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霜品了口茶,放下茶杯問道:“郝長老,聽張掌門提起他上次從這裡進過的時候,郝長老曾留言讓他有空就來找你,不知郝長老見張掌門是爲何事?”
郝長老道:“回聖女,其實也沒什麼別的事,只是屬下聽聞張掌門是故人之後,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所以就想請張掌門有空過來坐坐。”
張傲秋在旁打斷道:“前輩,這個……交情各交各的,你看能不能不要叫我張掌門,聽着彆扭,你叫我阿秋好了,你看怎樣?”
郝長老點點頭,一拍桌子道:“好,那老夫就叫你阿秋。哈哈,這性子對老夫胃口。”
張傲秋問道:“前輩,你是怎麼認識家師的?”
郝長老擡頭望着屋頂,臉上露出思索的模樣,過了一會才道:“那應該是四十年前,那時候教主剛剛被定爲上代聖女不久,需要下山歷練。
因上代聖女之位幾經波折,也是上代教主費盡心力最終才定下,所以在聖女下山時,上代教主擔心她會有什麼不測,因此明裡派了五人扮作隨從護駕。
這五人是三女兩男,老夫當時就是其中一人,而暗裡則有西北雙煞貼身保護。
當時江湖混亂,特別是在西北一帶,馬賊橫行,聖女於是決定到西北去絞殺馬賊,一來可以經歷生死考驗,達到歷練的目的,二來也可以替天行道,爲民除害。
我們到西北的第一天,在躍馬鎮外圍,就遇見了大羣馬賊圍攻兩個青年男子,見此情況,我們立即上前搭救,那一戰甚是兇險,還好雙方雖然都受了傷,但傷勢都不重。
這場廝殺,將三個年輕人的距離頓時拉近了,後來雙方相互介紹,才知道那兩個年輕男子是無極刀宗的木靈跟華風,而他們兩人在知道聖女是魔教中人後不僅不以爲意,反而更加親近。
當時我教包括現在也是一樣,被外面幾乎所有門派排斥,沒想這兩個年輕人不但不排斥我們,反而覺得我教所受的遭遇甚是不公。
而且那木靈還將是無極刀宗的掌門,就衝這點,我們五個私下商議,如果這以後有什麼危險,就算是我們五個的命全不要了,也要護着他們二人的周全。”
張傲秋聽到這裡,站起身來,衝郝長老鄭重行禮道:“晚輩替家師跟師叔多謝前輩照付。”
郝長老擺擺手道:“不礙事,不礙事,你且坐下,聽下去就會知道,老夫反而要多謝你師父跟你師叔。”
說完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水接着說道:“後來我們幾人追蹤馬賊,一路往北,在這路上,又遇見了一個叫凌霜兒的姑娘……。”
夜無霜突然想到慕容輕狂曾對她說起師尊還是放不下當年的事,而且還說起另有一個女子也叫霜兒,立即低呼道:“凌霜兒?”
郝長老奇怪地看了夜無霜一眼說道:“不錯,就是凌霜兒,聖女也知道這人?”
夜無霜搖搖頭道:“哦,我不知道,你不用管我,你繼續說。”
郝長老看她那樣子就知道這其中可能另有隱情,但也不好再問,接着說道:“由於他們四人都是年輕人,因此極易相處,而且那凌霜兒因爲父母都被馬賊所殺,所以也是立志報仇,四人目標相同,相處就更加融洽了。
但隨着他們之間接觸時間變長,凌霜兒竟然漸漸喜歡上了木靈,而木靈對她也極爲照顧,不過凌霜兒的喜歡是男女之情,木靈的照顧卻是兄妹之情,我們本以爲他們兩人會最終走到一起,哪知……,哪知……。”
夜無霜正聽得有味,沒想到郝長老在這節骨眼上“哪知”了半天也不往後說,頓時急道:“郝長老,你倒是說啊,哪知什麼了?”
