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口氣跑了三個時辰,在一處高地,黃衣女子因剛纔力戰,加上又受了傷,三個時辰的全力奔行,已開始有點力竭,不得已停了下來。
鐵大可不善交際,一停下來,就自行到外圍警戒。
黃衣女子扶着左臂,靠着在一塊大石坐下休息,一雙靈動閃閃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四人,小巧的嘴脣卻是緊閉,不說一句話。
紫陌望着黃衣女子笑道:“我們還真是有緣,若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應該是雪怡姑娘吧?”
黃衣女子扶着左臂,雙眼轉向紫陌道:“我記得你們,我們在那客棧見過,想不到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紫陌哈哈一笑,一擺陌漓刀,也找了塊大石一屁股坐下道:“對漂亮女孩子的名字,我一直都記得清楚。不過我只是知道你的名,還不知道你的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了?”
黃衣女子聞言立即俏臉陰沉,秀眉微皺,寒聲道:“看你長得一表人才,原來也只是一個口花花的登徒浪子。”
紫陌毫不在意搖搖頭道:“姑娘此言差矣,我這不是口花花,而是對美好事物或漂亮的女子的一種欣賞。”
說完不待黃衣女子開口,接着道:“不過姑娘膽子倒是不小,孤身一人就敢獨闖這黑月林,不知是有什麼急事,可否說出來,看我們幾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黃衣女子冷笑一聲,不答反問道:“你這是在套我的話麼?要是是的話,你這手段也太差了些。”
這時張傲秋已經採了幾種草藥,合在一起,就着地上石板搗成藥泥,眼見紫陌要說僵,在旁插嘴道:“有什麼事等會再說,霜兒,你先幫這位姑娘將草藥敷上。”
夜無霜應了一聲,拉着黃衣女子走了過去,夜無霜也跟着慕容輕狂學過醫,雖然沒有張傲秋那麼厲害,但也算是內行之人。
夜無霜先是用水小心清理她傷口周圍的污物,然後麻利地敷上藥泥,待到藥泥半乾的時候,又撕下自己外衣上一塊裙襬,將藥泥包裹好。
黃衣女子動了動左臂,一點都不感覺綁紮的緊繃,轉頭向夜無霜笑着謝道:“多謝霜兒姐姐。”
在藥泥敷上傷口時,黃衣女子立即感到一絲清涼,同時還有一陣陣的刺痛感,知道這草藥很是對症,一顆懸着的心也就落了一半,而且夜無霜包紮手法也是老道,就更讓她心底踏實了。
女孩子最是愛美,這條傷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處理不當,留下一條傷疤是再正常不過了。
這黃衣女子正是歐陽雪怡,她由歐獨舞帶大,多少也懂一點藥理,知道這種藥效跟包紮手法,可以最大限度減少疤痕的出現,所以她跟夜無霜說得謝謝,也是發自內心,顯得誠懇至極。
夜無霜見她語氣誠懇,也是心生歡喜,拉着她的手道:“雪怡妹妹,你不用客氣。不過這黑月林步步兇險,你個小女孩子家,怎麼跑這裡來了?”
歐陽雪怡聞言臉色一黯,嘆了口氣,卻不說話。
張傲秋怕氣氛尷尬,接口轉移話題問道:“姑娘剛纔說那三頭怪獸是人狼,不知這是個什麼東西?”
歐陽雪怡擡手攏了攏額前長髮道:“這怪獸似狼又不是狼,後肢發達,前肢相對短小,即可如人一般站立,又能四肢着地奔行,因此被稱爲人狼。
人狼羣居,內部分工明確,等級分明,而且嗅覺靈敏,極爲記仇,一旦被惦記上,就是不死不休。
我進黑月林沒多久,就被它們盯上,因我知道它們的習性,所以一直都是邊打邊躲,沒想到今日還是被它們追上,若不是你們及時出現,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說完站起身來,對衆人福了一福道:“小女子歐陽雪怡,多謝各位今日援手相助。”
張傲秋趁她低頭的一瞬間,飛快地跟紫陌對望一眼,兩人均在這一剎那看出對方眼中的凝重。
紫陌在審問呂承豪的時候,曾詐他知道歐陽雪怡的底子,這也得到了呂承豪的間接承認,但那畢竟還是猜測,現在得歐陽雪怡自己報上姓名,兩人不由同時感到慎重起來。
張傲秋拱拱手回禮道:“歐陽姑娘不必客氣,這只是舉手之勞。”
說完又將自己這邊四人一一介紹了一遍。
歐陽雪怡跟張傲秋他們重新見禮,但對紫陌卻是不對付,紫陌也不在意,呵呵笑道:“歐陽姑娘別介意,若是我有不對的地方,現在給你賠禮道歉。”
說完頓了頓道:“只是不知姑娘等會要往那邊去了?”
