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姜楚芸便一直冷着臉,桌子上的幾位庶女都因爲忌憚姜楚芸便也不敢放得開了。倒是姜楚喬,她就當姜楚芸不存在似的,該幹嘛幹嘛,這樣氣氛纔不至於太尷尬。
也就不過一個時辰家宴便散了,等幾位姑娘都走了,秋婆子扶着老夫人進了裡屋老夫人才開口對秋婆子道:“楚喬確實是脫胎換骨了啊。”
秋婆子扶着老夫人上了牀,她一面幫她拿枕頭一面道:“這三姑娘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人非草木,七情六慾深着呢,她若是死裡逃生還是像以前那樣軟弱,恐怕那就是她的命了。既然三姑娘回過味兒來了,這對她自己的前程,對老夫人,對姜府也許是是件好事兒呢?”
老夫人聽秋婆子這樣說便哼哼了兩聲:“知道上進了不是壞事,我就是怕她野心太大了。”
秋婆子將薄被給老夫人蓋上了道:“老夫人便不用擔心此事了,我看那三姑娘是個有分寸的。”
老夫人又哼哼了兩聲,閉上了眼睛,秋婆子笑笑,拉下了牀上的帳子。
從老夫人那裡回來白露便催着姜楚喬睡覺,姜楚喬不旦沒聽她的話,反而是坐在桌前挑了一根最細的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
“姑娘,天都這樣晚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白露直說着就給姜楚喬鋪好了牀。
姜楚喬咬着毛筆道:“那可不行!瞧姜楚芸那副欠揍的樣子,我得抓緊時間辦我自己的事兒,我可實在不想和她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了!”
白露湊近了姜楚喬問:“那姑娘你這事兒也不是一日兩日便能成的呀!”
姜楚喬抖了抖李昱珩給她的信道:“本姑娘辦事,從來就只有三個字:快,狠,準!”
白露嘆了一口氣,瞧姜楚喬這憤世嫉俗的樣子,恐怕今天晚上要熬夜了。
外屋裡起了了陣風,姜楚喬都不用看也知道是驚蟄回來了。白露瞧着驚蟄的臉色不大好看,她問了一句:“怎麼了?被穀雨欺負了?”
驚蟄皺着眉搖搖頭,目光落在了姜楚喬的身上:“姑娘被童公公盯上了。”
“啪”地一聲,一個大墨點掉在了姜楚喬面前的紙上,她將手裡的毛筆放下,扭頭看向了驚蟄:“你說誰?童公公?玩笑可不能亂開啊!我心臟承受能力差!”
驚蟄又道:“那個給姑娘送被子的婆子名爲呂婆子,是童公公手下的人。”
姜楚喬怔怔地瞧着驚蟄,白露在她耳邊輕聲道:“姑娘,驚蟄從來不撒謊的。既然他這樣說了,那就應該沒錯。”
姜楚喬慢慢張開了嘴巴,她伸出一隻手支起下巴,臉上浮現了無限愁容……她這個時候最應該做的,就是買張彩票吧!
方天師的事情剛過,這位疾風營的總管便盯上她,到底還能不能愉快地當一個封建少女了!
“姑娘,你別怕,有什麼事不是有我們世子呢麼!”白露瞧着姜楚喬像是被嚇到了,她便安慰了一句。這真的是安慰呀!她家世子和那位童公公可沒有一點交情呀!白露生怕姜楚喬說一句讓他家世子保護她呀!那時候她就下不來臺了好嗎!
白露擔心地看着姜楚喬,姜楚喬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麼。剛剛進來的霜降感覺這屋裡的氛不對,她嚇得沒敢說話。白露給了霜降和驚
蟄眼色,這兩個人悄悄退下去了。
“姑娘……您……倒是說句話兒呀?”白露小心翼翼地問。
姜楚喬這時將雙臂抱在了胸前,她擡了擡下巴,身上涌出來了一股王者的霸氣:“我記得我爺爺說過,詆譭與美譽是相輔相成的,苦難與成就也是相輔相成的,這老天既然給本姑妨安排了這麼多的妖魔鬼怪,他也應該給了姑娘我火眼金睛和金箍棒,本姑娘是自帶火眼金睛的,現在就差找到本姑娘的金箍棒了!哼……這幫小表砸……這是逼着本姑娘變身呀!”
“哎?姑娘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妖魔鬼怪,什麼金箍棒的,姑娘你變什麼身?”白露迷茫了。
姜楚喬衝白露擺了擺手道:“一會兒你回府的時候,本姑娘這段話不用向你家世子彙報了,他聽不懂的!姑娘我是說,我不怕他們!不到最後關頭,姑娘我是不會服輸的!”
“呃……”白露這下更迷茫了,她家姑娘是不是嚇傻了,說起胡話來了!
原來老夫人是不管這幾個庶女的,一來她不常住在姜府,這次是姜府出了大事,也就是祠堂着火了她纔回來;二來,她也感覺那幾個庶女不會有什麼出息。可是這次回來老夫人改變主意了,這姜府越發的沒落,她也不能再過她的清閒日子了,而姜楚芬考上尚衣局,姜楚喬又有了唐公子這層關係,老夫人的信心一下子倍增,她突然想好好管理一下這姜府了。
也所以,原來姜楚喬是躲在自己屋裡吃獨食,現在卻要每天去老夫人那裡吃早晚兩頓飯了。
這一天姜楚芸格外的心情好,她看到姜楚芬居然也不酸她了!
