翻譯成天朝話看是什麼意思!”
“是,姑娘!”
白露說着就去拿桌子上的紙,姜楚喬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她皺着眉頭道:“再點幾盞燈……怎麼又暗了!”
白露一怔,佘寒立刻往姜楚喬這邊走了過來。
“楚喬,我在哪裡?”佘寒的眸子裡翻騰着浪潮。
“這麼暗,誰知道你在哪裡……”姜楚喬埋怨地反問了一句。
白露剛要哭出聲,佘寒一擡手製止了她,白露立刻將自己的嘴捂得死死的。
佘寒上前拉了姜楚喬的手道:“行了,你睡一會兒吧,都三個晚上不睡了,你睡醒了,白露也就將紙上的東西翻譯好了。”
“那好吧……你這樣一說,我感覺自己因極了。”姜楚喬說着就要閉眼睛,佘寒忙扶着她往牀鋪那邊去。
只不過是一小會兒的時間,姜楚喬便睡熟了。白露拿着姜楚喬寫好的東西往外屋裡去,佘寒跟上了她。
“姑娘她\的眼是不是瞎了……”白熟小聲問。
佘寒擰了擰眉心道:“不會的……你先將紙上的東西翻譯給我,我要知道那上面寫的是什麼。”
入秋的天細雨綿綿,姜老夫人又到了姜楚喬的院子裡,她問了一句:“楚喬還沒有醒麼?”
呂婆子撒謊道:“是呀,姑娘爲了趕衣服樣子,好幾天沒有閤眼,從長樂府擡回來時就一直這麼睡着。”
姜老夫人滿臉地怨念:“哼……給皇家做事,我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說是做牛做馬都是輕了的。”
正說着秋婆子來報了:“老夫人,貝世子帶着張太醫來了,說是再給姑娘把把脈,唐公子也來了,在前廳坐着呢。”
老夫人擺了擺手道:“讓景華招待吧,我這腰疼的厲害,就不出去了。”
貝聖哲帶着張太醫匆匆往姜楚喬的小院裡來,佘寒便一身小廝打扮跟在了貝聖哲的身後。呂婆子忙在屋前給貝聖哲打了簾子,張太醫進了裡屋放下了自己的醫藥箱。
“算上今天,姜姑娘就睡了三天了吧?”張太醫問了一句。
呂婆子忙點頭。
張太醫拿出了一方帕子給呂婆子讓她幫姜楚喬墊手,呂婆子將姜楚喬的手從牀帳內拿了出來,張太醫抖抖袖子就伸手把脈,忽的,姜楚喬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
來!
張太醫嚇得一哆嗦,差點坐到地上去!
“好渴!”姜楚喬道了一句。
呂婆子忙端着水探着身子鑽進了牀帳裡。
“好餓!”姜楚喬喝完水又道了一句。
呂婆子又忙端了粥伸着脖子探進了牀帳裡。
“我要吃肉!”姜楚喬不滿了。
呂婆子又將粥換成了雞腿鑽入了牀帳裡。
“點燈!”姜楚喬嘴裡嚼着肉喊了一句。
一屋子裡的人都怔住了。
張太醫默默地往外屋裡去,外屋裡,貝聖哲與佘寒正萬分擔憂地透過簾子看向裡屋裡。
“點燈啊!”姜楚喬又道了一句。
呂婆子輕聲道:“姑娘,現在是白天。”
牀帳裡再也沒有傳出姜楚喬的聲音來。
佘寒說着就要往裡屋去,貝聖哲一把拉住了他:“你進去能有什麼用!張太醫,你去!”
張太醫點點頭,又挑開簾子進了裡屋。
晚飯依然是擺在老夫人的花廳裡的。老夫人還沒有過來,花廳裡就只有姜楚芸與幾個庶妹在等着。
姜楚苗瞧着幾個姐姐都不說話,她便小聲問了一句:“三姐姐的眼真瞎了呀?”
這一回連姜楚芸都不再酸姜楚喬了,她絞着自己的一縷髮絲道:“之前還羨慕她做了長樂府的女官呢,現在可好了,這女官沒做幾天眼睛就瞎了,楚芬,你看到了嗎?以後呀,說不定你也是這個下場!依我看,還是在府裡當我的大小姐的好!有吃有喝的,又不用操勞……”
姜楚芬一聽姜楚芸這話就急了:“二姐姐,我就算進了尚衣局也不算是個女官,頂多算是繡娘。”
姜楚芸冷哼了一聲:“三妹妹是個女官都把眼睛累瞎了,你一個小小的繡娘,更沒有人心疼你。那周女官要你一夜繡出一個褙子來,別說把眼繡瞎了,你累吐血也得做呀。”
姜楚芬這下也沒有看書的心思了,她將書往旁邊一扔,坐在椅子上嘆起了氣。
姜楚芊便柔柔地開口了:“四姐姐你也不必害怕,咱們也沒聽說尚衣局有哪個繡娘將眼睛累瞎了的!三姐姐的長樂府是新建的,人少,活多,所以她才累成了那樣,我聽別人說尚衣局的活兒輕鬆着呢。”
姜楚芊的話提醒了姜楚芬,姜楚芬想想也是,便又立刻拿起書來看了。
張太醫對貝聖哲說姜楚喬的失明只是暫時的,但是什麼時候重新看得見東西這得看姜楚喬恢復的怎麼樣了。
呂婆子將張太醫送了出去,貝聖哲想了想,他在這裡呆着也不合適,便也打算離開。佘寒看了一眼裡屋,本想和姜楚喬說兩句話,無奈貝聖哲死死拉着他往外走,這幾個人走了,屋子裡才響起姜楚喬的嘆息聲來。
呂婆子端着盤子在牀邊道了一句:“姑娘,人都走了。”
姜楚喬淡淡道:“白露他們沒事了啊?”