郝長老先是有點異樣的眼神看了夜無霜一眼,猶豫了一下,又深吸一口氣,好像下定決心的樣子接着說道:“哪知那時候聖女對木靈也產生了好感。我們那時候都是過來人,雖然他們之間沒有表白,但從言行上卻是看得明明白白。
當時我們想這下壞了,聖女可是以後的教主,是不能有男女之情的,於是我們就想着讓聖女跟木靈他們分開,也好斷了這個念頭。
誰知聖女卻是不願意走,而木靈這個人,那時候只知道一心修煉,對男女之情完全不在意,於是聖女跟那凌霜兒兩人暗鬥起來,有好幾次差點大打出手。
而就在這時候,一股馬賊過來尋仇,雙方又是一場廝殺,沒想到的是,那凌霜兒在聖女最危險的時候,挺身替聖女擋了一劍,救了聖女一命,而她自己卻死在了聖女懷裡。
聖女經歷這件事後,性情大變,她將我們幾人包括木靈跟華風都趕走,然後一人獨自上路,我們五人雖然擔心她的安危,但聖女的命令又不能不聽,於是跟木靈、華風兩人商議了一下,一起遠遠吊在她後面。
幾天後,就在追風集,一大羣馬賊圍了過來,這次可能是馬賊傾巢出動,人馬大概有上千的樣子,我們見狀立即去救,奈何對方人數太多,幾經衝殺,我們幾人也被衝散了。
而那時候木靈、華風卻衝到了聖女身邊,他們兩人護着聖女邊戰邊退,將其中一百多馬賊引到一處山林。
那時候聖女跟華風都已受了重傷,木靈將他們兩人藏在樹林裡,一人獨對一百多馬賊,卻是怡然不懼,愣是憑一人之力,將馬賊殺了個精光。
說句實在話,老夫也不知道那時候他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耐,可能是因爲在他身後有他師弟還有朋友吧。
等我們幾個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是全身是傷,而且全身被鮮血染了個透紅,但依然杵刀站在樹林前,身挺筆直,屹立不倒,後來他見我們到了,才心神一鬆,倒在了地上,漢子,真他媽是好漢子。
而西北雙煞那兩個老混蛋,平時沒事的時候,跟在聖女身邊像什麼似的,可到這關鍵時刻,卻他媽的跑的看不到人影了。
後來遇見他們時候,才知道原來他們去找那馬賊頭頭了,說什麼要擒賊先擒王,當時把老夫給氣得,他媽的王沒擒到,差點把個聖女給弄沒了。
那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基本上是身上帶傷,傷得最重的就是聖女、木靈跟華風,我們一看都到了這種情況了,也就沒敢再往北走,而是在西北雙煞兩人的護送下立即打道回山。
木靈跟華風因爲是外人,不能進山,因此就將他們二人安排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養傷,聖女則是被直接送回。
從那以後,我們跟木靈跟華風就再也沒見過面,老夫後來聽說,木靈他們兩人養好傷後,又繼續北上去殺馬賊報仇。
這兩人真是錚錚漢子,雖然那時候他們修爲並不高,但是重情重義,真個視死如歸,我郝天舒一生不服人,但對他們兩個卻是真心佩服。”
張傲秋跟夜無霜聽完,互望了一眼,沒想到他們兩人的師父跟師尊還有這等曲折的故事。
郝天舒看着張傲秋道:“阿秋,你現在知道爲什麼老夫剛纔說反而要感謝你師父跟你師叔了吧。哈哈,不知你師父跟你師叔他們現在可好?”
張傲秋聽了神色一黯,夜無霜怕他傷心,於是在旁簡短地將無極刀宗及木靈的遭遇說了一遍。
郝天舒聽完,一拍桌子,義憤填膺地說道:“竟然還有這事,真是豈有此理,老夫這三十年不問世事,還真不知道木靈他……。不行,這件事老夫無論如何也要替他報仇,一教二宗,嘿嘿,好你個一教二宗,老夫馬上去向教主請命,這就下山去找他一教二宗報仇。”
張傲秋聽了一驚,連忙阻止道:“前輩,這仇是一定要報的。但現在若你就這樣出去,漫無目的,也是於事無補。
如果前輩有心,不如這樣,我跟聖女要先回臨花城,這其中又有很多事情要做,等一切辦妥後,雪教主會安排一批人手過去,要不那時候你在跟他們一起過去?”
郝天舒搖搖頭,堅定不移地說道:“別的事情老夫還可以放一放,但這件事卻不行,要不老夫向教主說說,讓老夫跟你們一起先到臨花城打前站,不然就是在這山中,也是無心修行。”
夜無霜道:“郝長老這個提議也不錯,這樣吧,也不用你去了,我回去跟師尊說說,要是她同意的話,我們走的時候就來叫你。”
“嗯,這樣也好,這裡也還得安排另一個人來接手。對了,你們準備什麼時候下山?”
張傲秋道:“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一早。如果前輩也要同行的話,那我們就定在明天一早吧。”
郝天舒點點頭道:“也好,正好還有半天時間,老夫也好做些安排。”