姜楚芬抱着書在看,爲秋後進尚衣局作最後的準備,唯一輕鬆沒負擔的就是姜楚芊與姜楚苗了。
姜楚苗一向是個天真單純的,她看姜楚芸一大早便興高采烈的就問了一句:“二姐姐何事如此開心呀?”
姜楚芸歪歪腦袋道:“下個月就是寧國公府老夫人的七十大壽了,二姐姐忙着準備參加宴會的事兒呢。”
姜楚苗哦了一聲,她依然不明白這有什麼可高興的。倒是姜楚芊悄悄在她耳邊道了一句:“母親在給二姐姐準備新頭面和新衣服呢,二姐姐那天是一定要出足風頭的。而且聽說這一次鎮國公府世子也會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鎮國公世子常年在邊疆,要不是因爲方天師要搞得天下大亂了,李世子纔不會回來呢!那李世子在咱們大天朝是神一般的人物,誰不想親眼見見!”
姜楚芬聽到姜楚芊這樣說她也從書上擡起了頭:“五妹妹,你從哪裡聽來的消息?那李世子不是從來不去那種場合麼?聽說他只對打仗感興趣,傳聞他不近女色,又不湊熱鬧,好多人還懷疑李世子好男風呢!”
“你們懂什麼!什麼不近女色,不湊熱鬧,那李世子神仙一樣的人物,自然不會把那些庸脂俗粉看在眼裡了!你們沒聽南山話館裡的人說麼,李世子可不是不近女色,他在邊關和一位北疆女子可是有一段佳話的!”姜楚芸直說直翻白眼兒,好像她也是同李世子一個檔次的人一樣。
姜楚喬打着哈欠進了花廳就聽到這幾個人在說李昱珩,又聽到姜楚芸的話後,她便來精神了。她張嘴就問:“哦?二姐姐對李世子的事情挺清楚的麼?”
姜楚芸冷哼一聲:“好歹你們二姐姐我也是姜府裡的嫡女,嫡女的圈子與你們這些庶女的圈子是不一樣的!”
姜楚喬扁扁嘴道:“哦……怎麼,二姐姐是要拿下這位李世子了?”
“要不要臉!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這般說話!人家那李世子以後娶的是郡主公主,與我們有何干!都快住嘴吧!祖母快來了!”姜楚芸喝了姜楚喬一聲。
直說着,秋婆子就扶着老夫人過來了。因爲姜楚芸心情好,所以沒有她故意酸別人,這頓飯吃得還算愜意。飯後,秋婆子命人收拾着桌子,老夫人歪在塌上便開口了。
“芸兒,一會兒回去告訴你母親,寧國公府老夫人的壽宴讓她千萬要上心,咱們雖不是什麼高門大戶的,但是禮節上可不能大意了。多花些銀子是小事兒,你們去的時候可不能丟了姜府的臉面。”
“是,祖母,孫女兒記下了。”姜楚芸一臉被委於重任的優越感。
老夫人的眼睛在幾個庶女身上掃了一圈,她又道:“讓你母親將楚芬也帶去,衣服首飾,不要寒酸了。”
姜楚芬一聽這話,忙跪下給老夫人磕了好幾個頭,姜楚芸臉上雖明顯寫着“不願意”三個大字兒,但是她還是乖乖地應了一聲。
從老夫人這裡出來姜楚喬就一直沒說話。
她和李昱珩也互送過幾次禮物了,雖說她對他好奇地要死,可是也忍住了向白露打聽的衝動。今天姜楚芸說的那番話,讓她這個衝動實在忍不下去了,她回去以後一定要問問白露。
白露手裡拿着一塊抹布收拾着花瓶書桌,姜楚喬叼着一支毛筆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盯着白露看。好一會兒,白露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她丟下抹布到了姜楚喬的身邊。
“姑娘?”
“嗯?”
“您是不是有什麼話向我說呀?”
“嗯……”
“那姑娘你說吧……”
姜楚喬將嘴裡的毛筆拿下,她笑盈盈地道:“你家世子……好像有許多傳說呀……”
白露了然了,她又問:“那姑娘想聽哪一段兒?”
“你大概給我說一下唄……我哪段都愛聽……”
白露抿着嘴笑,起身給姜楚喬倒了一杯茶水。
李昱珩在大天朝的確是個傳說。
他出生的時候聽說是因爲腳先出來的,被人認爲不吉利。畢竟他是鎮國公府嫡出的公子,雖說不至於被溺死,但鎮國公也就自動放棄對這個兒子的培養了。也因此,那位李衛氏,衛夫人便也失了寵愛,不過衛夫人依然細心教導自己的兒子。
在李昱珩七歲上時,鎮國公府出了刺客,那刺客逃跑時闖入了衛夫人的屋子裡,衛夫人驚嚇之下昏迷了過去,等鎮國公府的侍衛追到這裡來時,發現那棘客已經死了,而那屍體旁邊站着半大的李昱珩,他手裡還拿着把刀。
自那以後鎮國公就重新重視起了這個兒子,還給他請了最好的師父修文練武。後來,李昱珩十歲上主動說要去軍營,鎮國公問他爲什麼時,他只是說自己不喜歡鎮國公府。李世子那一去,也帶走了自己的母親衛夫人,而鎮國公,他感覺因爲自己對李世子一開始的放棄才導致的他天性涼薄,所以,對此也沒有好意思有所異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