呂婆子便道:“還是姑娘厲害,一下子便知道那良國國主用的是什麼計謀了。那巴掌大的印章之上果然用的是良、皁、金銀三族的文字拼成的圖案,姑娘破解了那印章上的東西,佘寒立刻交給了太子,太子這會兒恐怕正在想辦法讓人制藥呢。”
姜楚喬冷哼了一聲:“哦?太子不怕那藥方有問題呀?”
“太子身邊有好幾個南疆用蠱高手呢,想來也是經過他們檢
查的。要不然太子能把貝世子從天牢裡放出來麼!”
“那白露和赤勒呢?”
“他們兩個會些身手,去北疆找世子去了,這次破譯印章白露與赤勒也是有功勞的,再說了,太子都滅了良國了,他應該不會再盯着白露與赤勒了,這樣一來讓那些南方小國看着也好看。聽宮裡探子來的消息,太子準備好人做到底,一旦那解藥煉製成功,也會賜給南方那幾個小國的。”
姜楚喬又幽幽地嘆了口氣:“那李昱珩也沒事了吧……”
“是啊,李世子是也沒事了,但是雲將軍的事情,他還得要處理呀。”呂婆子道。
姜楚喬掀了牀簾要下來,呂婆子忙提醒道:“姑娘,您還是在牀上好好休息吧……”
“光在牀上躺着對眼睛不好的,我要去在樹頂上治我的眼睛去了……”姜楚喬伸着手往前摸,呂婆子忙扶住了姜楚喬。
說實在的,對於自己的眼睛,雖說姜楚喬表面上是一幅無所謂的樣子,但實事上她是擔心死了。原來她跟着爺爺去做關於古兵器實用性的實驗,她曾因爲工作太累暫時失聰過,那一次可把爺爺和爸爸嚇壞了,媽媽好像也終於醒悟過來自己是她親生女兒了,一家子殫精竭地慮照顧了她三個多月,這才恢復了正常。
可是這一次這眼睛要什麼時候恢復呢……這白天與夜晚相同的日子真的特別難熬呀!
這天唐修儀又來了,這一次他沒有去前廳,而是直接往姜楚喬的屋子裡來了。姜楚喬聽着動靜應該不是隻有唐修儀一個人,她便衝着外屋裡道:“唐修儀?你又來看我了?除了好吃的你還帶誰了?”
唐修儀笑笑說:“我呀,把大天朝最好聽的聲音給你找來了!”
姜楚喬起身就往外屋裡走,呂婆子忙扶住了她挑了簾子往外屋裡來。
“大天朝最好的聲音?什麼意思呀?”姜楚喬還是很期待的。
唐修儀便頗爲得意地道:“我身邊站着的這位小生名爲楊千歌,他的名氣可是不在燕如生之下呀!與燕如生不同的是,燕如生是唱戲的,他呀是說書的!我呀專門將他找來給你說書聽,這樣你也就不會無聊了!”
姜楚喬滿足地笑笑道:“是嗎?那你讓他說句話我聽聽!”
唐修儀給了楊千歌一個眼色楊千歌開口便道:“小生楊千歌給姜姑娘請安了。”
姜楚喬一聽楊千歌的聲音心情便好了起來。就如唐修儀說的,他的聲音真的特別好聽,特別迷人,而且讓人聽着會情不自禁地去YY,身體的荷爾蒙會變得青春起來的那種!
“楊千歌……你找他一定費了不少功夫吧……再說了人家這樣大的角兒,你是怎麼請動的?”姜楚喬調侃着唐修儀道。
唐修儀乾笑了兩聲道:“好吧……其實是李昱珩請來的!”
一聽“李昱珩”三個字,姜楚喬的臉上便失去了笑容,她悶悶不樂地坐着,也不說話了。
唐修儀扭頭看向了呂婆婆,他用口型問呂婆子:“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呂婆子衝唐修儀搖了搖頭,唐修儀閉上嘴也安靜了起來。
楊千歌看了看唐修儀,他將視線轉向了姜楚喬:“姑娘不必擔心,姑娘的眼睛會好起來的,聽說李世子已經在大月國的聖山上親自取了聖水正往這裡趕呢,等李世子一到,姑娘用聖水洗了眼睛,一切又皆大歡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