紫陌知道這歐陽雪怡極有可能就是那歐陽尊者的獨生女兒,因此一直扮演黑臉角色,就是想讓她自行離開,免得讓她知道他們是來找尋三生草,以解歐獨舞天魔大法之毒。
不過紫陌這一問,倒是讓歐陽雪怡難以作答,以她現在的情況,不要說受了傷,就算沒受傷,想要擺脫那些人狼的追蹤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不要說去找她想要的那件東西了。
衆人見她臉色陰晴不定,也不逼她,靜靜地看着她,等她自己決定。
這些念頭在她心裡來回轉了幾遍,委實難決,過了半響,歐陽雪怡終於下定決心道:“我到這黑月林,是要找尋一種藥草救人,只是這事涉及到我家事,所以剛纔一直沒說。”
紫陌聞言詫異道:“藥草?救人?”
歐陽雪怡白了他一眼道:“怎麼,你不相信我說的麼?”
紫陌攤攤手道:“沒有,你別誤會,我只是隨便問問。”
歐陽雪怡“哼”了一聲道:“不要以爲我看不出來,你問這麼多,就是處處防着我,你當我是壞人是不是?”
紫陌見被她揭穿心思,當即尷尬地笑了笑,歐陽雪怡不待他開口就接着道:“就你這笑臉,看着就假。”
張傲秋趁他們扯皮的時候,也飛快地轉了轉腦子,自己幾人對黑月林可以說是一無所知,聽歐陽雪怡談起人狼的口氣,好像瞭解比較多,若將她帶在身邊,所不定能少不少麻煩。
再說自己這邊有四人,而且個個修爲都比她高,就算有什麼,也不怕她翻了天。
想到這裡,張傲秋也坦誠道:“不瞞歐陽姑娘,我們到這黑月林也是要找一種藥材,也是等着救人,既然大家目標相同,不如一起合作,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量。”
歐陽雪怡聞言,瞪大眼睛不信道:“藥草?救人?”
紫陌沒好氣道:“學人說話當啞巴。不過要是我們找的是同一種藥草,到時候怎麼分?”
歐陽雪怡極不待見紫陌,聞言小嘴一撇,溫努道:“你才當啞巴,誰學你說話了,你就是啞巴,哼!”
紫陌倒是臉皮厚,擺擺手順水推舟道:“好好好,我就是啞巴。只是我剛纔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了。”
歐陽雪怡毫不遲疑回答道:“好,若是你們找的藥草是跟我找的一樣,又是拿來救人,我不要就是了。”
紫陌聞言一愣,滿臉不信道:“不要?”
“怎麼,不行麼?本來我找那藥草就是爲了救人,既然你們也是一樣,那不要又有什麼關係?”
張傲秋在旁問道:“歐陽姑娘,你找藥草是要救誰?”
歐陽雪怡聞言也是一愣,俏臉一沉,接着臉色一黯,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要救誰,總之誰需要就給誰。”
張傲秋幾人聽了更是摸不着頭腦,半響後紫陌問道:“你冒着生命危險來黑月林找藥草,最後卻是誰需要就給誰?”
歐陽雪怡聞言,白眼一翻道:“怎麼,不可以啊?要你管。”
說完不再說話,轉身到一旁找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休息。
紫陌哈哈一笑道:“好,我多管閒事。這個,霜兒,你在這裡好好陪陪歐陽姑娘,我們哥三到外面看看。”
說完一拉張傲秋,又招呼一聲鐵大可,三人一起並肩往外而去。
走得遠了,紫陌低聲問道:“老鐵,秋哥,你們認爲那女子說的可信麼?”
張傲秋雙手抱胸,右手摸着下巴,沉吟半響道:“這黑月林步步兇險,連師父都談之色變,若她真是那歐陽尊者的女兒,沒道理會讓她一個人到這黑月林來。”
紫陌猶豫了一下道:“我們在審問呂承豪的時候,咋他抓住了歐陽雪怡,當時對歐陽雪怡的描述就是根據我以前見過的這個歐陽雪怡的形象,當時呂承豪直接就上當了,可見這個歐陽雪怡正是歐陽尊者的女兒。”
張傲秋“嗯”了一聲道:“若她真是那個歐陽雪怡,那她孤身一人到這黑月林找藥草,而且還說誰需要就給誰,難道她知道他爹他們做的好事,然後良心發現想要彌補?”
紫陌轉頭問鐵大可道:“老鐵,這件事你怎麼看?”
鐵大可嗡聲道:“俺相信她說的是實話。”
紫陌“哦”了一聲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鐵大可面無表情道:“沒什麼,直覺。”
“直覺?”
張傲秋在旁道:“我也有這種感覺,不過我沒有用神識試探,但萬事小心一些也不錯。”
紫陌“嗯”了一聲道:“既然你們兩個都有這種感覺,那看來還真是錯怪她了。那我們下步怎麼辦,真一路帶着她?”
張傲秋道:“我看她的修爲,還不到天境初期,就算帶着她,我們四人還鬥不過她一個?再說了,聽她口氣,好像對這黑月林比較熟悉,這正好也可以彌補我們的不足,若她找的藥草跟我們要找的不一樣,我們倒是可以幫她一把,也算是酬謝,要是找的東西是一樣的,她也說了不要了,就算她想要,到時也由不得她。”
紫陌聽完,點了點頭道:“嗯,你說的也是。要是真要把她一個小姑娘丟這裡,我良心也過不去,至於她爲什麼一個人到黑月林來,這問題也就沒什麼好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